子紋-變身王子
【簡介】
這女人是眼睛糊到蛤仔肉嗎?
竟把他這王子當成無業遊民,還好心「賜」給他司機工作以糊口,
被人服侍一輩子,倒是沒伺候過誰,
就來個角色互換遊戲也不錯,好不容易從司機晉升為伴遊先生,
再到入幕之賓,讓他忍不住想對她負責,
然老闆娘竟說他們門不當戶不對,
她最愛的是鈔票,生平第一次被看扁,
看來「王子妃」這頭銜就要與她擦身而過……
★第1章
他一向很享受一個人獨處的樂趣!有人怕寂寞,但他卻喜愛寂寞的感覺,因為這令他的思緒顯得清晰。
他的幾個兄弟認為他的個性太過溫吞懦弱,但他卻自詡為一個和平的愛好者——跟他幾個脾氣火爆的兄弟比起來,他的氣質確實是與眾不同,他的溫柔令人有如沐春風的感受。
但今晚不行,他無法享受優閑的時光,無法一如以往的獨處,總是掛著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消失,空氣中飄浮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悶熱,一如格羅——他所成長的國家的標準熱帶氣候。
他打開房裏的落地窗,走向陽臺,想揮去煩躁,縱使只有一點也好。隱約之間,他還可以聽到格羅皇宮傳來的熱鬧音樂聲。
今晚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士德娶妻的大喜之日,原本他很欣喜的周旋於婚宴之中,直到事情有了變化。
他是艾爾——格羅國王克裏斯泰最感欣慰的第五位王子,做事總是不疾不徐,總是遵守著常規。父親總說,他是個最令他放心的兒子,一思及此,他不由歎了口氣。
聽話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使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他的手擺在陽臺上,輕撐著下巴,視而不見的看向遠處。
方才在士德的婚宴上,他突然被父親召見,他便想準沒好事,果然,他與他的雙胞胎兄長——羅森被告知將各自迎娶不知名的歐洲名媛。
挑物件這種大事落在同父異母的弟弟莫爾頓的身上。
無奈之餘,他答應這個聽來很荒謬的主意,他的兄長則不然,當他離開時,羅森還在為此據理力爭,至於結果,他也懶得去詢問。
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而他卻喪失選擇自己王子妃的權利,若早知道這樣,他早在幾年前就隨便挑個看得順眼的女人結婚就好了,也不用落得現在連老婆都要別人幫忙找的局面。
他總認為女人是個可愛的東西,但驀然回首,他竟然發現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卻還沒有遇到一個令他有衝動訂下終生的女人。
「艾爾王子!」
聽到身後的聲音,艾爾連頭都不回,只淡淡的問道:「有事?」
「羅森王子來了。」
「羅森!」艾爾的精神一振,轉身面對自己的侍衛長——基曼,他已經跟在自己身邊近二十年了,兩人就如同友人一般。
「是的。」基曼點點頭,「他看來似乎不是……很開心。」
他扮了個鬼臉,對於除了艾爾以外,其他幾個王子的脾氣,他只能用「不敢恭維」四個字形容,他很幸運的跟到一個好脾氣的主子。
「不很開心是嗎?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態。」艾爾喃喃自語的越過基曼離去。
他與侍衛之間沒有什麼尊卑之分,雖然貴為格羅皇室,但他一點都沒有王子的架子。
他喜歡與所有人都成為朋友一般,克裏斯泰兩個皇后生下七個男孩,而他的母親是長皇后齊湘雅,一個來自東方的柔弱女子。
在其他幾個王子在國際都因能力卓越而享有盛名之時。艾爾還是沈默的待在格羅,偶爾以私人的名義到外國,但總未引起太大的騷動。
他喜歡旅行、圖書及音樂,總之,他是七位王子之中的怪胎,雖然他從不認為自己特別,但他的兄弟總認為他古怪。
還沒下樓,就聽到皮鞋清脆的敲打著大理石地板的聲音。艾爾在心中歎了口氣,看來他的兄長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明天進宮去見父親。」一見到他,羅森霸氣十足的聲音立刻響起。
艾爾的銀眸對上羅森的黑眸,兩個雙胞胎,除了眼眸的顏色不同之外,在外觀上幾乎找不到一絲相異之處。
「為什麼?」艾爾好奇的問。
「還用問嗎?」羅森將自己重重的丟在沙發上,「應該不用我提醒你,你還沒忘了方才答應了父親什麼吧?」
「我當然知道!」艾爾看著下人倒了杯冰椰子水放在兩人的面前,才瞄了羅森一眼。
羅森側頭看著他,黑眸中有著不快,「你看來太過平靜!我真佩服你,你怎麼可以平心靜氣的接受這些?」
艾爾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斟酌表示,「我年紀已經不小,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
「喔!閉嘴。」羅森手一揮,打斷他的話,「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也不代表你要將選擇未來伴侶的權利交到別人的手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莫爾頓找來一個醜八怪……」
「羅森,女人的美醜不代表什麼。」
羅森被他一搶白,不由一愣,最後他點頭同意,「好吧!不代表什麼,那個性呢、脾氣呢?他若找回一個母夜叉,你真的要娶她?!」羅森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
艾爾認真的思索,最後點點頭,「我相信莫爾頓的眼光,畢竟他挑中了茹荻成為他的王子妃。」
「那個溫茹荻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人,他當然會挑最好的。」羅森瞪了弟弟一眼,懷疑他真是沒有大腦,「你的個性這麼溫吞,若找個母夜叉,你一輩子就得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想,事情沒那麼嚴重吧!」艾爾優雅的啜了口椰子水,口氣依然一派的溫和。
「艾爾——」
「艾爾放下手中的水晶杯,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羅森的大嗓門令他難過。
「其實——我也不贊成父親的主意,」艾爾老實的說道,「不過我並不想惹他生氣。」
「拜託。」羅森啐道,「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愚孝!」
「羅森,你該明白,不管時代怎麼變,他還是我們的父親。」艾爾不認同的看著他。
羅森沈默了好一會兒,最後猛一搖頭,「要不是你是我的弟弟,今天我根本懶得來。」
「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艾爾聽出羅森嚴厲口氣之後的關懷,畢竟羅森自認瞭解他的脾氣,所以雖然羅森已自顧不暇,卻還在擔憂將來艾爾的生活。
「總之明天進宮去,告訴父親,你要自己選擇你的王子妃。」羅森的口氣不容反駁。
艾爾想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該死的!艾爾。」
「別對我罵髒話。」艾爾將眉頭緊緊皺起,看了羅森一眼,「或許你可以樂觀一點。」
「樂觀一點?!」他的表情似乎想把他抓過來猛力搖晃一頓,使他腦袋清楚點。
「沒錯!」艾爾的口氣如同談論著明天的天氣,「就像我方才一直強調的,事情未必有你所想像中的那麼糟。」
羅森不悅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我不認為事情還能更糟。」
艾爾不由沈默,他也不知道情況還能糟到哪去?
「總之,過幾天我要去希臘,」羅森的雙眼直視著艾爾的銀眸,「短時間之內,我並不打算回格羅。你的未來是操在你手上,我無法替你決定,不過我勸你在大錯還未造成之前就喊停,畢竟你有這個權利。」
「父親不會允許我說不的。」
羅森對天一翻白眼,艾爾當了一輩子的乖寶寶,要他一夕之間改變,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下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父親總喜歡艾爾在一旁陪伴,不論出遊或是打球,七個王子之中,就數艾爾最常出現在父親的身旁。
不是艾爾本人的意願,而是父親喜歡他這個唯一一個不會反駁他的兒子。
「這件事已經與我無關,」羅森開口,「我已經當面拒絕了父親,不管他挑了什麼樣的女人,我看都不看一眼。」
艾爾一點也不驚訝的看著他,以羅森的脾氣,他是很勇於去表達自己要什麼而不要什麼。
「我想父親一定很生氣。」艾爾的口氣有著遺憾。
「沒錯!」羅森點點頭,「但是,你可別忘了,這是我的人生,理當由我自己決定。」
「人不能太自私的,羅森。」艾爾勸道。
「容我提醒你,全格羅皇室最自私的人是那只老狐狸。」
艾爾歎了口氣,「你不該這麼說父親的。」
羅森站起身,疾步的離去,連聲再見都沒說。幾個王子很少去在意進退方面的禮節。
「基曼,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大門被羅森用力的甩上,艾爾沈默了好一會,才問著站在一旁的侍衛長。
「這要由你自己的智慧決定,王子。」基曼愛莫能助的聲音響起。
艾爾摸了摸下巴,銀眸閃閃發亮,他是個外貌出眾的男人,格羅皇室這一代的七個王子皆擁有令人稱羨的俊美五官和高大的身軀。
他們身旁總是不乏女伴,除了他以外!
他總是獨自來去,雖然不乏心怡於他,甚至投懷送抱的女子,但他的目光卻顯少留在女人的身上。
他不是和尚,他也有需求,但他總選擇最簡單的方式,若問他是否有對女人心動過……應該有吧!
他想起大學時代喜歡的一個學妹,但是兩人最後還是沒有結果,至於原因,他已經忘了。
事實上,他連那個學妹長什麼樣子,都已經不復記憶了。
艾爾站起身,決定去沖個澡,然後上床睡覺。今天對他而言,顯得有些無奈與漫長。
男人實在應該用腦子去挑選妻子,可是最後男人反而會因此而使自己煩惱連連。
他算是幸運的,至少不用他動腦子煩惱,自然有人替他挑未來的伴侶。他在心中自我安慰。
艾爾臉上的疲累,說明了他一夜無眠。
基曼看著他的目光有著憐憫。就連他的廚娘——蕾蒂也在忙完廚房的事後擔憂的站在一旁。
看來父親所下達的命令已經在他的下屬之間廣為流傳,成了公開的秘密。
今天早上,天氣晴朗,但有些許的微風,帶來一股清涼,所以艾爾選擇在泳池畔用早餐。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想,我是個可憐蟲吧!蕾蒂。」
「王子擁有一切,怎麼會是可憐蟲呢!」在艾爾的示意之下,蕾蒂將手在白色圍裙上擦了擦,坐了下來。
五十開外的她,可以說是看著艾爾從小長大,與他之間的關係比他的親生母親,格羅的長皇後——齊湘雅還要來得親密。
當年齊湘雅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長子,也就是艾爾的兄弟——渥斯的身上,所以照顧艾爾的責任就落在她身上。
「蕾蒂,你看著我長大,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耀眼的陽光斜射下,艾爾的銀眸微瞇,「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蕾蒂笑了出聲,圓圓的臉蛋可愛極了,「親愛的,你是我所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不過外貌並不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你是個溫柔而又有教養的紳士,而且你還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艾爾因她的話而微微一笑,但最後他卻輕搖了下頭,「我想,你並不瞭解我,蕾蒂。」
蕾蒂不解的望著他。
艾爾的銀眸低垂,昨夜他意外的失眠,看來父親的決定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引起他內心深處的擔憂。
「我似乎該去選擇自己的王子妃,而非由他人所選擇。」他若有所思的說。
蕾蒂聞言,立刻點頭。
「你也贊成?」
「當然!你該自己去找個老婆,然後你要愛她,愛是婚姻之中最重要的一環。」
艾爾撫著下巴,思索著好一會兒,「愛?!聽來似乎是個很難解的習題!我的父親愛我的母親,最後還是因為子嗣而再迎娶了蘇菲娜皇后,所以愛應該擺在孩子的後面吧!」
「這麼說並不公平!」蕾蒂不安的在一旁表示。
當年與克裏斯泰結離七年的齊湘雅皇后生了兩個女兒,卻未替格羅帶來未來的繼承人,最後克裏斯泰才迎娶了二皇后蘇非娜。
雖然在蘇菲娜產下皇子之前,齊湘雅早了一個月生下了渥斯,克裏斯泰夢寐以求的繼承人,更大喜的立了渥斯為未來的王儲。
但在多年之後,卻因為命運的安排,渥斯的王子妃不孕,所以未來的格羅國王還是蘇菲娜所產下的長子——休瓦。
艾爾心中明白,雖然自己的母親表面上平心靜氣的接受了這個事情,祝福未來的格羅國王休瓦,但心底深處,卻有著遺憾,更因這幾年,渥斯帶著自己的王子妃遠離格羅,使得她鬱鬱寡歡。
「是嗎?」艾爾微微一笑。
父親要他娶妻的用意十分明顯,他希望他與羅森的後代都能早日誕生,但若只是為了生孩子而娶妻,他似乎娶誰都不重要,只要那個女人有能力生得出孩子就好了。
「我想出去走走。」艾爾說道。「或許我該學羅森離開格羅,到海外去旅行一段時間。」
「當然!」蕾蒂看著他的目光有著不捨,看到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如此為難,她也感到難過,「你可以到東方去,然後,你可能會認識跟皇后一樣的好女孩,你可以娶她。」
聽起來就如同童話故事一般的美妙,艾爾的嘴角帶著笑容,這種事情不可能會發生在他這個平淡無奇的人身上,他低下頭,無語的吃著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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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煩人的一切,艾爾趁著推展觀光的名義離開格羅,在前往德國的途中停留在香港。
他住的酒店就位在維多利亞海旁,一大清早便可以看到海中的船隻忙碌的穿梭。
站在落地窗前,他優閑的輕啜著咖啡,一個瘋狂的念頭闖進他的腦海之中,他喚來酒店的服務生,在耳際低喃了幾句。
服務生離去之後,他又走到窗前,低頭看著底下穿流的人群,先前的酒店服務生再次進來,悄悄的留下一個紙袋。
艾爾將身旁的侍衛趕出房間,然後將熨得平整的襯衫和筆直的長褲脫掉,他的頭髮總是一絲不苟的服貼著,他隨意的一撥,讓它們有些紛亂。
他套上他叫服務生替他找來的普通白襯衫和牛仔褲,鏡子裏的他看起來,跟個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少了昂貴的裝束,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他對鏡子裏的人影撇了撇嘴。
當然,他還指望些什麼,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就連是乞丐打扮起來,也可以被當成皇帝一般,意識到自己想法中的憤世嫉俗,他不由的猛一搖頭。
他總是活在格羅皇室的光環之中,這替他帶來方便,卻也使他喪失了什麼。
就如同這三十年來,他來過香港不下十次,但他從來沒有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從沒去過觀光客必去的海洋公園,更別提什麼黃大仙廟,他的行程總是來去匆匆。
他將袖子捲起,使自己看起來粗獷一些,他滿意的看著自己。
他留了張字條,獨自一人離開酒店,他想要好好的逛逛這顆所謂的東方之珠。
而他的第一站就由維多利亞港的天星小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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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起太陽眼鏡,將自己惹人注目的銀眸給遮去,除了引人側目的高大身軀,他看起來像個東方人。
他挑了個窗邊的位子坐下來,隨著海浪的浮沈,他就像個鄉巴佬似的興奮的左顧右盼。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航程結束,他隨著人群往出口的方向移動,一個女人——他注意到了她裙子長度及膝,露出一雙足以迷死人的雙腿,她硬從他的身邊擠過,冷淡的丟下「借過」。
艾爾好脾氣的退了一步,她的穿著打扮不適合這裏。
他眼尖的注意到她有一頭光亮的黑髮,整齊的披在她身後,白色高雅的套裝完美的穿在她的身上,加上昂貴的高跟鞋……再再都說明了一點——她不是個屬於這裏的人。
畢竟誰會穿著十幾萬的行頭來跟人擠天星小輪呢?
一眨眼,這句女子很快的便上了岸,他注意到地上的一絲光亮——一隻耳環,而且是只看來十分值錢的耳環。
他低下頭,將耳環撿起,鑽石的亮度在白花花的陽光底下散出眩人的光亮。
他幾個大步上了岸,目光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尋找。
她走得很快,但他慶倖自己一米九十的身高,他加大步伐,迅速擋在她面前。
她抬起頭,雖然隔著太陽眼鏡,但他依然可以感受她在眼鏡之後的冷默。她不著痕跡的越過他。
「小姐——」
「我沒空!」她的口氣如同她的穿著一般公事化。
「小姐——」艾爾又喚了一聲。
「你再跟過來,我要叫人了。」她停住腳步,取下眼鏡,露出一雙黑色的美目。
她的紅唇不悅的抿緊,厭惡的看著他。
艾爾無奈的聳聳肩,大手一攤,她的耳環躺在他的大手掌之中。
她的表情微微一變,飛快的摸著自己的右耳,左手幾乎同時動作的拿走他手中的鑽石耳環。
「你掉在遊輪上。」艾爾的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但顯然她不喜歡笑。
「謝謝你。」若他以為和善可以引來她一個笑容,那他可要徹底失望了,她冷淡依舊,她低下頭打開皮包,拿出一張鈔票塞進他的手中,「這是你應得的。」
她的舉動幾乎使他皺眉,他楞楞的看著手中的千元大鈔,她是個大方的女人,但卻侮辱了他。
他維持著好脾氣,趕上離去的她。
「你還有什麼事?」她的聲音已經有了不耐煩。
「我不缺錢。」他將太陽眼鏡取下來,想好好看看這個出手闊綽的女人,他將錢交到她的手上,「謝謝你的好意。」
她驚訝的抬起頭看著他,他的銀眸令她印象深刻,閃閃發亮,看來十分的柔和。
奇怪的是,他令她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令她心跳微微失速,當然她不會說出口,畢竟她是個實際的人,可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
「你很不錯,年輕人。」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接過他手中的錢,「你確定你不要,這可是你工作幾天的薪水。」
他笑著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的穿著打扮實在不像個生活富裕的人,所以他大人大量的原諒了她。
「要喝杯咖啡嗎?」她的手一指,問道。
「好啊!」艾爾想想自己也沒事,便點頭同意。
她帶著他到附近的一家高級咖啡廳,她很優雅,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而咖啡廳裏的服務生看到她也顯得十分的熟絡。
「關小姐?!」他聽到服務生這麼稱呼眼前的女子。
她點點頭,「關雅。」她簡短的介紹自己。
「艾爾!」他也報上自己的名字。
雖然母親是中國人,但他卻顯少接近中國女性,但他印象中,總以為她們該與她的母親一般溫柔婉約、以禮待人,但看來時代改變,也創造了許多新女性。
「這杯咖啡就當我謝謝你的拾金不昧。」關雅示意的對他一個舉杯,她的舉動在優雅中帶了絲冷傲。
「那只是舉手之勞。」艾爾啜了口咖啡,輕聲的說道。
「我總覺得人心不古,」關雅將嘴一撇,「原諒我方才對你的態度,我今天的脾氣不好。」
「沒關係。」他聳聳肩,這個女人身上透著精明與幹練,看著她,令他想起了他的嫂嫂,也是世界前五十名最富有的女人之一——沙爾貝。
那是一種自信,由內而外所散發出來的氣質。
「你應該不是香港人吧?」她問。
艾爾搖搖頭。
「來觀光!?」
他還是搖頭,他來香港的最主要目的並非是觀光,他只是短暫停留在這裏兩天,今天晚上,他便得搭機前往德國。
「你有工作嗎?」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他一愣,最後搖搖頭。
「還在找?」
他眨了眨眼睛,他並不想隱瞞些什麼,但又不想洩露自己的身份,「可以這麼說。」他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關雅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他很乾淨,至少他身上的衣著代表著他不是個流浪漢。
「你需要工作嗎?」她問。
艾爾側著頭打量她,她的口氣似乎帶著一絲的憐憫,「我需要工作嗎?」他喃喃的重複了一次。
「對!」她的口氣已經有些不耐,「你需要一份工作嗎?」
他聳了下肩,正想拒絕——「你來替我工作吧!」她平鋪直述的表示,「我可以給你很好的工作待遇,若有需要,我還可以供膳宿。」
她的話幾乎使他口中的咖啡噴出來,他知道自己並非是盛裝坐在她的面前,但他應該還不至於散發著走投無路的味道吧!
「什麼工作?」還來不及細思自己的想法,他竟然脫口問道。
「你會開車吧?」她問。
艾爾點點頭。
「當我的司機。」她進一步的開口,她看了他一眼,「我想,你應該可以勝任。」
其實他長得太過好看,她根本就不應該開口要求他成為她的司機,她不想去解釋自己的想法,她只當自己現在走投無路而極需一個人替她開車,更何況,她替他撿回一隻價值不菲的耳環。這種情況是有生以來,他所遇過最可笑的,他貴為格羅王子,卻坐在一個女人面前,聽她表示要請他——當司機。
「你的決定怎麼樣?」她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面,「要不是我的司機辭職,今天我不會得要自己上班,也就不會遇到你。」
「你要上班的話可以搭地鐵。」艾爾表示,「就我所知,香港的地鐵可是快速多了。」
她一愣,她不想跟他解釋她今早突如其來的浪漫,她偶爾也想拋開一切,盡力的瘋一瘋。
關雅幾年的生活壓力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是一個來自大陸的貧窮女孩,因緣際會成為現在這個模樣,是幸運,但也因此失去了許多。
「你的決定?」她的口氣已經有了不快。
「好!」令他自己也驚訝的,看著她的黑眸,他竟然點頭同意,他要自己不去想在德國等著他的拜會行程。
她滿意的點點頭,「跟我到我上班的地方來一趟,等我有空時,我再跟你談談細節,不過你不要太擔心,我會給你很好的待遇。」
關於這點,他可一點都不懷疑,他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姣好的背影,在心中扮了個鬼臉。
★第2章
「關小姐。」一走進位在中環的辦公大樓,坐在接待處後的小姐起身。
她注意到跟在關雅身後的男人,而她的眼光也不自覺的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這令關雅感到一絲不悅,對於這種陌生的感覺,幾乎使她笑出聲,她當然不會對一個窮小子動心。
她有個交往穩定的男人,他是企業小開,雖然花名在外,但兩人還算門當戶對,所以她對他這麼一個小弱點,可以視而不見。
「查爾斯來了嗎?」她冷淡的聲音拉回接待小姐的注意力。
「來了。」她連忙說道。「他請你一到公司便去找他。」
「我知道了。走吧!」關雅繼續往前走,而艾爾也跟在她的身後。
他好奇的看著她的工作環境,但看在關雅的眼中,以為他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到華麗的擺飾而感到驚奇。
「這是你工作的地方?」他的第一印象果然沒錯,她是個能力卓越的女人。
她點點頭,帶他進她的辦公室,一路上,看到她的職員都禮貌的打著招呼,這便是身為老闆友人的好處。不過,她的能力也使這一切加分不少。
「你坐一下,待會兒我再過來跟你談。」關雅脫掉身上的外套,露出裏頭的絲質襯衫。
她有副好身材,而她也從不吝於讓他人欣賞,畢竟別人注意的目光,也是增添自信的一種方法。
還未等艾爾反應過來,她的身軀便消失在他的面前。
被人如此漠視,對他而言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他想起了還在飯店裏的侍衛,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他失蹤而手忙腳亂。
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偶爾來點惡作劇,應該是無傷大雅的,畢竟他一向是個好心的主人,就撒野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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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斯!」經過通報之後,關雅直接進入總裁辦公室,「聽說你找我?」
「其實沒什麼事。」何允文的好友總用他的英文名字稱呼他,他收回放在電腦的視線,看著眼前的高挑美女,「我聽說你的司機辭職了,而你的車被偷了。」
她歎了口氣,「我不想提這件事。」她優雅的坐下來,冷峻的表情謝絕了一切問題。
「今天怎麼上班?」他看了眼時間,「你遲到了。」
「對不起!」她簡短的回答。
查爾斯無奈的看著她,「你笑一笑好不好,總是冷著一張臉,難怪你的司機一個一個跑了。
還有你底下的職員,上個月也有兩個人辭職。」
「我的業績是全公司最好的。」
「這點我當然同意。」查爾斯對天無奈的翻白眼。
在他十六歲那一年,關雅來到他家,她從大陸隻身一人來到何家尋親,她是當時在何家幫傭的廚娘的侄女,當年,她只有十二歲。
當時,她髒兮兮的就好像剛從水溝裏爬起來似的,而他父親好心的答應收留她,雖說是寄人離下,但何家上上下下都疼愛這個小女娃。
畢竟他的母親生下他之後,多年都未能受孕,而有個美麗的小女孩,確實也增加了生活之中的樂趣。
唯一的缺點便是關雅本人的心態,她對於自己來自大陸,有著不好的出生背景,自己姑姑只不過是下人,所以她總是克守著主僕之分,多年來寄人籬下,這使她耿耿於懷。
十二歲之前因為水患而不得溫飽的日子,使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成為她終身的夢魔。
她在學校因為是孤兒所以受人恥笑,雖然她從不說出口,但對她還是造成了某一程度的影響。
她大學畢業之後,進入何氏企業工作,他便發覺她已經改變,她變得世故而拒人於千里之外,她汲汲於名利,她吝於應付一些與她無利害關係的人物,卻不停的迎合上流社會的人物。
經過那麼多年的相處,查爾斯明白她是害怕失去今日的一切,但她卻忽略了她已經漸漸的失去了自我,若要他說,他還是比較喜歡當年那個初到何家害羞的小女孩。
「你的李公子呢?」他故做不以為意的問道。
關雅聳了聳肩,「他還不知道我車被偷的事。」
「或許你該告訴他。」查爾斯瞄了她一眼,雖然從不明說,但他卻對這段感情相當不以為然。
李安能是標準的公子哥兒,學而無術,要不是因為何家與李家的世交,以他的個性,他根本就懶得搭理這個在個性上與他格格不久的男人。
不過他的父親——何擎天可不這麼想,這個男人是他親自幫關雅挑的,關雅的姑姑在五、六年前過世之後,何擎天便收她當幹女兒,所以勉強說來,他與她算是兄妹。
李安能代表著關雅想要的一切,有名有利,所以她與李安能交往不過三個月,便決定下嫁。
這個決定令何擎天大悅,在他的心目中,好友的兒子可以帶給關雅一個幸福的未來。
雖然查爾斯本人並不看好這段婚姻,但顯然關雅已經盲目的看不到這一點,而他也只有愛莫能助的站在一旁看待這件婚事發展。
「我會的!」她將黑髮撥到耳後,「不過,這只是點小事,基本上,我可以自己解決。」
「我一向不懷疑你的能力,」查爾斯聳了聳肩,「不過我原本預期你與李安能的問題會在結婚之後才浮現。」
他的話使她皺起了眉頭,「我們沒有任何問題。」
他撫著下巴,露出與她不同想法的表情。
「過一陣子我會搬家。」
「我知道。」查爾斯歎了口氣,「李安能送的毫宅,其實你大可不要接受,你該明白,接受愈多來自於他的東西,你就愈難抽身。」
「你的話很有趣。」她拉下臉,沒來由的對他的話感到不悅,「你別忘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沒忘。我對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他將手一攤,一針見血的開口,「所以我也很明白你為什麼會嫁給他。」
關雅無語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最後在他試探的目光下,心虛的移開目光,「別說得你好像十分瞭解我。」
「以前我敢說我瞭解你,但現在……」他搖搖頭,「你變了!選擇嫁給金錢將會是你一生犯下的最大缺點。」
「你總是高高在上,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想法。」她明亮的黑眸回視他的,她知道他關心她,這也是為什麼她還願意留在這裏與他交談的原因。查爾斯是她在香港所遇到少數不因為她出生背景不好而大方接受她的人之一。
「高高在上!」他自嘲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若我要說,我會說,我比你會投胎!」
關雅抿緊唇,沈默了好一會兒,「總之,我做事自有我的打算。下午我會再去買輛車。」
事實上,她只要打一通電話,她相信她的未婚夫將會大方的送她一輛車,而或許,她真的該這麼做。
她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幾個想法。
「順便請個司機。」查爾斯提醒。
考了五次駕照,關雅終於在第六次放棄。
她這輩子或許永遠搞不懂方向盤該打右或打左,就算考上駕照,放她上街,也只是增加他人危險的機會。
何家上下都反對她自己開車,而一向自尊心強烈的她,卻破天荒的同意了這點,她也明白自己不是開車的料。
「我已經請到了。」關雅面無表情的說。
「請到了?!」他驚訝的看著她,「那麼快。」
她點點頭,「今天上班的時候,有個年輕人撿到了我的耳環,我看他人品、長相都不錯,當我司機綽綽有餘。」
「年輕人?!」聽來像個毛頭小夥子,查爾斯覺得不妥,「你可不可以先見見他。」他提出要求。
「有必要嗎?」她望著他,「我已經夠大了,我想請個司機對我而言,不是件難事。」
「我當然知道。」查爾斯放柔自己的口氣,不想激怒她,「但是你該知道,你要跟那個陌生男人住在同一個屋子,雖然她是你請的人,但人品方面,你總是要多加留意比較好。」
「我知道!」她點頭,「他很好。」
「真是籠統。」他不由咕噥。
「好吧!」關雅站起身,「如果你真的想見他的話,他現在在我的辦公室裏,你可以派人叫他過來。我還有個會議要主持,不奉陪了。」
他點點頭,看著她優雅的走出去,若不是因為他們太熟了,他還真會被這種美女吸引。
「對了!」她突然轉過頭,「順便告訴他,我家在哪裡,如果他有行李要搬,就搬到那裏去。」
「OK!」他對她比了個手勢。
她一離去,查爾斯便按下內線,他想見見關雅口中所言的年輕人,通常她用人並不隨便,但這次這麼草率的便選定了自己的司機,看來這個年輕人有其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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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當他的秘書一臉陶醉的帶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查爾斯一時傻眼。
「你好!初次見面,」艾爾對他伸出右手,「我叫艾爾。」
「你好!」查爾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與他的手一握。「何允文,我的朋友都叫我查爾斯。」
輕輕一握,查爾斯便敏感的察覺艾爾的手太過細嫩,一點也不像勞動工作者。
雖然穿著普通,但他的談吐可一點也不平凡,他不知道一向聰明的關雅是否看出了這一點。
不過,他想,她應該沒有,畢竟她找他當的是司機!她在下意識之中,已經將自己與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畫分成兩個世界的人,他無奈的心想。
關雅並不勢利,只不過她想不停的往上爬,雖然她已經擠身進入香港的上流社會,但她心中總不踏實,畢竟在大陸的窮苦日子,至今還深刻的留在她的腦海之中,當然,這也是她選擇嫁給李安能的最主要原因。
畢竟嫁入豪門,便成了李家的少奶奶,就算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但至少不會再有人瞧不起她。
「我們是不是見過面?」查爾斯側著頭,疑惑的看著他,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有些眼熟。
「應該沒有吧!」艾爾聳了聳肩,他說的是實話,這幾年,他的身影鮮少出現在亞洲國家。
「是嗎?」查爾斯一臉疑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請坐。」
「謝謝!」艾爾坐了下來。
「請原諒我的唐突,」查爾斯說著,「你今天貴庚」
「三十一歲。」艾爾也沒有隱瞞。
查爾斯不禁揉了揉太陽穴,好一個三十一歲的「年輕人」,這下他真不知道關雅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你住在哪裡?」查爾斯又問。
「九龍!」
「你有很多行李要收拾嗎?我希望是沒有,」查爾斯不再追問他的來歷,「關雅的司機辭職,她又不會開車,所以你能立刻上班最好。」
「我可以立刻上班。」他想也不想的表示,或許晚幾天去德國,不會是太罪過的事。
「那好。」查爾斯點點頭,「她的車被偷了,你暫時先開我的車接送她吧!容我提醒你,她的脾氣不好。」
艾爾微微一笑,「我想我有心理準備。」
關雅就算再可怕,也比不起他其他兄弟,他與他們都可以和平相處,與關雅根本不是難事,他有這個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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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的侍衛們不是笨蛋。
摺起今天的早報,艾爾露出笑容,他失蹤的消息至今還未披露這代表著這事情還未傳回格羅。
他皺眉喝了口販賣機買來的罐裝咖啡,這東西真是難喝,真不知道別人怎麼忍受,他咬著牙一口氣飲盡。
順了順自己的黑髮,他輕靠在黑色的朋馳車上,聽說,這輛車是她的未婚夫送給她的。
看來她的未婚夫是個大方的男人,不過替她工作幾天之後,他還沒有那份榮幸一探她未婚夫的廬山真面目,因為那位大忙人到了瑞士去度假,過一陣子才會回香港。
他瞄了眼時間,關雅可能還得一陣子才會出現。
她很忙碌,幾乎沒有什麼娛樂的時間,偶爾上私人俱樂部去小酌一杯,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其餘的時間幾乎都給了公事,他真懷疑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他以前最討厭代表格羅皇室去參加宴會,因為他總覺得那些談話與食物令人厭煩,但顯然關雅與他的觀點截然不同,她似乎十分的享受那種被眾人包圍的時刻,而顯得如魚得水。
有兩個帶著帽子的女生嘰嘰喳喳的從他身旁經過,停在不遠處,對他指指點點,他好脾氣的對她們露出笑容,便望向遠方。
「請問——」
對方蹩腳的英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低下頭看著站在他面前兩個嬌小的女生,她們年紀都不大,看來像大學生,長得十分清秀。
「有事?」
「我們要找……」其中一個女孩子拿了張複雜的地圖,比手劃腳了半天。
艾爾意會到她們要去黃大仙廟,他一笑,有禮的用日文告訴她們如何前往。在替關雅工作的這幾天,一有空閒,他便拿著香港地圖研究,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個司機,該熟悉香港的大小街道。
雖然做得還不夠好,但至少還能符合關雅的要求,所以他算是個及格的私家司機了。
對方因為聽到他說得一口標準的日語而露出驚訝的神情,看著他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崇拜,兩個女生迫切的想請他晚上一起出來玩。
他掛著禮貌的笑容,「我並不確定有沒有時間。」
他給了對方一個軟釘子,但她們並不死心。
「可以給我們你的地址嗎?」她們又提出要求。
他眨了眨眼睛,他可不確定關雅會開心他將她家的住址隨意給人,「我只是暫時停留在香港,沒有固定的住處。」
對方露出遺憾的神情,嘰嘰喳喳的討論之後,將自己的名字和住址寫了下來,交到他的手上。
「到日本來找我們。」她們說道。
他微微一笑,「若有機會的話。」
兩個女生依依不捨的又跟他交談了幾句,最後才甘心的離去。
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他才發現站在對街的關雅,他不知道她站在那裏多久了,他連忙將車開到她的面前。
她的表情不好看,或許這麼說還太過保守,她像是快氣炸了。
「工作不順利?」他試探的問。
「沒有。」她口氣冷淡的表示。
艾爾聳了聳肩,自討無趣的閉上嘴,他很聰明的不在她氣頭上時去煩她,以免被當成無辜的受氣筒。
在與他的兄弟相處這麼多年之後,他早就學到這麼一套明哲保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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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替我工作的時間裏,你最好克制自己的言行舉止。」關雅冷淡的聲音終於打破了沈默。
艾爾不解的跟在關雅的身後,替她抱著公事包和手提電腦,他沒有多餘的手可以按電梯。
「我不懂你的意思。」
「別在上班時候釣女人!」她在電梯裏轉身面對他,將電梯門關上,「我無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我希望你在上班時候公私分明。」
他無辜的看著她,「你是說方才那兩個日本女孩的事嗎?」
她不悅的看了他一眼。「她們是日本人?」
艾爾點點頭,「對啊!其實她們只是來找我問路的。我們該對外來客表達出我們的善意。」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她毫不留情的恥笑他的好心。「等你去日本時,她們會招待你嗎?」
他一愣,「她們是有留下住址,希望我到日本時去找她們,但我並沒有這個打算,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忙。」
「你是個呆子。」電梯門一開,關雅直直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你該學習付出便要得到回報這一回事。」
艾爾歎了口氣,看著她優雅的背影,她是個大方的老闆,卻有著市儈的個性,他無語的跟在她的身後。
他才將手提電腦放在關雅的桌上,查爾斯便推門進入。
「我有點事想與你談談。」查爾斯露出一個歉然的表情,「下個月,原本我要到日本,但臨時有事走不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跑一趟?」
「日本?!」她不能克制自己露出厭惡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喜歡去日本,但為了公事,」查爾斯聳了下肩,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只好委屈你了。」
「哪次不是如此。」關雅冷淡的瞄了他一眼。
「日本是個好國家。」艾爾在一旁說道。
她瞄了他一眼,「你去過?」
「我一向喜歡旅行。」他保守的表示。
「看來你跑過很多地方,」查爾斯的口氣有著羨慕,「我連想休個假的時間都沒有。」
「只要有心,時間不會是問題。」艾爾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
「或許吧!」查爾斯拍了拍艾爾的肩膀,實在很喜歡他,他看來是個能力卓越的男人,當個司機實在太辱沒他了。
「這只是不負責任的言論。」關雅沒好氣的看著艾爾,「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只能成為我的司機,而不能有更偉大的作為。」
查爾斯噘著起嘴,「聽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查爾斯!」她瞪了他一眼。
查爾斯好脾氣的一笑,他不知道關雅是否察覺到自己對這個英俊司機過度關心。
「我會安排好翻譯在機場等你,」查爾斯的話峰一轉,又回到公事上,「這次這位社長不是很好搞定,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附帶一提——她是個老小姐,喜歡年輕小夥子。」
查爾斯瞄了關雅一眼。
艾爾回他一笑,查爾斯的表情暗示了他應該陪同關雅一同前往,但顯然關雅並沒有這個打算。
關雅看出查爾斯的暗示,她的眼神一冷,「你不是會說日文嗎?」
艾爾一愣,慢半拍的意會到她是在跟他說話,他立刻點了點頭,「交談是沒有問題。」
「很好!」她點點頭,「那你跟我去!或許你會比我有辦法應付那個未開化的民族。」
艾爾與查爾斯面面相覷的對看了眼。
「其實日本是個很進步的國家。」艾爾說道。
「我知道,」關雅聳聳肩,「他們是個經濟強國。」
「那你為什麼說——」
「因為他們喜歡吃生的東西。」
艾爾一愣,最後咕噥,「我也喜歡!」
「我也是。」查爾斯在一旁附和。
她冷冷的目光掃了兩個男人一眼,不想與他們爭辯這個話題。
「你該去把車洗一洗。」她面無表情的看著艾爾,提醒他還有工作等著他去做。
「好的。」艾爾毋需更多的暗示,便打算離去。
「等等!」查爾斯擋住了他的去路。
艾爾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他,「有事?」
「你會說日文?」查爾斯問。
艾爾點點頭。
「我大膽假設一下,」查爾斯仔細打量著他,「你除了英、日文以外,是不是還會其他語文?」
艾爾點點頭,語文對格羅皇室的成員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門功課,每位王子從幼年起就盡可能的學習各種語文。
「我第一眼看你,就覺得你是個人才,你願來替我工作嗎?」查爾斯熱絡的看著他。
艾爾聳了聳肩,「可是我很喜歡現在這個工作。」他很安於現狀。
「這真是太遺憾了。」查爾斯不勉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實在不懂一隻大老鷹怎麼會安於一只小麻雀的窩。
「你打算一輩子當司機嗎?」
關雅的話有效的止住了兩個要離去男人的腳步。
艾爾轉身面對坐在辦公桌後的她,他看出了她眼底的不以為然。
他柔柔一笑,「當然不是!我喜歡旅行,我希望有一天能拋開一切,自由自在的旅行。」
「不切實際。」她不留情的諷刺他的喜好。
「或許不切實際,但不關你的事。」查爾斯在一旁提醒她。
「我知道不關我的事,」她的口氣有些惱羞成怒,「我只是發表我心目中的想法。」
「別用你那一套來傷害這個單純的好男人,這世界上每個人要追求的東西不盡相同。就如同你汲汲於名利,有人卻安於現狀。」查爾斯說道,「若要說,我更不認同你的作法——」
「查爾斯——」
「如果我的話傷害了你,我道歉。」他歎了口氣,「可是你也不能怪我這麼對你說話,因為事實上,你確實是因為錢才嫁給李安能。」
她瞥了一旁沈默的艾爾一眼,不知為什麼,查爾斯當著他的面這麼說時,竟讓她有股不自在的感覺,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閉上你的嘴。」她氣惱的開口,「我已經厭惡你總是拿我和李安能的事在做文章。」
「你該明白,我只是盡其所能的在你還未犯下大錯之前阻止你。」查爾斯淡淡的說道。
「我不會做錯任何事,對我而言,」關雅憤然的站起身,「嫁給他——再正確不過。」
「你的脾氣不好。」艾爾揉了揉太陽穴,對於眼前的狀況感到頭痛,他不認同的搖搖頭,壓根忘了他們起衝突的原因是他。
「我的脾氣好與不好更不關你的事。」關雅氣憤的瞪著他。「讓我告訴你,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最好別忘了,我是你的老闆,若我高興,我可以立刻要你走路。」
「關雅,你這麼說就太過分了,」查爾斯看了她一眼,「艾爾就算是個司機,但他也是個人,你不應該用這麼不禮貌的口氣對他說話。」
「我高興怎麼對待我的司機,是我的事,」關雅拉長了臉,「我付錢,我就是老大。」
艾爾好脾氣的歎了口氣,一點都沒有被她的氣憤言論給影響,「你的月信來了嗎?」
他的話幾乎使她嗆到,她以為他在說笑,卻沒想到他一臉的正經。
查爾斯原本打算跟關雅就「付錢就是老大」這句話大大討論一番,卻因為聽到艾爾的話而不由得在一旁悶笑。
「查爾斯!」關雅嚴厲的掃了他一眼。
「對不起!」查爾斯連忙舉起雙手,他讚賞的看向艾爾,「艾爾,我真的欣賞你。」
深吸了口氣,關雅控制自己的脾氣,「算了!我不想為了一個司機跟你吵架,你若沒什麼事,請你離開。」
查爾斯毋需更多的暗示,立刻起身離去,離去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艾爾說道:「艾爾,若她脾氣不好,代表她的月信來了,她可能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那個到訪。」
「該死的!查爾斯。」關雅的怒吼被查爾斯給關在門內。
「我覺得你是個女人,實在不應該說粗話。」艾爾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關雅猛一轉身,怒視著他,「少對我發表高見,我是付錢請你的老闆,你若想要這份工作,最好管好你的嘴巴。」
艾爾無辜的對她聳了聳肩,銀眸閃著迷人的光亮。
她不悅的望著他,對於他總是如此好脾氣感到生氣,他的一切舉止都顯示他有著良好的教養,不過這一切都不能磨去他的身份只是她的司機,她當然不能對他動心。
★第3章
「我看到了你所請的年輕人!」
關雅聞言,疑惑的抬起頭,她一直很忙,所以沒有時間回何家探望一向疼愛她的長輩。今天,她好不容易抽出空來陪乾爹吃頓飯。
自從一年多前,何擎天的妻子過世之後,偌大的宅第只住著查爾斯與何擎天。多年以來,他們的關係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雖說是父子,但彼此卻有許多的摩擦。
一方面是因為兩人的價值觀不同,一方面也是因為兩人的脾氣都太過強硬,久而久之,父子倆就變成今日「相敬如冰」的局面。
「乾爹,你指的是——」
「門外那個年輕人。」何擎天指了指門口,精明的他注意到了艾爾有著俊俏的容貌。
「他叫艾爾。」關雅吃了口管家送上來的水果,輕描淡寫的介紹。
「他長得太好看了。」何擎天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關雅一愣,她當然知道他長得很好看,但是……
「長得好看並不能代表什麼。我請他只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司機,對他,我可沒有其他的想法。」
看到她臉上出現防衛的神色,何擎天笑了開來,「當然!你別這麼激動,我並沒有暗示些什麼,我只不過想提醒你,你現在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很多行為,你應該要有所節制。」
「我知道。」關雅悶聲的回應。
她得克制自己的行為,而她的未婚夫卻可以流連在眾多女人之中,他去瑞士度假,還帶了個三流的小演員一同前往。
在香港的上流社會,有關李安能花心的傳聞不止這麼一件,反正他只要不要在婚禮之前玩出什麼大問題,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婚姻,她心知肚明,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心理不平衡。
「爹地!」查爾斯進門來,艾爾跟在其後。
關雅忍住皺眉的衝動看著艾爾,他不應該進來,不過顯然邀請他進門的人是查爾斯。
「今天那麼早?」何擎天的口氣有著一絲的嘲諷。
「因為我知道關雅今天回來。」查爾斯神色自若的回答,「他叫艾爾,是關雅的司機。」
「我已經知道了。」何擎天看了艾爾一眼,對他的銀眸印象深刻,「你不是中國人?」
艾爾搖搖頭,「半個中國人,我的母親是江蘇人。」
「坐吧!」何擎天的手一揮,要艾爾和查爾斯坐下。
「乾爹——」關雅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她不認為請艾爾進門是個好主意,但何擎天顯然另有打算。
「我想跟你的司機談一談。」何擎天安撫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面對艾爾,「怎麼會來香港?」
「玩!」艾爾簡短的回答。
「你說的是——旅行?」
艾爾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你幾歲?」
「乾爹,你問他這些做什麼?」關雅有些不快的問。
乾爹擺明瞭要對艾爾做身家調查,而她並不確定艾爾是否會感到不悅。
「我說了,我只要與他談談。」何擎天的口氣依然沒變,他等著艾爾回答。
「三十一歲!」艾爾輕聲的回答。
「意思就是,你三十一歲卻沒有一份正當的工作,來香港只是為了玩?」何擎天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認同。
「可以這麼說。」艾爾笑道。
何擎天打量著他好一會兒,「你替關雅開車,應該只是一時的吧?」
「是的。」艾爾直言不諱。
「那以後打算做什麼?」
「我還不確定,」他的工作都是交由格羅皇室安排,這幾年,他總是來往歐洲幾個國家,處理格羅皇室的大小財務問題。
何擎天這才轉頭看向關雅,「現在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年輕人跟你不適合了吧!」
他的話令她一愣,俏臉突然漲紅,「乾爹,我跟他只是單純的……」
「我知道,」何擎天微微一笑,「我只不過想提醒你一些事,畢竟這個小夥子長得太俊了。」
艾爾的視線來回的穿梭在一老一少之間,最後他看著沈默坐在一旁的查爾斯,見他嘴角帶笑的看著這一幕。
「我聽李老說,安能買了棟房子送你。」
「是的。」關雅點點頭,原本這個話題該會使她雀躍,但現在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乾爹傷害了艾爾的自尊。
她瞄了艾爾一眼,覺得愧對於他,但顯然他沒被乾爹的話影響,嘴角還是掛著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實在驚訝,真懷疑他這個人有沒有所謂的自尊可言,他似乎一點都不把他人對他無禮的言論當成一回事,縱使脾氣再好,也不該好到這種程度吧!
「或許改天你願意邀請我去看看。」何擎天並未察覺她的心情。
「當然,」關雅的精神一振,「房子快裝潢好了,我與安能已經約好等他回港後要一起去看看。」
「你們快結婚了,要多抽點時間相處。」
「我知道。」關雅點點頭,其實不用乾爹說,她也打算這麼做,縱使是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她也希望盡可能多瞭解自己未來的丈夫。
「對了!艾爾,出來幫我拿一些球具,剛才忘了拿下來。」查爾斯的聲音打破沈默,對艾爾打了個手勢。
艾爾看了關雅一眼,她點點頭,他才依言的跟在查爾斯身後離去。
「你脾氣真的很好。」查爾斯打開後車箱,拿出高爾夫球具,一邊在艾爾的身旁說道。
艾爾一愣,轉頭看他,「我只是不喜歡生氣。」
「好個性。」查爾斯笑了笑,將球袋放在地上,似乎還沒有進門的打算,「我爸爸這麼說話,你竟然能沈得住氣不反駁。」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價值觀,」艾爾保守的表示,「而我只是試著去尊重每一個想法。」
「你知道嗎?愈跟你相處,我愈覺得你比李安能適合關雅。」查爾斯瞥了他一眼,給予他極高的評價,「只不過她盲目得看不出來。」
艾爾聳了聳肩,對於查爾斯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承認自己在某個程度上喜歡關雅,畢竟在她身上所散發出的強勢是他前所未見的,而他深受此吸引,但他並非那麼肯定兩人是天生一對。
他明白關雅市儈的個性,單就他目前寒倉的模樣,她會讓他碰她一下,那才有鬼。
「看到我爹地的態度,你就應該明白為什麼關雅會有這麼市儈的個性了吧!」查爾斯不因對方是他的父親而講話有所保留,「其實關雅的本質不壞,雖然嫌貧愛富了點,但這不是什麼大缺點。」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艾爾帶笑的看著他問。
「我也不知道!或許下意識的,我想讓你明白關雅是個什麼樣的人。」查爾斯聳了聳肩。
艾爾打量著他,「顯然你父親的觀念並未影響你,你與關雅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
「當然,」查爾斯微微一笑,「你別看我在公司裏高高在上,其實我也過過一段苦日子。不過我不後悔,畢竟在那幾年我成長了很多。我在加拿大念大學時,半工半讀才拿到學位,因為那時候我跟我爹地鬧翻了,他一直以為我沒錢就會乖乖回頭求他,但我沒有,我就這麼撐過求學生涯。
「也多虧了關雅,其實我對她好,也是因為在我很窮的時候,只有她會寄錢給我,反正受人點滴,泉湧以報嘛!」
「你的想法倒挺特別的。」
「不過你的想法應該跟我差不多吧!」
他的話使艾爾一愣,閃閃發亮的銀眸看向他,試探的問:「你知道了些什麼嗎?」
查爾斯一臉疑惑的回視他,反問:「我該知道些什麼嗎?」
「沒有!」艾爾替他拿起高爾夫球袋,轉身回到何家大宅裏。
查爾斯跟在高大的艾爾身後,他實在好奇艾爾的來歷,但顯然這個神秘的男人並不打算透露任何事。
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衷心希望安排關雅與關雅去日本,可以讓兩人燃起火花。
李安能與關雅實在太不相配,他實在無法坐視兩人走進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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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未婚夫是個大方的男人。」艾爾的目光審視著李安能贈予佳人的毫宅,忍不住脫口而出。
關雅瞄了他一眼,「他是很大方。」她輕描淡寫的表示。
房子已經裝潢得差不多,這是李安能在一個多月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初次見到這個房子,她真是欣喜若狂。
除了房子後的泳池外,對這棟房子,她真的是無從挑剔。十四歲那年,差點淹死的夢魘還印在她的腦海深處,所以她自此視水為畏途。
或許她與李安能並不相愛,但對彼此卻都有份責任在,畢竟他得聽從他父親的話娶她,使李、何兩家在商業上的合作更加密切,至於她,則是單純的因為他的身份和財富而決定下嫁給他,在這段婚姻之中,彼此各取所需。
「鞦韆!?」輕推了下在泳池畔垂蕩的鞦韆,艾爾的嘴角露出笑容,「你的未婚夫還挺會享受的。」
關雅咬緊牙關,不願意開口說這個鞦韆是她的主意,而李安能則是覺得愚昧極了。或許在內心深處,對未來她還存著一股天真又浪漫的想法。
這是個有五間大房間的兩層樓別墅,在短時間,只有她一個人會搬進這偌大的房子裏。
「你明天就可以搬進來了。」李安能人還未到,聲音便先傳進兩人的耳朵。
關雅露出笑容,轉向門口。
艾爾注意到她的轉變,她總是吝於給任何人笑容,但顯然她的未婚夫是個例外。
他轉過身面對來人,他不知道自己預期看到怎麼樣一個人,但老實說,李安能與他印象中關雅的未婚夫模樣相差甚遠。
他勉強與關雅一般高,但因為圓滾的身材,使他看來比關雅還要矮,白淨的臉孔,好像一輩子沒有曬過太陽似的。
「若可以的話,我還打算連夜就搬進來。」關雅將手交到他伸出的手裏,「我太喜歡這裏了。」
「若你喜歡,你當然隨時可以搬進來。」他親密的攔住她的腰。
艾爾瞄了他的手一眼。
關雅注意到他的眼神,一股異樣的感覺從中升起,她不自在的撥開李安能的手,「別這樣!還有別人在。」
李安能的臉一沈,轉身面向艾爾,「這裏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艾爾試探的看著關雅。
她點點頭。
「是的。」他有禮的離去。
「這個男人就是你所請的司機?」他拉著她坐在沙發上,手滑過她背部的柔美曲線。
他的碰觸總是令她覺得不自在,但今天,她似乎更厭惡他的觸碰,她強忍著打掉他手的衝動,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他還算是個盡責的司機。」她將視線低垂。
「我不喜歡他!」李安能不留情的開口,「把他辭退。」
他的話令她氣憤,但她不好發作,「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他看著她的目光,彷彿她突然長出了兩隻角,「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不喜歡他。」
「這不是個好理由。」關雅站起身離開沙發,站到落地窗前,看著門外靠在車門上的艾爾。
她喜歡看他。慢慢的,她發現自己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打轉,因為他優雅的舉止,也因為他的好脾氣。
站在門外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正注視著他,他仰頭望著天空,不由自主的,她也抬起頭,與他看向同一個方向,心中好奇是什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今天的星星很漂亮。」她喃喃的說道。
「無聊!」李安能拉上落地窗的窗簾,將她轉身面向他,「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什麼?」一時之間,她無法反應。
「我叫你辭退他。」他清楚的表示。
她皺起眉頭,「我做事有我的原則,我不能隨便辭退一個人,只因為你不喜歡他。」
他氣憤的看著她,「你該明白,我可以取消這場婚禮。」
他的話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驀然慘白。
李安能見狀,露出一個微笑,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當個乖女孩,明天就叫他走路。」
「不!」她的目光露出不快的神色,「我不會辭退他,如果你因為艾爾而要與我取消婚禮,我也認了。但我可不認為你爹地跟我乾爹會同意這件事,別忘了,我們的婚禮已經是眾人皆知了。」
他聽到她的話臉色大變,「你一點都不惹人喜愛,我真不知道我爹地為什麼會瘋了似的要我娶你。」他推了她一把,憤然的轉身離去。
他的力道太大,使關雅不穩的跌坐在地板上,她緊咬著下唇,逼得自己不能痛呼出聲。
與李安能相識以來,她幾乎都迎合他的想法,除了這次。她站起身,看著自己的膝蓋。
為了艾爾,她破了戒,她知道這對她而言十分不利,但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今日的所做所為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她看到了艾爾眼神中的疑惑,她也回視著他,無聲的詢問他。
「我覺得你不快樂。」在載關雅回家的途中,艾爾瞄了眼後視鏡中的她,淡淡的說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揉了揉自己的鼻樑感覺雙眼有點酸澀。
「你不喜歡你的未婚夫。」他平鋪直述的表示。
方才,李安能氣憤的離去,顯然他們發生了爭吵。
她嚴厲的看了他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他意味深長的回視她,「是不關我的事。」
車內充斥著沈悶,她不開口,而他也不再說話。
方才,李安能憤怒的離去,而關雅隨後一臉陰霾的出現,他便意識到有些事情不對,現在他更能肯定這對未婚夫妻的問題重重。
「我不想回去。」關雅的聲音劃破沈默,「載我去港口。」
他沒有多說,只要照著她的話做。
到了目的地,他才將車停下,她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他維持一段距離的跟在她的身後,港口的海風很大,她站在欄杆前,看著對面的香港本島。
艾爾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他身上的氣味頓時包圍了她,她深吸了口氣,發覺他身上的味道比李安能身上古龍水的味道聞起來愉快多了。
想著,她不由露出微笑,她不停的拿兩個人比較,這帶給了她不安,但卻也令她看清某些事。
「謝謝你。」她側頭看著他說道。
艾爾聳聳肩,這對他而言不過是自然而然的舉動,「你是我的老闆,我不能讓你生病。」
「老闆?!」他的話令她想起了他的身份,使她心中浮現了一絲的惆悵。「我很久沒有來這裏了,在高中的時候,我曾經來過,然後……」她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這裏很漂亮,對不對?」
「嗯!」艾爾點頭,「我注意到你沒有什麼私人的時間,除了上班之外,你還得參加許多無聊的派對。」
「無聊的派對?!」他的話使她一愣,她很喜歡參加派對,因為成為李家未來的少奶奶,她備受禮遇。
「對啊!」艾爾點點頭,「難道你從來不渾身無聊嗎?」
她沈默了,在這些場合裏,女人比的是身上的衣服、帶著的珠寶,比自己的家世,比自己的另一半……除此之外,她想不起參加派對還帶給她什麼實質上的東西。
「無聊的派對……」她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真是一針見血。對啊!真的很無聊,我為什麼會過這樣的生活?」
「你可以選擇拒絕。」他溫熱的手握住她的,一個看似友誼的碰觸,但卻使她感到一絲異樣。
「拒絕?!」她搖搖頭,「不可能!這是我追求已久的生活,珠寶、華服……一切的一切。」
「人是很容易讓世俗的一切給抹殺掉正常、應有的價值觀。」
「沒錯!」她歎口氣,艾爾的這句話對她而言並不陌生,畢竟查爾斯常對她這麼說,「但是我無法像你那麼自由。」
「自由!?」他似乎是全世界最不自由的男人,畢竟他連選擇婚姻的權利都沒有,艾爾壓下心中自嘲的情緒,淡淡的說道:「或許吧!」
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蕾蒂——「從小,我被叫蕾蒂的婦人帶大,在我離開我的國家時,她告訴我,我來東方或許可以認識一個如同我母親一般溫柔的女人,然後愛上她,幸福的過一輩子。」
「這聽起來像神話一樣。」她的目光看著彼岸的燈火,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愛情對她而言,就如同天邊的星辰一般不實際。她已經無法再去期待一個即使她不說話,也能知道她在想什麼的男人,從她來到香港之後,她就不再沈浸在少女情懷之中了。
「我當時也這麼以為。」艾爾承認,「就好像神話一樣。不過,我卻認同她說的——人有權利選擇自己未來的伴侶。」
「說得好像你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似的。」
「我是沒有!」他低喃,「不過當然,這是因為我的個性使然,如果我的態度強硬點,我是可以選擇我自己的新娘。」
關雅不解的看著他。
他對她一笑,「別在意我的話。」他自在的伸了個懶腰,「談談你吧!你為什麼會認識你的未婚夫?」
停頓半晌後,她說:「我乾爹介紹的,而我乾爹就是查爾斯的爹地,你應該知道。」
他一點都不驚訝這婚事是被安排的,「而你接受了?」
她點點頭,「為什麼不接受?」她的手滑過帶了些涼意的欄杆,語氣中有著自嘲的反問。
「嫁給一個可以說是陌生的男人,你不害怕?」
她一愣,「我沒去想過這個問題。」她老實的回答。
她與李安能在她生日前幾個禮拜才見第一次面,第二次見面便是在她的生日派對上,何擎天即宣佈兩人訂婚,而李安能也送了棟毫宅給她當生日禮物,她的境遇令許多人羨慕,所以她沒有去細思其他。
或許是許多的名貴禮物使她忘了害怕……艾爾看著她優美的側面心想,就某個角度而言,他們算是同病相憐,但或許他也不該這麼說,他們兩人畢竟不同。
他是被迫去迎娶一個陌生的女人,而她縱使不是出自於自己的意願,但顯然她十分滿意這種安排。
「只是因為他有錢嗎?」他輕聲的問。
關雅一愣,「你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的未婚夫有錢,所以錢給了你勇氣。」
她不自覺的咬緊牙關,她不願意承認,但他卻準確無誤的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覺得我很不堪吧?」她諷刺的問。
「不!」艾爾搖頭,「你只不過是被世俗的價值觀給蒙住了眼睛,」他依然寬容的表示,「不過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想通。」
「想通?!」她沒有看他,「我就是想通,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這裏的原因嗎?」
他緩緩的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很好奇,若你願意說的話,我會十分樂意聆聽。」
「十四歲那年,我差點淹死在這裏。」指著黑壓壓一片的海水,她幽幽的開口。
「淹死?!」
「沒錯!」她裝出淡然的口吻,但沒有用,一思及此,她還是激動得難以自製,「我十二歲從大陸來香港投靠我姑姑,她收留了我,供我念書。她只是個在查爾斯家幫傭的苦命女人。
在我投靠她的幾年前,我的姑丈騙光了她大半生的積蓄,跟別的女人跑了。我們相依為命,是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依靠。
「我乾爹對我很好,他好心的讓我就讀貴族學校。那裏的學生多是上流社會人士的子女,他是一片好意,但是他沒有想到我的身份,我的姑姑不過是個在富有人家幫傭的女傭。在學校,我受盡欺負,當時我很土,還不太會說廣東話,跟同學無法溝通。總之,在那個時候,我被同學排擠得十分厲害。
「當幾個同學約我出去逛街時,我天真的以為她們接受我成為她們的一份子,我打扮得漂漂亮亮來到這裏,等了好幾個小時,她們都沒來,一直到太陽下山了,我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這還不要緊,她們最後來了,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我奚落了一頓。最後更惡作劇的把我推進海裏,我不會游泳,等被救起來時,我已經奄奄一息,在醫院住了三天,小命差點沒了。我敢打賭,你壓根沒經歷過這些事。」
「我是沒有!」從小到大,他所到之處,都是受人尊敬和吹捧,若有人敢對他不敬,他的侍衛不會饒了對方。
「那個時候,我便對自己說,這一輩子,我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第二次。我乾爹和乾媽沒有女兒,他們很疼我,而我也盡其所能的去迎合他們,他們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當時,查爾斯跟他們的關係並不好,最後查爾斯更離家到加拿大去讀書,一年鮮少回來一次,我成了乾爹與乾媽最大的安慰。在我姑姑死後,他們供我上大學,畢業之後,他們安排我進何氏工作,乾媽死後,乾爹替我安排婚事,因為他們,所以我有了不一樣的生活。」
艾爾在腦海中消化她的話,「我想我明白了。」他輕聲的說道。
「不要用這種口吻對我說話。」她的黑眸直視著他的銀眸,眼神中有一絲難解的脆弱。
「什麼口吻?」他疑惑的看著她。
「憐憫。」關雅幽幽的說道,「你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就連查爾斯也會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是安慰也是愛憐。
她將手掌轉了過來,緊握著他的,他的手很大而且修長,透露著溫暖。她不該和他距離太近,但她卻不由自主。
「若情況不一樣,或許我們可以在一起!」」她低喃。
他不想去問她所謂情況不一樣是怎麼回事,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之後,他明白她重視名利更甚於自己的情感。
「走吧!」他扶著她,「風愈來愈大了,我們該回去了。」
她無話的由他挽扶著離去,並不確定在他面前洩露最深沈的自己是否是明智之舉。
但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她希望他能因為更瞭解她,而明白她決定下嫁給李安能的原因。
她並不知道這對他而言重不重要,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心中因此而覺得安心。
★第4章
關雅到日本出差,而艾爾精通日文又有國際駕照,她當然沒有理由放這麼一個人才在香港。
所以她帶著他到日本,既是她的司機又是她的翻譯,一舉數得。
她發現他不管走到哪裡,都可以輕易的成為眾人的焦點!
他就如同個發光體似的,吸引著他人的視線。而她嫉妒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愛慕眼神。
「你很受歡迎!」當以難纏著名的女社長爽快的答應簽下合約之後,關雅再也忍不住的脫口而出。
艾爾一愣,「你不開心?」他疑惑的看著她,他以為她會因為談成了一畢生意而感到雀躍。
「我當然開心。」她收拾桌上文件的動作稍顯粗魯。
艾爾帶笑的看著她的側臉,她的嫉妒明白的寫在她的臉上,他懷疑她是否注意到這一點。
她總是優雅而自製,絕不會允許自己有太多的情感在不經意之中流露,但最近,他們兩人的關係發生了某種化學變化,而她為此而感到煩躁。
「看你的樣子,或許我不應該接受她的邀約。」
她嚴肅的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他遞出一張字條,這是方才那位三十好幾的女社長趁著關雅不注意時交給他的。
就算不懂日文,但她也認得出字條上的幾個漢子,湊一湊,她大概瞭解其中的意思。
「今天七點,已經是你的下班時間了。」她將所有文件都塞進公事包,「你大可去赴約。」
「那你怎麼辦?」
「我不是三歲小孩,」她瞪了他一眼,「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在異地,她就如同依附在他身邊的小人物,她厭惡這種感覺,沮喪在她的體內沸騰。
「我原本不想去的,」艾爾為難的揉了揉太陽穴,「但你已經開口,我似乎得去一趟。」
她握緊雙手,發誓她看到他銀眸中一閃而過的促狹,他似乎想證明他對她的影響力。
她皺起眉頭,要自己記得他不過是個小人物,她所請的司機,年薪不過八萬多港幣。
她逼自己在腦海中想起坐擁千萬身價的未婚夫,但卻無能為力,畢竟以外在條件來說,艾爾勝過李安能太多,論個性與氣質,她也不得不承認,艾爾更吸引她的目光。
「送我回飯店,」關雅面無表情不知在對誰生氣似的說道,「然後你就可以去忙你的事了。」
他注意到她一轉而變的態度,猜測是什麼使她情緒突然平復下來,或許是他的身份,也或許是他的財富比不上她的未婚夫……他看著她的眼神多了絲憐憫,她是個好女孩,他甚至有些喜歡她,但她的價值觀卻使他非常的不以為然。
縱使是因為她的過去造就了現在的她,她也該到了要改變的時候,至少他希望她能夠有所改變。
聽到門鈴響起,關雅打開門縫,見艾爾站在門外。
「我看到你的燈還沒關。」
完全打開門,她沒好氣的看著他的笑臉,「玩得很開心吧!」
一整晚,她幾乎可以說是度日如年,在時針指到十二點時,她還以為艾爾今晚不打算回來了。
艾爾點點頭,「那位女社長到晚上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的口氣透露了一絲的不可思議,「跟白天那種幹練的模樣截然不同。」
「是嗎?」她的口氣有些酸溜溜的。
艾爾一笑,「我可以進去嗎?」
她退了一步,雖然理智告訴她,這不是個好主意,但是她還是讓他進門。
「我很驚訝你今天會回來過夜。」她嚴厲的看著他。
他眨了眨眼睛,「你在暗示些什麼?」
「能暗示什麼,」她莫名的氣憤了起來,「像你剛剛說的,那位女社長到了晚上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你或許該好好把握,說不定你可以跟她有個激情的夜晚。」
「我……」他顯然被她的直接給嚇傻了,最後他忍住笑意,「對不起!我不是那麼隨便的男人。」
「是嗎?」她的眼神寫滿了對他的不信任,「天下的男人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你想告訴我,你是個例外?」
「別說得好像全天下男人都沒有腦子好嗎?」一抹模糊的笑容不自覺的浮上他的唇。
「誰說男人沒腦子,」關雅瞪了他一眼,覺得他嘴角的笑容十分的刺眼,「男人當然有腦子,只不過一遇到女人,什麼理智都沒了。」
「別說得好像你深受其害似的。」艾爾走向她,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一直到現在,我對你可是非常的有禮貌。」
她的眼神露出緊張的神色,與他近距離的交談是一回事,但他碰觸她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將手滑進她的頭髮,兩人近得令她幾乎聞到他身上所散發的酒味。
「你喝酒?!」她喃喃的開口。
「喝了一點,」他微微一笑,「那位女社長一直要我喝一點,不過我能推則推,我不喜歡喝酒。」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她沒好氣的說道,提起那位女社長,她不由自主的一肚子火。
他用拇指揉著她的下唇,感受她的柔軟。
他知道她有未婚夫,在某種程度上,她可以算是有夫之婦,但她與她的未婚夫根本就不適合。
或許與他在日本發展一段羅曼史不會是一件太罪過的事情,關雅緊張的咬著下唇。
她可以放縱自己的浪漫,等到回香港之後,她還是會嫁給她該嫁的男人,過她想過的生活,艾爾則成為過去——甜美的過去。
她踮起腳,主動吻他。
她突如其來的反應令艾爾有些驚訝,但他很快的就反客為主。
他抱她上床,繼而熄掉所有的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
他的手伸進她的腿間,她幾乎驚跳起來,但她強迫自己躺在原位,在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選擇退縮。
她的身體與她所愛的男人做親密的接觸,這對她而言,是再正確不過,她不希望等日後艾爾離去之後,她才後悔。
接下來的三天,關雅將後續的公事處理完畢,原本他們應該儘快返回香港,但她卻私心的不想回去,因為她明白回去之後將面臨許多煩人的問題,而她鴕鳥的選擇逃避。
春天的日本很迷人,四處都是櫻花盛開,與她兩年前來時的寒冷冬天感覺截然不同。
她與艾爾搭了附有臥鋪的夜車「銀河」到京都,這個曾經是日本國都所在地。
京都是以多座寺院宮緯所著稱,經過歷代幾位將軍對京都的體制保護有加,使得這裏的古跡多得不可勝數。
兩人的關係更近一步,在日本出雙入對就如同熱戀中的情人,他帶著她嘗試各種不同的東西、食物,她也因此發現了他的博學多聞。
「雖然我不喜歡吃生食,但不可否認日本還是有很多其他好吃的東西。」將頭髮簡單的綁在腦後,關雅脂粉未施的與艾爾看著清水寺外的音羽瀑布,有感而發的說道。
艾爾微微一笑,他知道她已經深愛京都糕點的吸引。
「要不要喝口瀑布水?據說,喝一口音羽爆布的水將可有求必應。」
她的眼神表示她深受這個點子的吸引,但她故意露出不在乎的神情,「我才不要!那是觀光客才會這麼做。」
「但我們就是觀光客啊!」不顧她的反對,在半推半就之下,兩人都喝了一口冰涼的泉水。
「許了什麼願?」他迫不及待的問。
她沈默了一會兒,最後聳聳肩,「煩惱全消。」
「煩惱全消?!」艾爾一笑,「很聰明!這個願望包含得太廣了。或許我也該許這麼一個願望。」
「我跟你本來就不同,」她專注的看著他的銀眸說道。「別忘了,我是個很貪心的女人。」
艾爾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盡可能不給她壓力,但她回到香港之後,勢必得解決她與李安能的婚事,如果她不動作,他也會逼她有所行動。
「別想起不開心的事。」拉著她的手,他興匆匆的說道,「希望你對京都的藝妓表演有興趣,我知道有家藝妓館很有名氣。」
在京都高級的藝妓館就如同私人俱樂部一般,並不正式對外公開,必須有相當地位的人士才能進入。
之前她聽查爾斯說過這種表演,上一趟他來京都,動用了當地朋友的關係都無法順利看到一場精采的藝妓表演,而艾爾不知是怎麼辦到的,他們竟然順利的進入一家高級的藝妓館,而顯然他與管理這家藝妓館的老闆娘是熟識。
「你認識她?」被安排坐進寧靜的和室裏,關雅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她顯少會被排場給唬住,但這個代表著日本傳統的表演,卻令人倍感壓力。
「見過幾次面。」艾爾簡短的表示。
她瞪著他姣好的側面,因為他顯然不願意再對她多解釋些什麼,他的作法有些古怪神秘。
她原本還想追問,但因為藝妓出場而打消了念頭,她專注的看著表演,或許對艾爾的神秘感到不快,但她不得不承認,今天的演出十分精采。
這裏的藝妓受過嚴格的訓練,表演也超過一般的水準。
「我想查爾斯會羨慕我。」一邊吃著懷石料理,關雅一邊歎道。
「為什麼?」艾爾不解的問。
「上次他來京都,想要進入高級的藝妓館看表演卻碰了個釘子,沒想到我們竟然順利看到,他能不羨慕嗎?」
「若他有興趣,下次他再來時,我可以幫他。」艾爾淡淡的說道。
關雅試探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誰?」
他一愣,簡潔回答,「艾爾。」
她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我當然知道你是艾爾,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種地方是要有名望的人才進得來。你若是當地人那無話可說,但你是個外地人,就一個才來過幾次日本的外地人來說,你倒是令老闆娘印象深刻。」
「我之前替個國王工作。」艾爾忍住嘴角的笑意說道。
「國王?!」她震驚得睜大眼睛。
他點點頭,「我因為他的緣故,遊走於很多個國家而備受禮遇。」
他並不想騙她,但勉強說來,他現在也不算是說謊,他在心中安慰著自己,要自己不要心虛。
「你之前的工作聽來不錯,」她思索了一會兒,「為什麼不做了?」
「我志不在此。」他保留的說道。
她幾乎因他的話而生氣,一句志不在此,他竟然可以放棄一個大好的未來。
「你在生氣?」艾爾看到她慕然轉變的神色。
「沒有!」她吃了一口竹尹,淡淡的說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規劃你的未來。」
「我會的。」他對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而且,我會告訴你我的計劃,而你一定會喜歡。」
關雅並不那麼肯定,她看著他的笑臉,也露出了一個淺笑,但內心深處,卻有股不確定的擔憂緩緩形成。
★★★★★★★★★★★★★★★★★★★★★★★★★★★★★
京都的夜生活沒有東京來得多彩多姿,商店大都在晚上十二點之前就打烊,所以艾爾與關雅兩人也乖乖的回到飯店裏休息。
「你的條件很好,應該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但是為什麼,你卻只願意當我的司機?」
洗完澡之後,她蜷曲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不遠處的他。
艾爾微微一笑,將注意力從方才在飯店樓下,他向服務生要來的旅遊指南上移開,「因為我喜歡你。」
他的話令她的臉微微一紅,但她的神色卻十分的嚴肅,「我是說真的,不要跟我開玩笑。」
「我並沒有跟你開玩笑,」他伸直長腳,將旅遊指南放在一旁,「我願意當你的司機是因為我喜歡你,至於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現在的工作很好,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你是個男人,」她直視著他,歎了口氣,「你要做的不是留在原地踏步,而是應該不停的往高處爬。」
他側頭看著她,「這是你對我的期望嗎?」
她不由語結,最後她搖頭,「你的一切並不關我的事。」
「你怎麼能這麼說?」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親密,「我想了好幾天,我決定要娶你!」
她沒有動,只是愣愣的看著他,最後露出一個荒謬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當然!」艾爾笑了,「我要娶你。」有生以來第一次,他這麼肯定的認定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
他笑得很開心,但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她將腳從椅子上放下,手滑過黑髮。
看到她的模樣,艾爾的笑容緩緩隱去,「你……不贊成?」
「我們不可能!」她謹慎的說。
「為什麼?」
「還不夠明顯嗎?」她對他雙手一攤,「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但你不愛他,他根本不是問題。」
她的神經因為他的話而緊繃,「我不這麼認為。」
他蹲在她的面前,銀眸直視著她,「你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嗎?」她強迫自己回視他的視線,「你是我的司機。」
他在心中咀嚼她的話,最後一個訊息成形,「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我配不上你吧?」
她遲疑的咬著下唇,不願承認,但卻又無法否認。
艾爾看著她,他受過許多教育,但卻從沒人教過他,若有人將他的真心踩在地上時,他該做什麼反應?
他試想若是他的兄弟們,肯定會氣得將關雅打一頓,但這不是他的作風,畢竟打人實在是太過野蠻。
「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卻願意跟我上床?」
「這是兩碼子事。」這下子,她不得不逃避他迷人的雙眸,她實在受不了看到他眼神所浮現的受傷。
「我卻不認為這是兩件事。」他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我不可能一輩子是你的司機。」
「但你也不可能成為我想嫁的那種男人。」
「你想嫁的那種男人?」艾爾疑惑的側著頭,「你是說,像你未婚夫那樣的男人嗎?」
「沒錯!」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發瘋的跟她提及婚姻,「你比不上他,你自己明白這一點。」
一股怒氣衝上他的腦海,但他硬是按捺了下來,「我並不認為我有任何一點比不上他。」
「我不想跟你繼續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只會逼她說出更多傷人的話。
隨便他將她想成何等勢利的女人,努力了這麼久,她終於可以嫁入豪門,這對她而言,是無法輕言放棄的。
「你愛他嗎?」艾爾問。
她一愣,最後搖搖頭,「當然不。」
「但你卻要嫁給他,只因為他很有錢。」他的眼神有一絲陰鬱。「你該知道,我不認同這種想法。」
「我知道!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她的雙手輕扶著他的胸膛,「何必去談那麼殺風景的話。」
他直視著她,看到她眼眸中的祈求,他歎了口氣,「我現在終於理解我的兄弟們為什麼偶爾會有衝動想扭斷一個女人的頸子。」
「你是什麼意思?」
「你令我生氣,」他回答,「但我發現我無法傷害你,我只希望你能想通,不然你會後悔。」
「別說這種話。」在他的面前,她十分樂意做個小女人,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我也不想令你生氣,但是現實橫在我們的眼前。」
「現實就是我們現在在一起。」艾爾不是很高興的看著她。
他試著去猜想自己的兄弟遇到這種情況所會採取的手段,但他都一一推翻它。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他並不想強迫她,只希望她能夠想通,然後給他們彼此一個承諾。
「我可以問你,現在打算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關雅深吸了口氣,「我不知道。」
「別用這種理由來搪塞我。」他捏了下她的手,語氣輕柔但清楚,「你不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我就是不知道。」她的口氣已經有些激動。
他朝她看了一眼,站起身,靜靜的說道:「我想,你已經玩夠了,我們該回香港了。」
「艾爾——」她的手拉著他的。
「你得回香港處理一些事情,」他低下頭,俯視著她,「公事——當然也包括私事。」
發生關係之後,他們第一次分床而眠,而她失眠了。
★★★★★★★★★★★★★★★★★★★★★★★★★★★★★
回到香港後,艾爾在不情願的情況下,載著關雅前往李安能的房子。
今天是李安能的生日,據說有個盛大的派對,一大早,李安能就派人送來一套珠寶首飾和禮服。
關雅興奮的收下,她的神色在瞥見他時有些遲疑,不過依然掩不去她收到這些貴重禮物的好心情。
從日本回來之後,他明顯的感覺她在逃避他,她擁有許多面,但可不包括膽小這一項。
「你實在不聰明。」艾爾將車停在車道上,替她將車門打開。
關雅拉了拉身上的銀色貼身禮服,故做不解的回視他,「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你心知肚明。」銀眸直視著她,彷彿想將她看穿,「你到底還想逃避我到什麼時候?」
「你脾氣原本很好,為什麼……」
「我無法容忍你去迎合另一個男人。」
「你不該那麼有佔有慾。」她退了一步,不想讓來往的人看到他與她站得太近。
「你不是個喜歡名利的女孩。」
「別說得好像你比我更瞭解自己似的。」她面無表情的越過他,直到看見李安能才露出一個笑容。
看著兩人親密的進門,艾爾沈下了臉,他顯少有氣憤的情緒,但最近,他的脾氣卻糟得可以。
「王子!」
「基曼!」艾爾驚訝的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侍衛長,「你怎麼在這裏?」
「我方才從那位小姐的家裏一直跟到這裏來。」基曼看著艾爾一身司機的打扮,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我替剛才進門的那位小姐工作。」看到基曼的表情,艾爾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別一副被我嚇傻的模樣。」
嚇傻還不及形容他心目中感覺的萬分之一……基曼的手撫著胸膛,雙眼大睜,「王子,我堅持你立刻與我離開這個地方。」
艾爾對他一挑眉毛,「為什麼?」
「因為國王已經知道你失蹤的消息,」他一臉沮喪,「我失職了,我需要回格羅接受責罰。」
「沒人可以罰你。」艾爾拍了拍基曼的肩膀,給他一顆定心丸,「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至少有我在,一切我負責。」
他等的就是艾爾這句話,基曼的五官霎時一亮。
「不過,回格羅的事——」艾爾思索了會兒,「遲會兒再說。」
「為什麼?」
「我還有事要處理。」
基曼看著他,彷彿他突然長出了兩隻角似的,王子做事鮮少這麼衝動,「王子……」
「不用多說了,」他打了個打勢,要基曼閉上嘴,「我遇上了蕾蒂所說的那個東方女子。」
基曼眨了眨眼睛,不懂艾爾的話。
「一個我想與她共度一生的女人。」
基曼一愣,「我衷心希望你不是說方才進門的那位小姐。」
「就是她。」他簡潔的說。
基曼的表情寫著不以為然,「她方才讓別的男人抱她、吻她,看來她與那個矮胖子的關係匪淺。」
「那個矮胖子是她的未婚夫。」艾爾不以為意的說道。
「王子,」基曼沈下了臉,「我反對你選她。」
這種情況真是有趣,艾爾的嘴角帶笑,「基曼,我一向視你為好友,但你似乎忘了誰才是主子!」
基曼聞言,漲紅了臉,「王子,請原諒我方才的逾矩,我只是不想你介入一段複雜的感情。」
「在我看來,這段感情並非如此複雜。」艾爾因為看到去而複返的關雅而站直身軀。「只是她有些想法需要改變。」
「你該先吃點東西。」關雅帶了些小西點放到艾爾的手中,「宴會要好一陣子才會結束,如果還吃不飽,你可以到外頭去找點吃的。」
「我待在這裏就好。」他輕柔的開口問道,「你十分關心我,但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夠了這些問題。」她的口氣有著急切的哀求,「別再說了好嗎?」
艾爾陰沈的看著她,他不能接受她的說法,卻又無法拖著她離開。
她注意到站在他身旁一臉嚴厲的看著她的男人,她回視著他,不知他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他是我在家鄉的同伴——基曼,很巧的在這裏遇到了他。」艾爾用眼神警告基曼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
「你好。」他不是很情願的露出一個笑臉。
關雅對他微點了下頭,抬起頭直視著艾爾,「我今晚可能會留在這裏,」她聳聳肩,轉身離開,「你可以選擇不要留在這裏等我。」
艾爾皺起了眉頭,看著她離去。
「王子,她暗示他將留在這裏過夜,這……」
艾爾抬起手打斷基曼的話,「我知道!不需要你告訴我,那個男人畢竟是她的未婚夫。」
「該死的,王子……」基曼看到艾爾的表情,忍住自己的衝動,「原諒我的出言不馴,但這個女人顯然配不上你。」
「但在她的心目中,是我這個小人物高攀不上她。」
「我去跟她談談。」基曼的身影往大門的方向移動。
艾爾拉回他,「若我想讓她知道我的身份時,我自然會告訴她,至於現在——你走吧!」
「王子……」
「你已經知道我很好,我想這應該可以讓你去跟我父親交差了吧!」
「可是……」基曼遲疑的看著他,王子已經三十開外,現在才開始叛逆期似乎遲了一點。「那個女人不及格。」
「若感情的事能夠如此簡單,今天我就不會待在這裏了。」艾爾好脾氣的看了基曼一眼。
基曼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王子究竟哪根筋不對勁,竟然可以平心靜氣的接受這一切……
★第5章
他不知道自己預期的是什麼樣的結果!
艾爾輕靠車門,看著屋子裏唯一亮著的房間,在半個小時前,關雅儼然一個稱職的女主人送走了今天的最後一位賓客,然後與李安能消失在大門口,就沒有再出現。
他還滿心以為她會在最後一刻離開,看來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的銀眸裏有著冷靜與嫉妒。
他敏感的察覺基曼在不遠處看著他,而他的侍衛長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行蹤被他發現。
反正保護他是基曼的職責,之前失去他的訊息,現在找到了,基曼當然不會輕易的離開。
過了一會兒,關雅臉色有些蒼白的出現在門口,艾爾連忙站直身軀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他問。
「沒有!」她的視線逃離他,「我們走吧!」
「我以為你要留在這裏過夜。」他提醒。
她匆促的看了他一眼,「我改變了主意。」不等他有何反應,她逕自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艾爾的嘴角不自主的揚起一個弧度,他對不遠處的基曼一挑眉頭。
基曼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儼然他的主子將這次關雅的離開視為一種勝利的象徵,但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只能說這個愚昧的女人,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你的朋友……」關雅注意到站在陰影處的基曼。
「好久沒見了,一直拖著我敘舊。」他雲淡風輕的表示。「不用理他,他待會兒自然會找到路回家。」
「有朋友真好。」她幽幽的望著窗外。
艾爾無言的看了她一眼,「怎麼回事?」
「其實我也有朋友,」她對他的問話置若罔聞,「不過她是個英國人,跟何氏有企業上的往來,她很開朗……跟我一點都不像。」
艾爾沈默了,看來方才她與她的未婚夫有了不小的衝突,他疑惑她為何盲目的看不出她與李安能之間的錯誤。
回到家,不等他前來幫她開車門,她逕自推門下車。「今天真是漫長。」
「我想跟你談談。」艾爾擋住要進門的她。
「今晚不行。」她搖搖頭,不認為自己的情緒適合與他交談。
「關雅!」他的口氣加入了一絲嚴厲。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她苦惱的看著他。
「你到底怎麼回事?」這次他放柔聲調,注意到她在街燈下的蒼白臉色。
「你不是應該很明白怎麼回事嗎?」她瞪著他反問,「我把一切弄得一團亂,我當時根本不應該要你做我的司機,我一開始就錯了,我原本該是開開心心的等著嫁人,現在呢——我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她把頭一甩,走向大門,他也尾隨著她。
「你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好?」
「有什麼不好?」她轉身面對他,「你可能會毀了我的人生。」
「如果你之前打算過的人生是錯誤的話,我一點都不遺憾毀了它。」
「你……」她不由語結。
「其實你要受人囑目有許多方法,你要錦衣玉食也不一定得要嫁入豪門。」艾爾歎道,「你是個工作能力卓越的女人,你要的東西可以靠自己爭取。」
「你說得倒很容易。」她冷哼一聲,找到鑰匙將門打開,率先進門,「今天要不是因為我是何擎天的幹女兒,你以為我有那麼容易就爬上今天在公司業務主任的位置嗎?」
「當然不能否認,這個世界有些陰暗面,」他的口氣有著無奈,「有些事情是有關係好辦事。」
「很高興你明白這一點。」她脫掉鞋子,將自己丟進沙發裏,「我該打個電話給安能道歉。」
她方才將幾乎赤裸的他丟在床上,她還記得她離去時,他臉上驚訝的表情。
「你不需要。」他制止了她的動作。
「我不需要你來教導我做些什麼事,」她撥開他按在電話的手,「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又是身份?!」他幾乎搖頭大笑,「你到底以為我是誰?」
「你又以為你是誰?」她將自己的苦惱化成氣憤全部投向他,「你是我的司機。」
他因為她的話而渾身一僵,「那在日本發生的一切呢?」
她一愣,久久才緩緩搖頭,「那已經過去了,那些過去並不能代表些什麼?」
「你怎麼能這麼說?」艾爾震驚的看著她,這一輩子,第一次有人把他的真心放在腳底下踩。
關雅緊閉雙眼歎了口氣,對這個話題再被挑起感到無力感漸深,「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的身份相差太多。」
「我並不認為!」他一把捉住她,強迫她抬頭看著他的銀眸,他的眼神之中有著不解。「我可以給你很好的未來。」身為格羅王子,他可以發誓不會讓她吃一丁點苦。
「有比我嫁給李安能還好的未來嗎?」她推開他的手,「你不懂嗎?我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使自己擺脫貧窮,我要過的是上流社會的生活,不是浪漫卻不實際的感情,我要的你給不起。」
「你從不給我機會,你怎麼知道我給不起?」他的口氣在不知不覺之中加了嚴厲。
「我不是瞧不起你,我知道你很有才華,」她對他嚷道,「但是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這一輩子最喜愛的是什麼?」
「我早告訴過你,我喜歡旅行與音樂!」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對!」關雅諷刺的點頭,一雙黑眸直視著他,「旅行與音樂!你興匆匆的告訴我,你喜歡這麼不切實際的東西。你有沒有問過我,你所喜愛的東西在我眼中看來代表著什麼嗎?」
艾爾皺起眉頭,等著她告訴他。
「代表著貧窮。」
「貧窮!?」好一會兒他根本沒有反應,只是無語的看著她,最後他的銀眸轉寒,「我並不貧窮。」
「我一點都不懷疑——在精神上,你比任何人都來得富裕,」她停住口,愛莫能助的看著他,「但是在物質上……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窮人,我若現在把你趕出去,你可能連你的明天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的明天?!」他因她的話而微微失神,以往他總按著格羅皇室的規矩在行事。
他是眾人眼中脾氣最好、氣質最佳的一位王子,或許在某個角度而言,有人會以為他是個毫無主見的人,實際上,他明白自己只是喜歡安於現狀,但他可不會連自己的明天在哪裡都不知道。
「不要給我們彼此製造問題了,」她煩躁的說道,「我已經夠煩了。」
她轉身登上樓梯,對他這麼心狠,她的心也在滴血,但她真的害怕失去現有的一切。
縱使愛他,也不能使她放棄這一切的生活。
她竟然可以這麼對他說話!艾爾幾乎被她打擊在地,他銀眸中的怒氣幾乎能使水結成冰。
二話不說,他尋著她的步伐登上二樓,他猛然的拉開她的房門,他承認自己忘了敲門,但現在他氣憤的無法去注意這些小禮節。
坐在床上的關雅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你做什麼?」
他直步走向她,捏著她的下巴,氣衝衝的問道:「我該離開嗎?」
她的心在顫抖,理智上,他是應該收拾好一切屬於他的東西,然後永遠的離開她的生命,但在情感上,她卻無法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我不希望你離開。」
他揚起眉,音調冰冷而有禮,「為什麼?留一個配不上你的男人在身邊,你在想些什麼?」
「總之,我還不想你離開!」她想推開他,但卻無能為力,與他比蠻力當真是自取其辱。
「你很自私!」艾爾諷刺的說,「我真疑惑我為什麼會愛上你?」
她看著他,眼眸因他的話閃過一絲受傷害的神情。
「你想,若你的李公子知道你跟你司機上了床,他會有什麼反應?」
關雅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恐的看著他。「你不會這麼做。」她臉色蒼白,眼色幽黯。
她的表情令他的心一緊,「我當然不會這麼做,」他露出自嘲的笑容,「因為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話使她內疚而心虛,她垂下眼眸,沒有勇氣看他,或許在她口口聲聲說他配不上她的同時,事實上,是她配不上他。
「對不起!」她喃喃的開口說道。
「我所期待的不是一句對不起。或許,等這一切過去之後,你會後悔今天你所說的一切。」
他放開她,對她一攤雙臂,垂頭喪氣的離開。
她想出手阻攔,但卻沒有勇氣,他被感情沖昏了頭,但她不能,答應了他,就代表著她放棄現在的生活……她的目光看著房內的擺飾,她不認為自己離得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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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一夜無眠,眸子佈滿血絲,一天清早就如同鬼魅一般的緊纏著關雅不放。
坐在泳池畔吃早點,關雅刻意不去理會他的眼光。她知道自己傷害了他,但她實在無法對他承諾些什麼。
人總是要克服自己的恐懼感,雖然她依然怕水,但至少已經可以與泳池十分的接近。
「小姐,李少爺來了。」她的管家在她耳際說道。
「請他進來。」她連忙坐直,擦了擦嘴,看著李安能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她露出歡迎的笑容,「早安。」
李安能一張臉鐵青。「昨天晚上你是哪根筋不對?」
「我……」關雅一時語結,她該怎麼說?總不能說她無法忍受除了艾爾以外的男人碰她吧!「對不起。」
「我要的是解釋,不是對不起。」他的口氣好像在質問犯人似的。
「可能是……緊張吧!」她給了個理由搪塞。
「緊張?!」他諷刺的一笑,「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你是個二十八歲的老處女吧!」
他的話使她的雙頰氣憤得潮紅,但她硬是壓下怒氣,「當然不是。我們一定要繼續這個話題嗎?」
「我只希望你到新婚之夜的時候,可以不要這麼歇斯底里。」李安能皺著眉頭說道,「不然我可受不了。」
她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一抬頭,不經意的目光接觸到艾爾不悅的眼神,不由得一黯。
「我已經很久沒那麼早起床了。」李安能拔下太陽眼鏡,對刺眼的陽光發出咕噥。
「那就委屈你一次。」關雅啜了口咖啡,淡淡的說道,「今天挑完婚紗之後,你就可以回去睡個回籠覺。」
他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怎麼?現在換你生氣了?別生氣!陪你挑婚紗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就算是死,我也要陪到底。」
艾爾在一旁聞言,對天一翻白眼,不願再聽下去,便轉身離去。
李安能看著他的背影,不由皺起了眉頭。「我記得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你的司機。」
關雅瞄了他一眼,「是嗎?我覺得他很好。」
「我們結婚之後,你就不再需要他了。」他覆住她的手,舊事重提,「叫他走人吧!」
「再說吧!」她抽回手,「我現在還需要他。你該明白……我不會開車,我需要一個司機。」
她勉強的給了一個理由,但私心的,她不願意辭退艾爾,想要他多陪伴她一陣子。
「我先到外頭等你。」她的回答令李安能感到不悅。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關雅無奈的看著他,「為什麼要跟個無關緊要的人發脾氣呢?」
李安能沒有回答她,依然逕自起身離去,離去前,他不忘瞪了艾爾一眼,他總覺得這小子跟關雅的關係匪淺。
關雅看著李安能離去的背影,不由沮喪的歎了口氣,她若夠聰明的話,實在不該惹他生氣,但是……她看到艾爾朝她走來。
「或許,我該離開了。」艾爾冷淡的聲音揚起。
與他認識這麼久,他總是溫和有禮,但現在,顯然他已經決定不再用這種態度對待她。
她拿著餐巾擦了擦嘴,然後站起身,祈求的看著他,「我昨晚已經說過了,等過一陣子再說吧!」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他的臉非常靠近她。
關雅神經兮兮的看著四周,見沒有李安能的身影,她才鬆了口氣。
艾爾注意到她的舉動,因而感到一絲氣憤直衝腦海,他不願再與她多談,轉身離去。
「或許我不該再浪費精力玩這場不會贏的遊戲。」他故意拉開分貝,讓她聽到他的話。
看著他氣衝衝的背影,她也只能無奈的目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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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雅一個抬頭,卻因為查爾斯的身影闖入眼簾而嚇了一大跳。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驚魂未定的問。
他戲劇化的看了眼表,「大概五分鐘前吧!」
她揉揉額頭,露出充滿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最近有點累。」
「我看不只有點吧!」查爾斯嘲弄的看著她蒼白的臉龐,「你變得很憔悴,或許你該抽空請個假去做做臉——不過,當然先決條件是,如果你想當個美麗的準新娘。」
她硬逼著自己擠出笑容,下意識的,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週遭的人提醒她,她將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李家的少奶奶。
「你那個帥哥司機看來心情也不太好。」
她因為他的話而笑容隱去,「你想說什麼?」
「幹麼反應那麼激烈?」查爾斯帶笑的望著她問。
「我沒有!」她有些粉飾太平。
「你沒有才怪。」
「查爾斯——」
「你愛上了他!」他平鋪直述的開口,「我懷疑你自己是否察覺上這點。」
「別對我說這種浪漫不切實際的話。」他猜中了她的心事使她感到氣憤,她瞪了他一眼。
查爾斯無奈的聳聳肩,「我只是想在你犯下大錯之前拉你一把。」
「你已經幫了我許多了。」她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我真的希望已經夠多了。」他歎了口氣,「你知道,你的司機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他比李安能強上十倍——甚至百倍、千倍。」
「看來你的近視加深了。」關雅簡潔的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看錯了人!?」查爾斯搖搖頭,不認同她的話,「我看人一向很準的,我有這點自信。雖然他現在的身份是你的私人司機,但我可不認為他就這麼一丁點出息。」
「若他永遠只想著旅行與玩樂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她冷著一張臉。
「為什麼我覺得你不是很瞭解他?」他的眼睛閃亮,「他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關雅一愣,她當然知道艾爾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他聰明又有才情,但是……
「我無法等他十年、二十年,你明白嗎?」
查爾斯聞言,諷刺的看著她,「你或許該說,你根本無法等他十年、二十年才變得跟李安能一樣有錢。」
「你——」
「不要對我露出受傷害的表情,」查爾斯不留情面的打斷她的話,「我說的是事實,畢竟在等待的這段日子裏,你得過著辛苦的生活。而你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根本無法接受他。」
「查爾斯,我知道你不認同我的想法,」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但請你別再說了。」
「我也希望我能閉嘴。」他丟了個信封在她的面前,「這是你要的辭呈,我衷心希望成為一個養尊處優的少奶奶是你所想要的。」
「這是當然!」她的口氣比她的內心還要來得肯定。
查爾斯意謂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有一瞬間,他打算跟她說些什麼,最後卻選擇沈默的轉身離去。
關雅無言的拿起桌上的信封,李家的人要她結婚之後,不要在外頭拋頭露面,這便意味著,她將離開多年的工作崗位。
所有人都要她辭職,除了查爾斯以外……他總認為她該保有自己的一片天,而不是為了嫁進李家而一點一點的失去自我。
但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她已經無法後悔了。
當她疲累的進門,原本坐在黑暗中的艾爾將燈打開。有一瞬間,關雅驚訝突如其來的光亮。
「你還沒睡?!」
他點點頭,他聽到門外車子離去的聲音,「看來,現在你跟你的未婚夫進展得很順利。」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我想,我們已經談夠了類似的話題。」
「當然,」他側著頭,銀眸仔細的想看清她的表情,脾氣經過幾天的沈澱,變得平靜,「我不會逼你,只希望你能想清楚。」
「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她的口氣透露了疲倦,應付李安能比她所想像的棘手。
就連他的親吻她都幾乎無法忍受,她不知道她該怎麼熬過他們的新婚之夜。
「我知道,我也不會逼迫你什麼,」他的銀眸浮現一抹柔情,「我有樣東西想送給你。」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絨盒。
她看了一眼,「什麼東西?」
「你自己看!」
關雅疑惑的接過手,打開盒子,裏頭躺著一隻發亮的戒指。
「好漂亮。」她不由發出驚歎。「你怎麼有能力買這只戒指?」
她看得出這只戒指是真鑽,以艾爾的能力,他可能工作一輩子都買不起這只價值不菲的美麗東西。
「總之不偷不搶。」艾爾聳了聳肩,不願給予正面的回答。「來源十分的正當,你大可放心。」
事實上,這只戒指是由他的母親親自挑選,然後請設計師鑲的,全世界獨一無二,她原本打算送給她未來的兒媳婦,但現在,他卻拿來送給關雅——一個今生可能與他無緣的女子。
她眷戀的看著戒指,最後仰頭看他,「我不能接受。」
「你不喜歡?」
「喜歡!」她一笑,笑容有些苦澀,「但——我不能拿!」
「你不是喜歡這些昂貴的禮物嗎?」他不解的看著她問。
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的話傷害了她,她眨了眨眼睛,「沒錯!我是市儈,我是喜歡昂貴、可以突顯身份的禮物,但我不想接受你送我的東西。」
他停頓了半晌,「因為我不配送你禮物?」
她壓吞下喉中的硬塊,沒有回答。心底深處,是她受不起他的大禮,是她配不上他的東西。
「我現在終於知道身份對一個人有多重要。」艾爾拉起她的手,輕撫過她的掌心,「若你不想要這只戒指,你就把它丟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但我絕對不會將它收回。」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溫柔的舉止使她的心隱隱作痛。
「因為我愛你。」他的銀眸專注的看著她,「我盡我所能的去包容你,雖然我生氣你的想法,但我還是不能對你狠心。」
「艾爾……」
「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你與李安能的婚事,」他要求,「我可以給你幾天的時間,若你還想不通,我就要離開了。當我離開之後,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我說到做到。」
他所說的是永遠不再相見……她並不意外這種結果,畢竟他喜歡旅行,他有他的夢想,他的足跡終有一天可以踏遍世界各地,而她卻會守在李安能——一個她終其一生都不會交心託付的男人身旁。
「不要逼我。」
「我不想逼你,」艾爾仔細端詳她的臉,就好像初次見到她一般,「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她不懂他話中的意思,黑眸直視著他,但他顯然並不打算跟她解釋些什麼。
他親吻著她,「我希望你能過得很好。」他的聲音低沈而有一股安慰的力量。
聽到他的話,關雅幾乎無法止住奪眶的淚水,他已經盡可能的溫柔對待她,但她卻無法接受他……
★第6章
想了幾天,艾爾決定去見查爾斯。
「稀客。」查爾斯放下手邊的工作,立刻請他坐下。
查爾斯與關雅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艾爾心想,畢竟高高在上的查爾斯,從來沒有因為身份的不同而瞧不起他這個「司機」。
「我有事想跟你談談,」艾爾有禮的表示,「希望不會打擾到你。」
「我想我還有點時間。」查爾斯坐在他面前,「與關雅有關?」
他點點頭。
「我大概可以猜出是怎麼一回事!」歎了口氣,查爾斯清楚關雅的價值觀,而他也無法扭轉她的想法。
「我愛她!」艾爾平鋪直述的表示。
「看來你們的關係進展得很快?」艾爾看著他的眼神有著試探。
艾爾聳了聳肩,不願在他與關雅目前的關係上大作文章,「我想娶她,但是她的態度傷害了我。」
「她拒絕了?!」
艾爾點點頭。
「其實這也不意外,不是嗎?」查爾斯的口氣有著愛莫能助。
她對他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艾爾歎了口氣,「幫我勸勸她。」
查爾斯疑惑的看著他,「勸她嫁給你?」這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務。
「不!」他搖搖頭,「過幾天,我要離開香港,我要回格羅——我生長的國家,她可以選擇不嫁給我,但我希望她幸福。她嫁給李安能,會是個悲劇的開端,她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查爾斯沈默了好一會兒,「你對她很失望吧?」
艾爾老實的點了點頭,「沒錯!我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而唯一的答案就是她不夠愛我,試著換個角度想,或許她拒絕了我的求婚,對我而言是一件好事。」
「你很理智!」查爾斯覺得不可思議,若有一個女人像關雅這麼對待他,他可能會採取暴力舉動。
「不是理智,」艾爾搖搖頭,他才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逼著自己去尊重她的想法!不管她作出什麼樣的決定,縱使我不樂意,我也選擇尊重。我不可能因為愛她而去逼迫她做什麼,這不是愛情。」
查爾斯沈默了好一會兒,「時代果然是改變了,不是嗎?」最後他說道,「男人竟然比女人更相信愛情。」
「或許因為我是個怪人吧!」艾爾揚起自嘲的笑容,緩緩的站起身,「告辭了!」
「為什麼不再等幾天呢?」查爾斯歎道,「或許她會想通。」
「她下個星期就要結婚了,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艾爾無奈的問道,「等她進禮堂,嫁給李安能的時候再走嗎?我會受不了的。」
「我想我瞭解。」查爾斯輕聲的說道。
「希望日後有機會再見。」他對查爾斯一個點頭。
「我衷心希望有這麼一天。」跟著艾爾一起站起來,查爾斯對他伸出右手,很遺憾關雅放棄了這麼一個好男人。「若方便的話,你可以留下來聯絡的方式嗎?你知道的,或許關雅會突然開竅。」
「我歡迎你到格羅找我。」不再多說什麼,艾爾轉身離去。「到了那裏,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我,畢竟我生長的國家是個小地方。」
查爾斯思索著他的話,看來他已經對關雅心灰意冷了,他歡迎自己,但似乎將關雅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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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不知為什麼,踏進大門,關雅心中泛起不安的感覺,今天她的女傭請假,房子裏安靜得嚇人。
她踏上二樓,進入艾爾的房間,如她所料,裏頭空空如也,曾經屬於他的一切,現在都消失無蹤,彷彿從沒有人待過。
她失神的坐在床上,緊閉雙眼,這對他或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但她的心卻痛得難受。
她選擇了名利,而放棄這輩子唯一令她動心的男人。她想起他說過的話——一輩子不再相見。
桌上的一抹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他送給她的戒指,躺在一張畫像上。
她的手緊捏著戒指,看著桌上的畫像,畫的是她——她知道是他畫的,她知道他是個有才華的男人,她一向知道,但她卻放棄了他。
她的目光瞄到了桌上的一張字條,上面是今天晚上飛往德國的班機時間與編號。
還來不及細思自己的想法,她拿著圖片和戒指衝下樓,出門攔了輛計程車前往機場。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只是見一面……她在心中祈禱,她只是想見他最後一面,就算見面並不能改變任何事,但她還是希望這個小小的願望可以達成。
車子還未停妥,她便丟下一張紙鈔,衝進機場。
她找到航空櫃檯,飛機還未起飛,但是在幾分鐘前,所有人都已經登機,飛機已經轉到跑道上了。
「為什麼?」關雅失神的站在櫃檯前,他說過要給她時間的,他卻選擇在她結婚前一個星期離開。
「一個星期其實可以改變很多事的,不是嗎?」她茫然的喃喃自語。
她走出機場,其實她比任何人明白,就算艾爾留下來,她也未必會取消與李安能的婚事。
忠於自己的感情是一回事,一想到未來,又是另一番的想法,兩種思緒不停的在她的腦海中拉扯。
又攔了輛車,報上自己家的住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回家的路顯得遙遠,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是在外人的面前。
她回到家,電話鈴聲立刻響起,答錄機接起,是李安能打來的,提醒她參加今晚的一場慈善晚會。
她太累了,所以她接起電話,找了個理由搪塞,然後躲在家裏,喝了一些酒,然後睡一大覺。
隔天,關雅也沒去上班,繼續窩在床上,一整天沒吃東西,但她並不覺得餓,她的女傭休假回來了,她只吩咐女傭煮杯咖啡給她。
她蜷伏在窗邊向外望,美麗的庭園呈現在她的眼前,這便是她追求的生活之一,但此刻她卻沒有一絲的雀躍。
門鈴響了,她沒有費心的起身下樓。
「小姐,麗娜小姐來了。」她的女傭站在她房門口說道。
有一瞬間,她的思緒一片茫然,而後才慢半拍的接收到訊息,「麗娜?!」她猛然站起身,衝下樓。
「看來你很開心看到我。」麗娜看到關雅的表情,不由得取笑。
她五年前到香港工作而認識了關雅,兩人因此成了手帕之交,雖然兩年前她被調回英國總公司,但她與關雅還是維持著良好的情誼,這一次她是專程為了參加關雅的婚禮而來。
一看到麗娜,關雅出現這幾日難得的笑容,但她的笑容有些苦澀。
「你怎麼回事啊?」麗娜察覺不對勁,拉著她進門,「雙眼紅得跟兔子似的,眼睛四周有著黑眼圈,我可是特地趕來參加你的婚禮,可是你的表現卻不像個喜悅的準新娘。」
是不像!關雅在心中自嘲的想。
「謝謝你趕來。」關雅感激的握著她的手,「什麼時候到的?」
「今天早上。」麗娜側頭打量著她,「我還是覺得你不對勁,你最好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坐!」關雅請她坐下。
三十分鐘過去,關雅喝了兩杯咖啡,但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提及她與艾爾兩人的事。
麗娜倒也沈得住氣,就這麼坐著,不逼她,只等她自己開口。
「小姐,這張畫像你要放在哪裡?」女傭趁著關雅下樓幫她換床單,發現了艾爾畫的像,於是拿下樓詢問。
「好漂亮!」麗娜不等關雅有所反應,逕自接過手欣賞,「艾爾?!」她看著落款,「哪找來的畫家,把你畫得好棒。」
「他不是畫家。」關雅幽幽的開口,「他是個對我很特別的人。」
「你未來老公畫的。」她的口氣有著羨慕。「可是李安能的英文名字是叫艾爾嗎?」她仔細思索,但未有所獲,她對好友的未婚夫瞭解並不深,「看來那個李安能在我不在香港的這幾年修身養性了。」
關雅聞言露出一個苦笑,麗娜並不贊成她嫁給李安能,基本上,麗娜把李安能這個公子哥貶得一文不值。
兩年前,麗娜還在香港時,李安能曾經追求過她,但卻被她堅定的一口回絕。
「不是他!」關雅不得不開口承認,「艾爾——原本是我的司機,不過現在他走了。」
麗娜一愣,看了看素描,又看了看她,「司機?!看來這個司機比李安能還要有才華。」
「他……比李安能優秀。」關雅喃喃自語的表示。
麗娜沈默了一會兒,「我想,我已經大致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關雅看著她。
「你愛上了一個司機,但又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麗娜簡短的點出她的問題,「你的心正在感情與理智中掙扎。」
她點了點頭。
麗娜歎了口氣,「不用說了,最後你還是會選擇李安能。」
關雅驚訝的抬起頭。
「難道不是嗎?」麗娜的口氣有著無奈,她是少數真心瞭解關雅的人,也就是因為瞭解,所以知道她心中的陰影,「何必想這麼多呢?只是有錢,體不體貼、愛不愛又有什麼重要。」
「你……你變了?」關雅覺得意外。
「我沒變。」麗娜笑了,「我只是說出你心中的想法。難道內心深處的你不是這麼想的嗎?」
「我……」她一時語結,以前她是抱持著這種想法,但現在,她並不是那麼肯定。
「反悔還來得及。」麗娜拍了拍她的手,「如果你不是很肯定嫁給李安能是正確的話,你大可喊停。你該知道,結了婚之後,若要離婚,是件更傷腦筋的事。」
關雅無語,這幾年的生活,飛快的閃過她的腦海。
她不快樂……她的內心深處明白這一點,但她選擇了忽略,直到遇到了艾爾,一個她稱不上瞭解的男人,她與他認識不過短短几個月。
「我覺得好煩啊!」她揉著太陽穴歎道。
「可以想見。」麗娜拍了拍她的手,「不過,不管嫁或不嫁,你都要考慮得一清二楚。」
她歎了口氣,只剩一個星期,她並不是那麼肯定自己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理出一個頭緒。
★★★★★★★★★★★★★★★★★★★★★★★★★★★★★
格羅的美麗天空依舊,蔚藍的海洋依舊,但心態不同了!
艾爾走在白色的沙灘上,心中壓著甩不開的大石,下個星期,關雅便將下嫁給李安能。
在離開香港時,他失望於關雅最後的決定,一直到他離開前,他還要祈望她能改變主意,但事實證明,她重視名利更甚於他。
他是大可告訴關雅他的身份,然後大大方方的將她帶進格羅皇室之中,但下意識的,他拒絕以這種方法讓她答應與他廝守一生。
她的態度傷害了他,他依然對她的一言一行耿耿於懷,他不相信名利對她竟是如此重要。
他愛上了一個複雜的女人,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這一點。他很痛苦,有股衝動想再到香港去一趟,但去了又能證明些什麼?
他想起了自己的承諾,他不該再與她見面,他該學會去遺忘她,然後過著以往的平靜生活。
雖然他有把握,若讓關雅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她會願意放下一切跟他走,但他並不想因此而得到她的人。
而在下個禮拜——他在心中暗數著日子,她將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
「羅森王子回國了。」基曼從他的後方走來,口氣有著雀躍,他想,或許這個消息可以令沈寂了好一陣子的艾爾興奮起來。
「是嗎?」果不其然,艾爾的眼神因為他的話而閃過一絲光亮,「是一個人嗎?!」
「不!」基曼搖搖頭,「據說還有未來的王子妃和小王子。小王子非常的英俊,聽說像極了你與羅森王子小時候。」
「是嗎?我迫不及待想見見他們,」艾爾點點頭,「這麼看來,羅森已經開竅了!」
他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欣喜。
幾天前,他返回格羅,才得知羅森在法國有個五歲的私生子,這個消息令他驚訝,但他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這個孩子畢竟已經五歲,最後,他大膽的建議羅森迎娶他孩子的母親成為未來的王子妃。
這是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因為這可以替羅森解決一些問題。父親至今對於替他們兩兄弟挑選王子妃的心意還是不變,所以若真要有一個人犧牲,那就他來吧!
現在對他而言,他娶任何人都一樣,他不認為這會使他的未來有什麼喜悅可言。
「還有,據說莫爾頓王子也替你找到了王子妃。」
艾爾慢慢的走在沙灘上,「是嗎?」
「是的。」基曼在心中歎了口氣,「在香港的那個女人配不上你。未來的王子妃該是位名門淑女。」
「是啊!」艾爾望著遠方,想起了關雅的話,最後失神的點點頭,「我是該娶個——配得上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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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像木頭一樣坐著?」麗娜進入新娘休息室,看到呆若木雞的關雅,立刻發難,「你若不快點,時間要來不及了。」
關雅看了麗娜一眼,她覺得好煩,壓力好大。最後,她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任由時間的接近,然後終於到了這一天——她結婚的日子。
今天的天氣很好,一早起床,她還私心的希望能夠下場大雨,這樣才能符合她陰鬱的心情。
「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了,」麗娜直視著她,「不過如果你要後悔的話,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你離開。」
艾爾眨了眨眼睛,她真的後悔了,在這最後一刻,她竟然湧起了強烈的不安全感,她苦惱的咬著下唇。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一直不停的跟你強調這一點,」麗娜蹲在她的面前,握著她的手,「考慮清楚,別讓自己後悔。或許嫁入豪門可以帶給你更好的社會地位,但未必會讓你更快樂。」
「我知道。」她從未去思考著快樂與否的問題,她總認為只要有財富,她便會快樂,「可是……他已經走了。」
「他?!」麗娜一愣,然後慢半拍的意會,「你是說那個會畫圖的司機?」
她點點頭。
「雖然我還是很不能理解你怎麼會這樣就愛上一個不怎麼瞭解的男人,不過——我祝福你。」
關雅驚訝的看著好友,「你不反對。」
「我為什麼要反對?」麗娜帶笑的反問,「在我心目中,嫁給一個值得的男人,比嫁給錢快樂多了。」
麗娜的話當真是不給她留任何的情面。
麗娜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好女孩,你一點都不市儈,只不過,你被過去的生活影響了理智的判斷,現在覺醒不算太遲啊!畢竟,你現在還沒有在結婚證書上簽上你的名字啊!」
「真的不會太遲嗎?」關雅的腦海中浮現了艾爾的話,他說過,一旦他離開,他們一輩子不會再見……房門響起輕敲聲,隨後被推了開來。
何擎天進了門,一張老臉上推滿笑意,「關雅,你今天真是漂亮,我們該出去見客了。」
她勉強的擠出微笑,看了麗娜一眼,「我想跟我乾爹談一談。」
「好!」麗娜拍了拍她的手,意會的離開。
「怎麼了?」何擎天坐在關雅面前,「覺得緊張啊?」
她搖了搖頭,「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當然!」他慈愛的說道,「我想李家人應該可以允許我跟我的寶貝女兒談個幾分鐘。」
關雅因為他的話而露出笑容,但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是需要極大的勇氣,「乾爹,我愛上了一個人。」
「我知道。」何擎天笑了,「你愛的男人正在外頭等你,而你若不快點,我可不保證他不會闖進來。」
「不!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他,」她幽幽歎了口氣,「我從來就沒愛過李安能。」
何擎天因為她的話而隱去了臉上的笑意,但他依然強言歡笑,「這無所謂,你還是答應嫁給他,他對你而言是特別的。」
深吸了口氣,關雅說道:「沒錯!他是特別的,因為他擁有我追求一輩子的東西,但……我不能嫁給他。」
他愣了好半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麼?」
「我……」她的口氣有著渴望他原諒的味道,「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真的不能嫁給他。」
何擎天沈默了好一會兒,「那個男人是誰?」
「艾爾!」她困難的表示,「他……原本是我請的司機。」
「你竟然愛上了你的司機?!」他在不自覺之中,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他早該覺得事情不對勁,畢竟她請的那個司機太過英俊,但容貌根本就不可靠。
「你難道忘了我那天說過的話嗎?」他的口氣轉為嚴厲,「他三十幾歲,沒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在我看來,他每到一個國家旅行,便會找份臨時工作做,這算什麼,說得難聽一點,他比個流浪漢好不了多少。」
「乾爹——」她的口氣不由自主的強硬起來,「請你不要這麼說他!沒錯,他是沒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但不可否認的,他對我很好,他愛我,他很有才華,他精通多國語文,我崇拜他。」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何擎天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幾乎氣不過的想打她一巴掌。
關雅看到他的眼神,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但她強迫自己不能在這個節骨眼畏懼,「對不起!乾爹。」她的聲音有著要他原諒的祈求。
何擎天沈默了一會兒,「婚禮繼續!」
她錯愕的抬起頭。
「你不明白嗎?」他握著她冰涼的手,「我替你選了門好親事,我不允許你在最後一刻反悔,而去嫁給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
「若真要說,我跟李安能才是門不當戶不對啊!」關雅說,「我來自大陸,以前的日子是三餐不濟……」
「但是,那都是過去式了,」何擎天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現在是我何擎天的女兒。」
「乾爹,我知道你疼我,」她的聲音有著苦惱,「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我原本以為我可以,但現在……我不能!」
「你可以。」他的敢有著肯定,「愛情並不代表婚姻的全部,你不是三歲小孩了,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但是……」
「沒有但是,」何擎天的嘴一抿,「你今天得要當個最開心的新娘。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你若這麼拒絕,我的老臉要往哪裡擺。外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飯店的酒席也在準備,晚上會來更多的人,你不能丟人。」
「可是,我……」
「爸爸,時間到了,該出來了。」查爾斯的頭探了進來,他注意到關雅有些泛紅的雙眼。
「我知道了。」何擎天的目光須臾不離關雅的五官。
她沮喪的低垂著頭,她是大可不理會一切的離去,但是這麼多年的恩情,她又怎麼捨得讓老人家失望。
艾爾——她的腦海中浮現了他的臉龐,她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或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或許嫁給李安能真是她最後的宿命。
思緒一陣晃亂,她的手被握在何擎天的手中,踏出新娘休息室,走向教堂,教堂底端等著她的,是她未來的丈夫。
她的手冰冷,唯一的溫柔來自何擎天握著她的左手。
隔著白紗,關雅看到了麗娜,她的表情有著憐憫,就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淋下一般。
憐憫……為什麼這一輩子,她總是在這種目光下過活,嫁給李安能,李家人也抱著她高攀的心態。
雖然大家不明說,但是一個孤兒嫁入豪門,在任何角度看來,她都配不上人家。
這種日子當真是她所想要的嗎?在這一瞬間,她的眼神轉寒,李安能伸出手,要接過她的手,但她卻縮了回來。
「我不能!」她低喃了聲。
「關雅!」何擎天看著她的表情有著震驚。
「對不起!乾爹!」她失神的搖搖頭,「但我真的不能!」她看著一臉錯愕的李安能,低聲道:「對不起!」
而後撩起裙擺,不顧身後的叫喚,衝出了教堂。
她的離去將會帶來許多閒言閒語,但她心中卻有著灑脫與自在,她疑惑自己怎麼沒有早一點想透這點,而使自己差點投身進入一場不幸的婚姻。
「上車吧!」待她衝下階梯,查爾斯的跑車準備的停在她的面前。
關雅露出感激的笑容,鑽進車子裏。
「沒想到你竟然在最後一刻想通了。」查爾斯將追出來的李安能甩在車後,爽朗的說道。
「是想通了……不過可能也已經太遲了。」搖下的車窗送來一陣陣的風,她幽幽的開口。
查爾斯瞄了她一眼,直直將車開上太平山頂,然後將車停在一處視線遼闊的地方。
車一停妥,關雅推開車門下車,查爾斯也尾隨著她。
「為什麼說太遲了?」他問。
她沈默了好一會兒,輕輕扯下頭上的婚紗。
「我若早一點想通,或許艾爾就不會走了。」她悶悶不樂的說道。
「他是走了沒錯,不過你可以去找他。」查爾斯說道。
「找?!」她咬著下唇,視而不見的望著遠方,「說得這麼容易。這個世界很大,我怎麼找?」
不可否認,她是為了艾爾逃離了與李安能的婚姻,但她並不抱持著終會找到他的念頭,畢竟人海茫茫。
而她更不確定他是否還會對她張開雙臂——她傷害他在先,若他無法原諒她,她也莫可奈可。
「如果有緣的話,你會再遇到他。」
她因為他的話而露出微笑,「你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個精明的商人,而像個浪漫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我骨子裏本來就相信浪漫。」他塞了張紙進她的手裏,「我早該告訴你這個,但我並不確定你是否會歡迎這個消息,但看你的樣子,現在似乎是個好時機。」
關雅疑惑的打開手中的紙張,那是兩個星期前的法國報紙,她慶倖自己讀過幾年的法文,大約能看得懂。
鬥大的標題寫著格羅皇室的王子將在這個月十二日——也就是一個星期之後,迎娶一位法國女人,描寫的就好像是童話故事裏灰故娘的故事般。
「為什麼給我看這個?」她瞄了他一眼。
「看看下面的相片。」他對她一揚下巴。
她依言將報紙翻面,上面是個金髮美女,但吸引她注意的卻是她身旁的男人……
「艾爾!」
「不!不是艾爾。」查爾斯指著相片中的男人,要她看仔細,「他是羅森!格羅的四王子。」
「羅森……可是他長得好像艾爾。」或許她該說兩人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他有個雙胞胎弟弟!」查爾斯對她眨了眨眼睛,「我特地派人去查了些資料,他的弟弟恰好就叫——艾爾!而我查過了,他在兩個多月前,曾經過境香港,而且失蹤了一陣子。」
「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
他點點頭,「替你開車的男人是格羅的王子!你叫這麼有身價的男人替你作牛作馬真是罪過。」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艾爾……她承認艾爾是個十分有才華的男人,但她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是個……
「現在你知道怎麼去找他了。」查爾斯興匆匆的表示,「去格羅,你可以輕易的找到他。」
她遲疑的看著他,想找艾爾是一回事,但他的身份卻令她為之卻步。
「我現在去找他——若他以為我是因為發現他的身份才去找他的話……他會接受我嗎?」她迷惑了,去格羅找他似乎不再是個好主意。
「若他真愛你,他會接受。」查爾斯自己並沒有多大的把握,不過是好是壞,他還是希望關雅走一趟。
她不由沈默。
「你從婚禮中逃跑,你已經注定沒有退路了。」他的手機響起,他接了起來,低語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乾爹打來的。」她心知肚明的說道。
他點點頭,「他很生氣,不過這是可以預期的,不是嗎?」
「他說了什麼?」她幽幽的問。
「反正還不是那些令何家丟臉、讓李家丟人之類的話。」查爾斯不以為意的說道,「他脾氣過了就好,不過最近,他不會給你好臉色看。而且你上個星期離職了,我已經找到遞補的人,我可能沒辦法再讓你回到公司上班。若你真的回去也可以,不過當然,我不可能再給你同樣的職位。」
她眨掉眼眶中的淚水,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到最後一刻才認清事實,若是她早一點想通,事情不會那麼糟,或許何擎天生氣依舊,但至少不會對她失望至此,而一向等著她的工作也已經失去了。
「我似乎讓所有人失望了!」
「別這麼說,你只是被蒙蔽了。」他安慰她,「去一趟格羅,找到艾爾之後,他會令你重拾信心的。」
「我怕他不會再接受我。」她臉色蒼白的說道。
「別在現在告訴我,你沒有勇氣!」查爾斯的口氣有著警告,「你可不是個膽小的女人。」
「我確實不是!可是……」關雅眨了眨眼睛,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之中形成。「好吧!我會去找他。」
一切似乎在瞬間變得鮮明,艾爾將會接受她,而她也擺開了過去,或許名利重要,但卻比不上他。若他不願意聽她說,她也會強迫他聽進去,縱使是拿刀逼他聽她說話,她也在所不辭。
她衷心希望自己明白的不會太遲……若艾爾真心愛她,他會再給彼此一個機會,而她也會竭盡所能向他證明,她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選擇了他。
★第7章
要見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到了格羅五天,關雅卻不得其門而入,她根本無法見到艾爾的面。她若惱的回到飯店,為自己今天又一無所獲感到沮喪。
來到了艾爾的國家,她似乎更加瞭解他。
她知道他的雙胞胎兄弟將要娶妻,這個國家因為辦喜事而顯得熱鬧非常,等到他的哥哥完婚之後,艾爾本人的婚禮也要進入籌備階段。
格羅皇室已經替他選定好了人選,若小道消息正確,新娘子是個來自西班牙的貴族小姐,以目前的情況看來,艾爾並沒有拒絕這樣的安排。
這個事實幾乎使她失去留下來的勇氣,但不管是好是壞,她還是要見他一面,若他真的決定娶別人,她也會死心的離開。
畢竟是她讓幸福從自己的手中溜去,她無法去責怪他,但她絕對不接受不戰而敗的結果。
格羅皇室為了準備羅森王子的婚禮需要許多的臨時工,她耳尖的聽到櫃檯的小姐輕聲交談。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點子,神色自若的靠在櫃檯,要了自己房間的鑰匙,與櫃檯的小姐聊了起來,她在腦海中記下她所需要的一切資訊。
然後在隔天,她得到了一個工作,雖然面試她的廚師有些不滿意,畢竟她是個外地人,而且沒有做過廚房的粗重工作,但因為極需人手,她最後還是順利的進入格羅皇宮。
她相信自己會見到艾爾,這個想法使她愉悅,這一晚,也是她來格羅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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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雅沒想到廚房的工作是這麼的繁重,一整天她忙進忙出,一身的骨頭幾乎要分崩離析,但她咬牙硬撐。
似乎總有不停有弄髒的碗盤,清洗不完的新鮮食物被送進來,來自世界各國十幾名的廚師用著各國的語言交談,使得廚房鬧烘烘。
她吃力的捧起裝滿烤牛肉的銀盤,將它拿到大廳裏。
進到格羅皇宮,她還是沒有見到她所想見的男人。不過她卻看到了艾爾的雙胞胎哥哥——羅森,一個長得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男人,不過他看起來卻比艾爾來得嚴肅。
他與他美麗的新娘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他們四目相接的模樣看樣子似乎十分恩愛,但實際上,她注意到新娘眼底閃過的一絲哀傷。
這名來自法國的新娘竟使她想起逃離婚禮的自己,這種感覺十分荒謬。
畢竟她所得到的資訊都是羅森王子愛慘了這位來自法國的金髮美女,雖然,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在這裏發什麼呆啊?」一名女侍匆匆經過她的身旁,口氣嚴厲的命令,「杯子用完了,趕快進去拿乾淨的。」
連休息一會兒都不行!
對天一翻白眼,關雅又轉身進入廚房,而幾乎就在她忙得快要發瘋的同時,艾爾也到了婚宴的現場。
「王子,我已經見過未來的王子妃了。」比艾爾早一步前來的基曼一看到艾爾的座車駛進,立刻迎了上去。
「是嗎?」艾爾不甚熱中的瞄了他一眼,「你認為羅森的眼光如何?我覺得他的眼光不錯。」
「我不是說羅森王子的王子妃。」基曼退了一步,讓艾爾緩步的登上通往皇宮的階梯。
艾爾狐疑的瞄了他一眼。
「是你的王子妃。」基曼的口氣有著掩不住的雀躍。
他的腳步微微一個遲疑,「我的王子妃?!」
「是的!」基曼進一步解釋,「方才她已經與克裏斯泰國王見過面,據說國王十分滿意這個人選。而我方才也見過了,莫爾頓王子替你挑選的王子妃非常的美麗動人,不過聽說,莫爾頓王子與茹荻小姐現在人在英國,沒辦法趕回來參加婚宴,不過,過幾天,他們會回格羅,相信到時,一定會帶回更多的好消息,或許你可以在下個月就舉行婚禮。」
艾爾露出禮貌的笑容,他是聽到消息,莫爾頓在西班牙替他挑選的新娘已於昨天到達格羅。
但皇宮裏卻沒人向他證實這個消息,但現在看來,這個消息來源是正確的,他的新娘已經踏上了他國家的土地。
他踏入熱鬧的大廳裏,對於基曼的話,並沒有給予多大的反應,今天是他兄弟的婚禮,他得要扮好一個王子的角色,至於他的事,可以稍後再談。
才與幾個人寒暄,艾爾便被知會到皇宮的起居室見克裏斯泰。
該來的遲早會來,拉了拉身上的衣物,艾爾獨自一人走向起居室,雖然他並不認為接受一個陌生女子成為他的新娘子是個好主意,但現在似乎也已經沒有退路了。
在起居室裏等著他的除了克裏斯泰之外,還有一名如同基曼所言,美國動人的女子。
「父親!」他有禮的站在門口。
「進來!」克裏斯泰爽朗的招手,「來見見政雅——羅政雅,西班牙羅俞良將軍的千金。」
羅政雅?!艾爾在心中細細的咀嚼這個名字,若無意外的話,這個女人將是與他共度一生的對像。不可否認的,莫爾頓挑選女人的眼光獨到,她是個在外貌上幾乎可以拿滿分的女人。
他輕握了下羅政雅伸出來的手,敏感的察覺她的手有些顫抖。
「你會冷嗎?」他體貼的問道。
「不!」羅政雅忙不疊的搖搖頭,聲音清脆而動人,「我是因為看到你,你英俊得幾乎可以奪走我的呼吸。」
她的話令克裏斯泰大悅,「看來你十分喜歡我的兒子。」
「當然!」羅政雅巧笑倩兮的半轉過身看著克裏斯泰,「誰不喜歡一個風度翩翩又英俊的男人呢!」
「我很高興你有這種想法!」克裏斯泰興奮的揮了揮手,「艾爾,帶著政雅出去玩玩吧!我相信,羅森的婚禮會因為有政雅的到來而顯得生色不少。」
「是的!父親。」看來他未來的妻子是個能言善道的女人,不過短短時光,她便擄獲了他父親的心。
艾爾禮貌的扶著她的腰,將她送到大廳。
「王子,你來自一個十分富裕的家庭。」兩人穿過長長的迴廊,羅政雅的聲音輕輕揚起。「這裏一切的一切,都顯示了格羅皇室的品味非凡,令人就算留在這裏幾十年都不會厭煩。」
「很高興你喜歡!」艾爾依然維持著基本的禮貌。
「我希望有機會可以去你的別館拜訪。」羅政雅柔聲的開口。
在來格羅之前,她已經盡其所能的探聽一切,格羅這一代的七個王子,在成年禮後,都有得自皇室所贈予的豪宅。
若無意外,她將成為毫宅的女主人,而她打算早點看看自己未來的家,她欣喜的想。
「當然,」艾爾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若你願意前往的話。」
「我迫不及待。」她對他眨著迷人的黑眸。「或許你可以告訴我的奶媽什麼時間最適當。」
「當然!」艾爾點點頭。他明白這名西班牙的美女來自家教嚴格的家庭,所以他會克守該有的禮儀。
「你的兄長娶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
他聽出了羅政雅輕柔口氣後的不以為然,他識趣的閉上了嘴,不想與她起正面衝突。
「不過她長得倒是挺漂亮的。」羅政雅看出了艾爾的不以為然,立刻見風轉舵,「他們的兒子也十分的可愛。」
「確實如此。」他點頭同意這點。
他替她推開門,大廳的音樂傾洩而出。
「或許我們可以跳只舞。」看到舞池裏雙雙對對的儷影,羅政雅歎道,她鮮少被華麗的排場給震懾,但格羅皇室卻令她不得不發出讚歎。
這個富裕的皇室家族,滿足了她的一切想像,而艾爾的英俊與溫和有禮則是她意想不到的大禮。
「當然!」毋需更多的暗示,他握住她的手,帶她進入舞池之中。
遠遠的,她看到了他!關雅幾乎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直直的就想往艾爾的方向走。
但她被擦身而過的另一名女侍撞了一下而回過神。
「那個就是艾爾王子未來的妻子。」那名女侍在越過她身旁的時候低喃,「聽說背景雄厚,跟艾爾王子很匹配,國王也十分滿意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關雅一愣,「是嗎?」
「當然,」那名女侍聳聳肩,「別發呆了,那些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不會發生在我們這種人身上的。」
曾幾何時,她與艾爾的立場竟然轉換了,在香港,她自以為是的以為他配不上她,但實際上……
她想起自己對他所說的一字一句,她再也不能確定他是否會原諒她了,一陣突如其來的自卑,使她連忙縮回廚房,失去與他碰面的機會,她並不知道他是否會歡迎她的到來。
艾爾體貼的陪伴在羅政雅的身旁,她一臉興奮的等著由新娘手中拋下的花束。她是個迷人的女性,或許娶她,並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雖然她顯得有些驕縱……艾爾心想,羅政雅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在不自覺的言談這中,她還是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優勢。這使他想起了關雅……但關雅是因為自悲而顯露出高人一等的模樣,以免受傷害,而羅政雅則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使她的個性如此。
他體貼的護著羅政雅不讓賓客碰撞,這是一種十分基本的禮貌。
眾人已經有了默契,不管怎麼樣,這個由新娘手中拋下來的幸運花球是屬於羅政雅的,畢竟艾爾將迎娶這位來自西班牙的美女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更何況方才他們在婚禮大廳所表現出的親密,更讓大家這麼認為。
新娘如願的拋出了花束,但花束卻直直的落在人群的後方,這使得羅政雅一臉的錯愕。
她猛然的轉過身,因為看到接到花束的人而臉上一陣鐵青。
「我的天啊!竟然是個女侍接到。」她忍不住脫口而出,神色冷淡而鄙夷,十分不悅,「她怎麼能?」
「別擔心,小姐!」她的保鑣忠心的到了女侍的面前,二話不說的將她手中的花束給搶了過來,交到她手中。
「我不要。」羅政雅一臉的厭惡,要不是因為眾目睽睽,她會將花束甩在地上,「這感覺如同施捨。」
她惡狠狠的瞪著站在不遠處的女侍,只見她雙眼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身旁,她微微一個轉頭,發現艾爾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而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她腦海中的警鈴大作。
她立刻拉下艾爾,擠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艾爾王子,我累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回房?」
在格羅停留的期間,她被安排住進格羅皇宮。這是天大的殊榮,也使她未來的地位更形穩固。
艾爾下意識的想拒絕,但天生的榮譽感使他不能對她棄之不顧。
看到關雅,他十分驚訝,對於她出現在這裏,他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看來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而選擇來這裏找他。
「好的!」他意味深長的看了關雅一眼,隨後輕握著羅政雅的手臂,帶著她離開。
關雅不知道自己預期的是個什麼樣的會面,看著艾爾消失在她的眼前,她微微失神。
當然,她不能要求他會衝向她、擁抱她,但她絕不能接受一個不帶感情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睛把眼眶中的淚水給逼回去,轉身回到廚房,她很想離開,但她還有未完的工作。
當她獨處時,她會好好釋放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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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了查爾斯一通國際電話,隔天,他便風塵僕僕的出現在她的房門口。
「我終究還是失敗了。」一看到他,關雅立刻崩潰的衝進他懷裏。
查爾斯一手拿著行李,一手笨拙的拍著她的後背,「事情或許沒有你所想像的悲觀。」
「他已經忘了我,」她表示,「他要娶別人了。」
「娶別人?!」他有點驚訝這個消息,「跟我解釋清楚。」
她哽咽的將情況說了一遍。
「情況改變了是嗎?」聽完之後,查爾斯無奈的歎了口氣,「原本是他要你,而你不要他,現在則是相反。」
「我並不需要你來提醒我這一點。」她推開他,他的話一針見血的刺進她正在滴血的心。
查爾斯見她抽了張面紙,氣憤的擦著臉頰,「你說你失敗了,但我見你的模樣,似乎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
關雅的身軀一愣,最後轉身面對他,「或許我跟全世界所有女人一樣都相信自己在所愛的男人心目中,永遠占著最重要的一個地方。」
「換言之就是你還沒死心?」
她沈默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勝算,畢竟他已經有了一個勝過她百倍的物件。
她的自私自利把一切搞得一團糟,她只能怪自己,若艾爾不能接受她,她似乎也只有接受的份。
「好極了!既然你還有鬥志,事情就簡單多了。」查爾斯飛快的替她作了決定,「去找他,然後談清楚。」
「可是……」關雅沮喪的歎了口氣,「要見他一面並不容易。或許……」沈靜了一個晚上,她不得不承認,「他根本就不想見我。」
「是嗎?」他思索了會兒,「或許我可以幫幫你吧!」
她驚訝的看著他,「你可以幫我?」
「沒錯!」查爾斯點點頭,「畢竟當他在香港時,我是少數對他好,而且不會瞧不起他的人。」
「你在諷刺我?」
「沒錯!」他承認,「其實你根本就不值得同情,要不是因為我們那麼多年的兄妹感情,我真的想棄你於不顧,誰叫你眼高過頂。」
「我……」
「不過改變自己的缺點,永遠不會太遲。」查爾斯打斷她的話。「所以,我現在趕來這裏幫你。」
她沮喪的沈默,她也希望不會太遲。
看著她的淚水又奪眶而出,他不由嘟嚷的說道:「我只希望這件事過去之後,你能記取教訓。」
關雅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查爾斯在基曼的帶領之下,走進艾爾的別館。
等了一天,艾爾終於有空可以見他,查爾斯一大早便前來拜訪,因為他實在受不了關雅一臉憔悴的模樣。
艾爾坐在泳池畔等待著他。
「好久不見。」艾爾示意他坐下來。
「現在看到你,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查爾斯露出一個納悶的笑容,「王子?!」
艾爾回他一笑,「叫我艾爾吧!我喜歡我的朋友叫我艾爾。」
「很高興你還把我當成你的朋友。」查爾斯一笑,他實在很驚訝一個有著皇室血統的男子竟然會如此的彬彬有禮。
「我一向把你當朋友,」艾爾提醒,「在我離開香港前,我已經說過了,我歡迎你來找我。」
「我沒忘,」查爾斯歎了口氣,「我也記得那天你所說過的話,你對我表達了你對關雅的失望。」
艾爾的銀眸直視著他,他早有預感查爾斯的到訪目的是關雅。
「你該知道關雅來了吧?」
「見過一次面。」艾爾直言不諱的點頭,「但是與她沒有交談。她還沒離開嗎?」
「你希望她離開嗎?」查爾斯反問。
艾爾沈默了一會兒,「她結婚了嗎?」
「你想,若她結婚了,她還會獨自一人來這裏嗎?」查爾斯反問。
「你……說服了她?」
他搖搖頭,「不!是她自己想通的。就在婚禮的前一刻,她穿著白紗跑出了教堂,現在想來,那一幕實在很好笑。不過,這或許是她這一陣子唯一做對的事。」
艾爾笑了,「我很高興聽到這個。我原本還預期她終究會閉上眼睛選擇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她想通了,只希望不會太遲。」
艾爾輕啜了口放在面前的冰咖啡,無語的看著他。
「你願意見見她嗎?」不得已,查爾斯只好打破沈默,提出來訪的目的,「她想見你。」
「我知道。」艾爾點頭,他知道她想盡辦法要見他,但因為沒有他的首肯,根本沒人有膽放行。
看著他,查爾斯明白了某些事,「你似乎打定主意不見她。」
「見面已經無法改變任何事物。」艾爾溫和的說道。
「難道,她已經沒有機會了嗎?」查爾斯可以想見若讓關雅聽到這個訊息,她肯定會心碎。
「我將娶羅小姐為妻。」他指著正遠遠走來,身材曼妙的女子,他無法給查爾斯任何正面的回應,畢竟在回格羅之後,他有他的責任在,這是為人子也是身為格羅皇室的無奈。
「看來情況對關雅不利。」無聲的對來人吹了聲口哨,這個女人很性感而且美麗。
撇開身世的問題不談,單就外貌而言,她就已經勝過了關雅,雖然關雅也十分迷人,但這位來自西班牙的高挑美女,卻比關雅更勝幾分。
「艾爾!」羅政雅站在艾爾的身旁,「你有朋友?」
「是的……」
「查爾斯!」查爾斯在艾爾開口之前,先自我介紹。
「你好!」羅政雅完美的在他面前表現出她良好的教養。
艾爾首肯讓她到他的別館拜訪之後,她便給了自己自由進出的權利,而這裏的下人也都將她視為女主人般看待。
查爾斯在心中歎了口氣,看來關雅明顯的處於不利點,不過若是艾爾還愛她,當然情況會不同。
「我不打擾你了。」他對艾爾一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見見她,就算是讓她死心也好。」
艾爾沒有給予任何承諾,他請羅政雅坐一下,親自送查爾斯出去。
「好好照顧她。」查爾斯上車前,艾爾打破沈默說道。
「不用你說,我也會照顧她,」查爾斯無奈的歎了口氣,「畢竟我已經做了十多年,不在乎再做下去。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給她一個機會。」
艾爾的銀眸一黯,「我並不確定,但我會好好想想,或許我真的會給她一個機會!」他還是沒有給予肯定。
這個回答,查爾斯並不滿意,但他似乎不便再置喙些什麼。
「如果她心情不好,就帶她走一走,」艾爾柔聲說道,「我的國家是個美麗的地方。」
「我會的。」查爾斯輕點了下頭。
送走了查爾斯,艾爾不由得歎了口氣。
現在情況已經改變,他與關雅之間還夾了一個羅政雅——或許該說,兩人之間還夾著他的父親,畢竟他父親已經擺明瞭期望看到他迎娶羅政雅。
若關雅早點想通,今天情況就不會如此棘手,他也不會落入如此兩難的情況,在他還沒想到一個解決的方法之前,他不認為見她會是個好主意。
更何況,他並不確定,他是否該選擇原諒她!在香港時,她對他說的話,又重複的在他腦海中播放了一次。
「或許我也是個自尊心強烈的男人吧!」歎了口氣,艾爾喃喃自語,對自己的矛盾情緒做了一個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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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關雅一見到查爾斯進門,立刻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查爾斯聳了聳肩。
她見狀,心冷了半截,「果然……他不願意見我。」
「別這麼沮喪,」他拍拍她的肩膀,「事情沒那麼糟。」
「還不夠糟嗎?」她反問。
「放寬心吧!」查爾斯說道,「反正你是女人,女人做任何事都不會太令人驚訝。」
「你是什麼意思?」她懷疑的盯著他。
「我看到了他未來的王子妃!」
她的眼神一黠,「她跟他住在一起!?」
「就我看來,沒有——不過這應該說是還沒有!」他思索了一會兒,「你知道你現在該做些什麼嗎?」
「什麼?」
「逼艾爾見你一面。」
「你說得倒容易。」她歎了口氣。
「溜進去。」查爾斯微微一笑,「趁著晚上,偷溜進去。說不定,你自動爬上他的床,他就會原諒你了。」
她因為他的話而臉色漲紅,「我的天啊!你竟然……」
「除非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他對她雙手一攤。「如果你真的不採取任何行動的話,你就等著看艾爾娶別人吧!」
「我……」她沈默了,不可否認,查爾斯的提議吸引了她,他不見她,但她可以逼他不得不見她。
「考慮清楚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畢竟是你有錯在先,若他把你的自尊踩在腳底下,你也得忍耐。」
「我不認為……」
「我管你認不認為,反正自尊與艾爾,你自己選吧!」他不耐的說道,「我要去睡一覺,今天一大早就為了你的事煩惱,累死了。」
關雅目送著查爾斯離去,思索著他話中的可行性。
自尊與艾爾……她的黑眸閃過一絲光亮,她的腦子終於開始發揮作用,現下當然是艾爾重要,至於自尊問題,以後再談吧!
★第8章
天知道她怎麼會有勇氣做出這種事,若多年後,她回想起今天的一舉一動,她肯定會給自己好好喝采一番。
在查爾斯的煽動之下,她偷偷摸摸的進入了艾爾的別館、靠著查爾斯動用關係得來的資訊,她準確而無誤的在黑夜中闖進艾爾的房間。
房間裏黑壓壓的一片,她花了點時間才讓自己適應黑暗,她踏出一步,卻踢到某件東西,發出了小聲響。
這並不礙事,但她的小拇指卻痛得她齜牙咧嘴。該死的!她無語的詛咒著自己,這下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想做小偷的料。
這是間緊連著臥室的起居室,她躡手躡腳的打開通往臥室的門,耳際間響起的儘是自己的心跳聲。
她摸上了他的床,她突然有個想法,查爾斯如何能確定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艾爾,若她搞錯了怎麼辦?有一瞬間,她懦弱的想起身離去。
但是不行!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還是維持著原定的計劃,好與不好就端看此次,她得要見他一面。
但她該怎麼做,是坐在這裏等他自然轉醒發現她,還是現在就把他給搖醒,直截了當的趁著他意識不清時,讓他原諒她,然後對她許下承諾。
她歎了口氣,她似乎對自己抱持著太大的信心,在見過他未來的妻子之後,她實在沒什麼能力可以與對方相較。
「你怎麼進來的?」正當她陷入思索當中時,艾爾將床頭燈打開,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關雅一愣。
「我……」她飢渴的看著他,她比他所想像中的還要想念他,但他看她的眼神,他似乎沒有跟她有同樣的想法。
「你怎麼會做這麼愚昧的事?」他嚴厲的看著她,「你若被發現,你知道你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聳了聳肩,她只是單純的想要見他一面。
「我的侍衛們可能會殺了你。」他瞪視著她,「對於闖入者,我們可不會給你解釋的機會。」
他的話使她一時啞口無言。
「你不願意見我,我只好用這個方法。」她指控的看著他。
她拼了命的要見他一面,但卻不得其門而入,這是最下下策,若有什麼萬一,她也認了。
他閉上嘴,毋庸直疑的,她將這一切的過錯歸到他的身上。
「你為什麼還是如此的自以為是?」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無奈。
他的話有點傷人,但她驕傲的抬起下巴,「我只是想與你談談。」
艾爾無言的審視著她好一會兒,最後他翻身下床,將房內的燈打開。
「請原諒我的穿著打扮,」他幾乎是全裸入睡,「我並沒有預期在半夜會有訪客來訪。」
他隨意套了件衣服坐下來。
「該道歉的是我。」看到他的樣子,使她不覺頭暈目眩起來。她想起了他們所度過的夜晚。
「很高興你能明白這點。」他打了個手勢,要她坐下來。
她看著他,他的樣子似乎是打算與她保持一段距離,這種情況令她沮喪,她依他的指示坐了下來。
「你要跟我談什麼?」他問,聲音依然低沈而迷人。
「我想跟你道歉!」艾爾端詳他的臉,「為了我之前對你所說的一切傷人的話語,和……狗眼看人低。」
「就這樣?」他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
他的態度令她沮喪,但因為他似乎還不打算要她離開,而精神一振,「就這樣。你願意原諒我嗎?」
「你會改變嗎?」艾爾沒回答她,只是反問。
「當然,」她迫不及待的說,「我來就代表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或許你依然要娶那位來自西班牙的小姐,但是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你娶她,就如同我嫁給李安能一樣的愚昧。」
她的話幾乎使他失笑,「不!這是兩碼子事。」
她皺起了眉頭,不解他的意思。
「羅政雅是個美麗的女人,看著她,是件賞心悅目的事,而李安能只是個矮胖子。」
「該死的——」她猛然的站起身,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看的永遠只是女人的外貌。
他冷眼旁觀的看著她發怒,就如同他以往所做的,總是包容。
「我沒有勝算了嗎?」關雅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最後她雙手抱胸,嚴肅的看著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怎麼可能會不懂,」她歎道,「你在這裏看到了我,你便應該明白我是為何而來?」
「你怎麼知道來這裏找我?」艾爾沒有替她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好奇的詢問。
「查爾斯。」她老實的回答,「他給了我一份法國的報紙,上面有你哥哥的相片。」
「而你們發現了我們的相像。」
她點頭。
「這是你拒絕李安能的原因嗎?」
「當然不是,」她激烈的否認,「我在知道之前,便已經拒絕了他。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沒了工作、沒了婚姻……」
「沒有了財富。」
他的話使她一愣,她的眼眶浮現淚水,「你把我想得很不堪。」
「不!」他無奈的說道,「我怎麼會把你想得不堪,正如我所說的,我愛你,而我願意包容你。」
「現在也一樣?」
「我並不確定。」他老實的說道。
「為什麼?」她追問,「因為羅政雅?」
他深吸了口氣,「可以這麼說。」他眨了眨眼,「也或許可以說,還因為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
「我尊敬他,就如同你尊敬查爾斯的爹地一樣,甚至……更過。」艾爾輕聲的表示,「從小到大,我總是滿足他的期望,直到遇見了你。我以為,你將會是這輩子,我第一次反駁我父親的事,但最後,你無法接受我,使我獨自離開香港,回到格羅之後,我默許迎娶羅政雅,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有我的責任,我希望你能諒解。」
「我是可以諒解!」關雅朝他走近了一步,但想到他還未原諒她,便硬生生的停下自己的腳步,「可是,你真的要娶她嗎?」
他歎了口氣,「正如我所說的,我默許了迎娶羅政雅,在某一個角度來說,我對她有責任。」
「那我呢?」她語氣激動的問。「當然,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你並不需要對我負責,但是你又打算把我擺在什麼地方?」
他直視著她,「老實說,我並不知道。」
「查爾斯說,這件事是我錯了,」她吞下自尊,強迫自己開口,「就算是我要跳上你的床才能讓你看我一眼,我也得做。」
他幾乎因為她正經八百的模樣給逗笑了,「你不像我在香港遇到的那個幹練女人。」
「是不像。但或許你該說,我願意為了得到你而改變。」她逼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現出堅強,「雖然那個羅政雅很美,在任何角度看來,她比我更適合你,但我不接受不戰而敗的結果。」。艾爾靠著沙發,溫柔的望著她,「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留下來。」
他的表情有點驚訝。
「我要留下來。」她重複了一次,「不管你同意與否,我都要留下來,就算是當個女侍也罷,我就是要留下來,而且是留在你的房子裏。」
「女侍?!」
「沒錯!」她點點頭,「你在香港時,都能屈就成為我的司機,那我當你的女侍,基本上也不會是太困難的事。」
他撫著下巴,似乎正在思索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我不應該留下你,」久久,他輕柔的聲音打破沈默,「但是……我又深受你成為我女侍的念頭而吸引。」
「很好!」她點點頭,「這就代表你同意我留下來了。」
留下她,真是不智,但是……艾爾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無法對她硬下心腸,這也是當時他選擇不見她的原因,因為他瞭解自己的個性。
「好吧!你可以留下來。」
關雅因為他的首肯而露出笑容,她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熱切的親吻他,因為他的軟化而感到雀躍。
那個羅政雅可以下地獄去了……她根本不會對她與艾爾造成任何的危害,畢竟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
她實在不是個盡責的女侍。
有時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會勤勞的去跟別人搶工作做,有的時候,卻大大方方不顧任何禮節的坐在他的面前。
她盡可能的溫柔對待所有人,除了對她不友善的人……他的侍衛和下人都看得出關雅與他的關係匪淺,畢竟從她來這裏之後,她便堅持與他同床共枕,他真佩服這個女人,她似乎真的打算用盡力量來改變一切事物。
「我已經說過,我要留下來。不管你說什麼,我還是要留下來。而晚上,我高興睡在哪裡就睡在哪裡,你管不著。」她瞪著基曼,她明白艾爾的侍衛長不喜歡她,但她不允許自己退縮。
基曼皺起了眉頭,「你會壞了王子的婚姻。」
「如果你指的是破壞他與羅小姐的婚事的話……」她聳了聳肩,「我是有這個打算,我並不認為我有那麼大方將你家王子讓給她。」
「你……」基曼瞪著她,「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她瑟縮了一下,「沒錯!我的身份並不好!甚至於,我還差點嫁給別的男人,但現在我還是單身啊!」
「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基曼啐道。
「注意你的態度,」她也與他槓上了,「若是艾爾最後決定娶我,我將成為你的女主人。」
「王子不是笨蛋。」基曼冷冷的瞄了她一眼,「放著大美人不要,要你這種脾氣惡劣的醜八怪。」
「你——」
他們顯然將他這個正主兒丟在一旁,艾爾苦惱的揉著太陽穴,就這麼無言的坐在一旁,看著兩人爭吵。
「艾爾,你該說說話!」她轉而向愛人求助。
「王子,你該管管她。」基曼也表達了他的不滿。「她竟然大膽的在你的面前放肆。」
「我知道。」艾爾用著四兩撥千金的口氣說道,簡短的幾個字,希望能夠安撫兩人的怒氣。
關雅驕傲的瞪著他,坐在艾爾的身旁,吃著廚娘為艾爾所準備的茶點。老實說,身為一個女侍,她還真的擁有許多特權。
「今天王子要到格羅皇宮,國王指示要王子帶著羅小姐四處走走。」基曼在一旁帶著勝利的表情說道。
「我知道!」艾爾點頭表示聽到了。
關雅的手一停,看著他。
艾爾看了她一眼,「我有我的責任,她是我父親的客人,我得讓她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你不必要跟個女侍解釋些什麼。」她逕自倒杯水,喝了一大口,「你是主子,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希望你是真心這麼說的。」艾爾覺得好笑,她的模樣可一點都不像她所說的。
關雅殺氣騰騰的瞪了他一眼,頭一甩,便轉身離去。
「王子……」
「夠了!」艾爾一聽到基曼的聲音響起,不由開口求饒,「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
「那個女人太潑辣了。」基曼擔憂的看著他,「她不會是個聽話的王子妃,她會把你的生活弄得雞飛狗跳。」
「關於這點,我比任何人都還要來得心知肚明。」艾爾說道,「不過若我要個溫馴的妻子,我根本就不會把她留下。」
「王子,」基曼憂心忡忡的說道,「我衷心希望你不會是在暗示你將要拒絕羅政雅小姐。」
輕啜口冰咖啡,艾爾看了基曼一眼。
基曼見狀,無奈的在心中歎口氣,他實在搞不懂這個叫關雅的女人有哪一點吸引艾爾的注意。
她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讓艾爾放棄一個那麼好的物件,真是不可思議。
她心緒不安的咬著指甲,在挑高的客廳裏走來走去。
「你坐下吧!」蕾蒂看出關雅的煩躁,不由得在一旁勸道,「你要吃點東西嗎?你沒吃午飯。」
「我不餓!」關雅沮喪的歎了口氣,「蕾蒂,你說為什麼艾爾還不回來?」她轉身看著蕾蒂問。
「或許是羅小姐纏著他無法抽身吧!」蕾蒂聳了聳肩。
雖然她並不明白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東方女子是如何擄獲艾爾的心,但只要艾爾喜歡,她也喜歡。
「我嫉妒!」關雅輕歎道。
「任何人都會有這種反應,」蕾蒂的聲音安撫著她,「不過,王子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家王子是全世界最紳士的男人。」
關於這一點,她絲毫都不懷疑。
她試著回想在香港時,她與李安能的親密……艾爾當時的感覺應該就如同她現在的情緒一樣,但他怎麼可以總是那麼的好脾氣。
她愈想愈覺得不可思議,當然他也會生氣,但他頂多對她拉高嗓門說個幾句,絕大部分的時間,他依然溫柔的待她。
她實在配不上這麼一個好男人,畢竟她並不完美,一方面是因為自己重視名利,一方面也因為她的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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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她都在艾爾的花園裏逛來逛去。
晚餐時刻,她勉強自己吃了一點東西,然後堅持幫忙沖洗碗盤,把雜事做完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忍耐程度已經快要到達極限,而艾爾還沒回來。
她拿了本小說,坐在客廳裏看,但同一頁,她看了快二十分鐘,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到了九點半,艾爾終於在他的侍衛陪伴下回來了。
她一看到他,便將書丟在一旁,起身上樓。
艾爾與基曼交換了一個男人的眼神。
艾爾無奈的笑了笑,登上階梯,在樓階中間攔住她。
「你在生氣?」他默默的看著她。
關雅瞄了他一眼,然後轉開視線,再看著他的眼神,她肯定又會被他迷惑,她皺起了眉頭,老實的開口,「我怎麼可能會不生氣?除了我以外,你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顯然將成為你未來的妻子。」
他看著她,嘴角有絲笑容。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她推了他一下,「還是你自大的以為,你可以跟你的父親一樣,迎娶兩個妻子。」
「我想你不會同意。」
「當然!」她瞪了他一眼,「若我嫁給李安能,卻又同時想擁有你,你會有什麼感覺?」
「生氣。」
「對!生氣。」她沮喪的歎了口氣,若是照她的脾氣,她應該跟他吵翻天,但她現在卻沒有辦法,畢竟事情是她有錯在先,「我一直在問,我為什麼會那麼笨,在我可以全部擁有你的時候,我不知道把握,現在我卻好像用盡一切努力,你也不可能屬於我。」
「你不是那麼悲觀的人。」他撥了撥她的頭髮,輕聲的說道。
「怎麼能不悲觀?」關雅反問,「看來,全世界都認定了那個姓羅的才是你的妻子,她要你去陪伴她,你就得去陪伴她,而我似乎沒有權力說些什麼,畢竟是我先對不起你。」
「我需要時間去解決與羅政雅小姐的問題,」艾爾說道,「她是我父親所屬意的人選,我等找個適當的時機才能跟我父親談談。不過我已經可以預期一場激戰的發生了。」
她看出了他的為難,她瞭解他的個性不喜歡與人爭吵。
「真希望我能多有應付這種情況的經驗,」他虛弱的對她露出一個微笑,「我從未反對過我父親的話。」
他的話使她更是沮喪,他似乎暗示了兩人的未來困難重重。
「我累了,想休息了。」她低下頭,感到眼睛一片迷霧。
她幾乎看不清楚階梯,然後一個踩空,她不由發出一聲尖叫,閉上眼睛,已經可以預期自己重重的摔下樓的下場。
她是摔下樓了,但奇跡似的沒有受傷,因為他抱著她滾下樓,有了他當墊背,她根本毫髮無傷。
「如果你再這麼不經大腦做事的話,總有一天會傷害到你自己!」他看著她的目光有著氣憤。
他顯然被她嚇了一大跳。
她愧疚的望著他,「對不起!」她囁嚅的表示。
「還不起來。」艾爾陰鬱的看著她。
她連忙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卻驚訝的發現他不能動彈。
「王子!」在樓梯底端的基曼急急忙忙的扶起艾爾。「你沒事吧?」
「應該沒什麼事。」他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不過……我的腳好像斷了。」
關雅倒抽了一口氣。
艾爾看了她一眼,「你最好別暈倒,也別掉一滴眼淚,我還沒死,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的話使她的臉色慘白,最後她還是不聽話的哭紅了眼睛,不過幸好,除了輕微的骨折之外,他並沒有什麼事。
「艾爾,我聽說你受傷了。」羅政雅匆匆忙忙的從門外奔了進來,臉上寫著焦急。
「不過只是點小傷罷了。」艾爾見到來人是她,不由得說道,「竟然還勞煩你來看我。」
「你怎麼這麼說。」羅政雅視而不見的越過下人替她準備的椅子,逕自坐在艾爾的床畔,她輕觸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沒有!」艾爾不著痕跡的將她撥弄他頭髮的手移開。
一方面是因為不自在與她太過親密,一方面則是一旁的關雅用要殺人的眼光看著他。
這個女人果然是自私的,在香港時,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讓李安能摟她的腰,但現在,她卻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碰他一下。
「羅小姐,喝茶!」關雅將銀盤放在羅政雅的身旁。
「放著就好。」羅政雅不以為意的瞄了一眼,但這一瞥使她愣住,她拉回目光,再次仔細打量起關雅。
她覺得這個女人十分眼熟,她想起來了——在格羅皇宮,羅森王子的婚宴之上,接到新娘捧花的女侍。
一個皇宮的女侍此刻卻無預警的出現在艾爾的別館……身為女人的警覺性大增。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柔聲的問道。
她看出了她眼底的不友善,關雅一愣,「我不在這裏,應該在哪裡?」她故做不解的反問。
「艾爾?」羅政雅得不到回答,轉而向艾爾求助。
艾爾一個頭兩個大,「她是我的……」
「女侍!」羅政雅自以為是的介面,「我見過她,不過她應該是在皇宮裏做事才對。」
「事實上,我是為艾爾王子做事。」關雅在一旁淡淡的介面。
羅政雅驚訝的看著她,這名女侍的口氣有著不以為然,也有著不馴,這不是個女侍該有的態度,但顯然艾爾縱容這一切。
「你下去吧!」羅政雅維持著臉上的笑意,雖然她很想將關雅給踹出去,但她有她的教養要顧,「我有點事想與艾爾王子私下談談。」
關雅在艾爾祈求的目光下,不甘願的離去,其實這一切全是看在他為了救她而受傷的份上。
「我要搬進來照顧你。」羅政雅溫柔的看著他,「天知道,這是我早就該做的事。」
「這……」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她根本就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唇輕輕碰了碰他的唇瓣,「我相信國王會十分開心我的決定,他一直向我叨念沒有好好的陪伴你。」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艾爾是個孝順的孩子,而克裏斯泰就是他的弱點,她很懂得該如何把握。
「我父親實在很會強人所難。」艾爾無奈的說道,「其實你是客人,你該好好的在格羅玩玩,而不是忙著照顧我。」
「若要我選擇,我情願照顧你。」她的手柔柔的滑過他的胸膛,「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她優雅的站起身,打開房門,看到了站在房門口等待的關雅,「你……是東方人?」
關雅一愣,最後點點頭,「是的。」
羅政雅笑了笑,「我一向喜歡東方人,或許等我搬進來之後,你可以成為我的女侍。」
沒有等關雅的回應,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關雅的面前。
關雅一愣,消化著羅政雅的話。
「她要搬進來?」她的聲音不由得揚高了八度。
艾爾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已經預期河東獅吼了,「似乎是如此!」
「你答應了?」她瞪著他。
「似乎是如此!」他用著同樣無奈的語調表示,「不過或許該說,我沒有答應,是她自己決定的。」
「該死!你怎麼可能如此愚笨?」她真想殺了他。
「你不該說髒話。」艾爾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羅政雅搬進來,其實未嘗不是件好事,他會找機會與她談清楚,只希望不會傷害到她。
「若你把我派給她,我第一件事就是拿刀殺了你。」關雅警告的看著他。「就算你現在是因為救我而受傷也一樣。」
他無辜的回視著她,「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
「什麼?」她悶悶不樂走向他。
「一個妒婦。」他輕點了她的鼻頭一下,「你放心吧!政雅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我不會把你派給她,你是我專屬的。」
「說的我好像玩具似的。」她坐在他的身旁,「名門淑女果然不一樣。」她酸溜溜的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望著她。
「還有什麼意思!」她諷刺的一笑,「我就得偷偷摸摸才能進來見你一面,而她則能光明正大,只要一句話,也不用你首肯,就能搬進來。」
「來者是客。」他摟著她,「對她仁慈點!」
她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看來你不知道誰才是大野狼。」
他疑惑的看著她。
她實在沒有什麼與情敵相處的經驗,關雅在心中歎了口氣,她可以把艾爾應付得很好,但這位來自西班牙的千金小姐可不是那麼好打發。
「我會找個適當機會先跟我父親談談。」艾爾的手滑過她的臉龐,「所以,你最好乖一點,對羅小姐要有禮貌。」
她沈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點點頭。她一定得做些什麼!她的腦袋裏不停的轉著,為達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
★第9章
艾爾所等的適當時機一直沒有出現!
而這一切,全是拜新婚的羅森所賜。一大早,艾爾坐著輪椅被推進宮。
「父親,請你不要發脾氣。」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艾爾在一旁說道。
從他一進門,父親便不停的在咆哮,他多希望能多個人出現分擔這種精神壓力。
「羅森、羅森、羅森——」最後,克裏斯泰幾乎是用吼的,「他人到底在哪?」
「還在他的別館吧!」艾爾看了克裏斯泰一眼,無奈的表示,「我猜……」
「就算綁也要給我綁來。」克裏斯泰氣得幾乎跳腳,對於這個不成材的兒子,他真的被氣得短了好幾年的命。
「父親,我好歹是個王子,你該要你的侍衛對我有禮貌一點。」羅森吊兒郎當的進門,不過他眼底的陰影寫明瞭他的疲累。
幾天不見,他明顯瘦了一大圈,艾爾擔憂的望著他。最近為了關雅的事,他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去管羅森的家務事。
看到羅森出現,克裏斯泰立刻火力十足的向他開炮,用力的捶桌面,「我的孫子呢?」
「走了?」羅森將自己丟在沙發上,閉上雙眼,不很在乎的說道。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反正就是走了。」羅森睜開一隻眼睛,口氣輕描淡寫,「他跟著他母親走了。」
「你為什麼任由他被帶走?」克裏斯泰憤怒的追問。
羅森聳了聳肩,一隻手懶懶的揉著鼻樑,「因為我打算與黛絲離婚,而孩子歸她。」
「誰允許你這麼做?」克裏斯泰嚴厲的問。
「我並不需要任何人允許我這麼做,」羅森的態度轉而強硬,「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決定。」
「你這是什麼話,」克裏斯泰大吼,「你要跟那個法國女人離婚,隨便你!反正我一點都不在乎那個女人。但你不許將我的孫子交給她。」
「已經來不及了。」羅森的口氣有著愛莫能助,「我已經答應她。」
「你答應不代表我答應。」
「孩子是我的,我說了就算。」羅森站起身,準備離去。
「該死的!」克裏斯泰擋在他的面前,用力的摑了他一巴掌。
他的舉動讓艾爾倒抽一口冷氣,克裏斯泰或許是個嚴厲的父親,但他卻從未動手打過他的任何一個兒子,而羅森……是第一個。
羅森整個人僵在原地,有一瞬間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克裏斯泰的一巴掌不痛不癢似的。
「沒事了吧!」」羅森冷淡的聲音劃破了沈默,「打我一巴掌,你的氣能消了吧?」
「你……」
「別去打擾他們母子的生活,」羅森不帶感情的開口,他明白皇室所玩的那一套把戲,所以對父親提出警告,「不要傷害他們,不然,我不會顧念你是我的父親。」
「羅森……」艾爾驚訝的看著羅森的背影消失在兩人眼前。「父親,我去跟他談談。」
不等克裏斯泰有所反應,艾爾連忙要一旁的侍衛推他出去,然後在皇宮的車道上攔住正要離去的羅森。
「父親說的還不夠嗎?」羅森的口氣有著煩躁,轉身面對他,「你還想對我說什麼?」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艾爾問,「你太過高傲,你不可能會心平氣和的接受黛絲帶著你的兒子離去。」
「事實證明,我沒有你所想像中的高傲,」羅森自嘲的一笑,「她走了——就這麼簡單。他們不會再回來了,我失去了他們,這麼說,你滿意了吧?」
「為什麼?」
「為什麼?」他揚頭一笑,笑聲裏沒有絲毫笑意,「因為我愚昧的做錯了一件事,而她選擇離開我,決定恨我一輩子。」
「她現在在哪裡?」艾爾用少有的強硬將羅森打開的車門闔上。
「美國吧!」羅森推了艾爾一把,一點也沒有顧念到他現在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病人,「我警告你,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再來煩我。」
這次艾爾打了個手勢,要侍衛將他推開,讓羅森順利的駕車離去。
「你在想什麼?」關雅從艾爾的身後攔住他的頸項。
「沒什麼,」艾爾側過頭對她一笑,「最近,等我腳傷好一點,我要去美國一趟。」
「公事?!」
他搖搖頭,「羅森的事。」
「羅森?!」
「他的婚姻破裂了。」艾爾擔憂的說道,他衷心希望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他看得出羅森不快樂。
「不令人驚訝。」關雅坐到他面前。
艾爾不解的望著她。
「在他們結婚那一天,我就看出羅森的新娘子不快樂,」她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或許我沒有你聰明。」
「感情的事,女人看得是很準的。」關雅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不過當然,處理起自己的,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的話使他露出一個笑容,他知道她是指她在香港時的那一段過往。
「你要去美國,我也要去。」關雅提出要求。
艾爾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我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那個姓羅的,我當然要跟著你。」她對天一翻白眼,因為羅政雅的到來,使她倍感壓力,羅政雅似乎總是無聲無息的冒出來,搞得她精神衰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花你一毛錢的,我可以自己負擔在美國的一切費用。」
「我好像沒有跟你談錢。」輕點了她的鼻頭一下,艾爾好笑道。
她歎了口氣,「我發現,我還是很愛錢。」
「我原諒你的小缺點。」看著她一臉沮喪,他不由得開口取笑,「今天,你與政雅相處得怎麼樣?」
她聳了聳肩,「她游泳遊了一下午。我最討厭水,她偏偏要我站在泳池旁伺候她。」
「再忍耐一陣子吧!」他把她抱入懷中,用嘴唇摩挲她的秀髮,「等處理完羅森的事情之後,我會將這件事處理好。」
「我一點都不懷疑你的能力,」她窩在他的懷裏,「但你最好快點,在我被那個姓羅的逼瘋之前。」
他因為聽到她的話而失笑,他並不認為情況有那麼嚴重,其實讓羅政雅與關雅多相處也好,或許關雅的脾氣可以因此而改進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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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計劃正確的話,她的孩子將在明年出生。
其實這也不令人意外,關雅將驗孕試紙丟進垃圾桶裏,這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份。
想到寶寶,令她發出微笑,但想到了艾爾與羅政雅,她歎了口氣,打開水龍頭,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女人果然是可怕的動物,所以別得罪女人,尤其是有心機的女人,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羅政雅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要跟她耍心眼,還太稚嫩了。現在她懷孕了,那她更不把羅政雅看在眼裏。
她聽到房門被開啟的聲音,她露出虛弱的神情,走了出去。
不過進門的不是她所預期的艾爾,而是……
「你怎麼在這裏?」她與羅政雅幾乎同時開口。
「我……來打掃房間。」關雅咬緊牙關,找了個出現在艾爾房間的理由,「羅小姐呢?」
「我將成為這裏的女主人,我可以自由來去我想待的地方。」羅政雅風情萬種的一撩自己的發長。「你是我所見過,最不知進退的女侍,我真懷疑你怎麼還能保有你的工作。」
「你要找王子嗎?」關雅壓下怒氣,輕聲詢問。
「不!」羅政雅輕靠在床上,「我是來等他的。」
她的動作使罩在她身上的睡袍開啟,露出裏頭的無限春色。
「那……請你慢慢等!」她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轉身離去,若她今晚會讓艾爾回房,那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她懷孕果然是個好時機,她會叫艾爾把羅政雅給「請回」西班牙,她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羅政雅。
「你在這裏幹麼?」艾爾一下車,就看到站在花園裏的關雅。
他的腳好了七八分,不過還是有點不良於行,得靠著手杖才能勉強行動。
關雅轉身面對他,「看星星。」
「這麼好興致!」艾爾對她一笑,「政雅呢?」
「你一回來,就只知道問她嗎?」她對他皺起眉頭,就算知道他是基於禮貌才會詢問起羅政雅,但她還是感到不快。
「又來了。」艾爾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別亂吃飛醋。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去美國,你不開心嗎?」
她悶悶不樂的說道:「我不去了。」
「不去?!」
她點點頭。
「怎麼回事?」他拉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長途旅行。」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什麼意思?」他急切的聲音有著擔憂。
她故做神秘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眉頭緊皺,為她擔心不已的模樣,使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她愛他的每件事,當然也包括了他溫吞的個性……
「我懷孕了。」她一笑,「你高興嗎?」
艾爾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一大震撼。
「你不是在開玩笑?」他懷疑的看著她。
「再肯定不過。」她對他一笑,「你想要男生還是女生?」
「隨便!」他終於回過神,摟住她,給了她一個簡短的吻,「我不在乎。」
「我也是。」關雅歎了口氣,「不過我們還有問題要解決。」
「是啊!」他站起身,順勢拉起她,「既然你懷孕了,事情當然得要遲快的解決,我現在就進宮。」
「先等等。」她拉住他,視線似有若無的落在他身後。
艾爾疑惑的轉過身,一個抬頭,看到他房間的陽臺上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在我房裏?」他問。
「某個大美人,穿著性感,等著你回房。」
「政雅?!」他有些驚訝。
「似乎是她沒有錯!」關雅的手無意識的捏著他的,「看來你的好,讓一個千金小姐自願投懷送抱。」
「不要取笑我。」他一點她的鼻尖,「你先去休息,我去與她談談。」
她懷疑的盯著他。
「我保證我不會亂來。」艾爾無奈的說道。
「我也知道,你不會亂來。」她咕噥的回答。「但是,不可諱言的,她有一副好身材。」
艾爾聞言,在心中歎了口氣,「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她因為他的話而失笑,她當然知道他是在逗她,她看了眼艾爾房間的方向,陽臺上已經沒有羅政雅的身影。
此刻,關雅心頭不自覺的浮現了一絲愧疚,其實這個千金小姐除了脾氣有些驕縱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點,而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的喜歡艾爾,但沒辦法,誰叫她要跟自己一樣喜歡上同一個男人。
感情的世界裏,三個人實在太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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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啊?」彷彿方才她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羅政雅一看到艾爾過門,立刻衝進他的懷裏。
艾爾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推開。「我有些事想與你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她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說道。「該談的,我們的父親都談過了。」
「但是我們不知道彼此的想法。」
「怎麼會不知道?」她將身上的睡袍脫掉,「你是我未來的丈夫,我早就認定了。」
艾爾一愣,最後搖頭失笑,「別這樣。」他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睡袍,披在她的肩上。「我們並不適合。」
「我不懂你的意思。」羅政雅巧笑倩兮的看著艾爾,但笑意並沒有傳到她的眼底。
艾爾看出她的不悅,卻依然不改初衷,「我非常喜歡你,畢竟你是個美麗而優雅的女人,我相信任何人娶到你都會十分幸福,而我——不是那個幸運的男人。」
「誰說你不是。」她的笑容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她依然堅持,「我們的父親都談好了。」
「我們不該將婚姻大事交到別人的手上。」他的手輕覆著她的,「你該有所主見,選擇你所愛的物件。」
「你就是啊!」她的美目盈滿了淚珠,「是不是我不夠好,請你拒絕我?」
「當然不是。」艾爾連忙開口,「你很好,只不過我已經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羅政雅一愣,「誰?是那個女侍對不對?」
艾爾不隱瞞的點頭。
「你怎麼會那麼盲目,」她對他歎道,「她不過是個女侍而已。」
「身份和地位不是我擇偶的條件。」
「克裏斯泰國王不會同意的。」她抱緊他,不顧他反對的摟著他,「我不在乎你在婚前的一切,我們現在就去把她趕出去,她不代表什麼。」
「對你而言,她是不代表什麼,但對我——她意義非凡。」輕輕將她推開,他低頭看著她。
「她有什麼好?」她大吼,「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女人。」
他深吸了口氣,因為她的形容而不悅,但因為她的情緒不穩定,所以他選擇原諒她。
「冷靜點,」他的手輕擱在她的肩上,「不可否認,她沒你漂亮,沒你有背景,但我愛她。」
她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蒼白,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放聲大哭,她的反應只能用歇斯底裏形容。
「你……」天啊!他最不會應付這種情況,艾爾苦惱的看著她。
她的尖叫聲引來了她的奶媽和保鑣,當然也包括了他的侍衛和關雅。
「我的寶貝啊!」羅政雅的奶媽連忙走進來,將她攬入懷中,「怎麼一回事?」她看著艾爾,等著他解釋。
這真是一團亂!他對天一翻白眼。
他的眼角瞄到站在房門口的關雅,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無奈。
關雅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看來艾爾已經跟羅政雅把事情講開了,這個時候,她更是幫不上忙,她敢肯定,只要她走近羅政雅,她肯定會被大卸八塊。
「羅小姐情緒有些不穩,」艾爾有禮的語調揚起,「你送她回房吧!」
羅政雅的奶媽遲疑了好一會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想起了這是艾爾的地盤,他們處於劣勢,也只好扶著哭泣的羅政雅離去。
「王子,你做了些什麼?」基曼一等羅政雅離去,立刻發難。「你竟然讓羅政雅小姐衣衫不整的在你房裏大哭。」
「我只是做了些該做的事。」艾爾瞄了沈默地躲在門外的關雅一眼,「你躲在外頭幹麼?」
關雅一聽,立刻現身,「她的哭聲挺可怕的。」
「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她對他飛快的一笑,「她看來不太能接受。」
「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他對她揚起眉。
「是你搞的鬼!」基曼譴責的看了關雅一眼,他早該知道這個來自東方的女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關雅故做無辜的聳聳肩,「選擇跟羅小姐攤牌的,是你家王子,可不是我。」
「夠了!」艾爾看了基曼一眼,「別再鬥嘴!明天我要去美國,我要早點休息,你們都下去吧!」
毋需更多的暗示,房內立刻一空。
這下可安樂了!關雅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著乳白色的天花板,或許那位千金小姐會連夜收拾行李離開,若是這樣,一切就太完美了,她趴在床上,看著正在換衣服的艾爾。這下,她相信兩人之間的問題都已經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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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雅有些驚訝在早餐室裏看到羅政雅,還以為她就算不會連夜傷心欲絕的離開,至少一大早便會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呢!
「過來。」艾爾一看到她的出現,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親熱的牽著關雅,對羅政雅說道,「雖然你已經認識她,但我想,我還是應該正式的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她叫關雅!」
羅政雅看了她一眼,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很幸運,可以得到這麼好的男人。」
「是啊!」她也回以一個笑容,她的心中泛起不安,羅政雅的反應與昨天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
她被安排坐在艾爾的身旁。
「我想要再留在這裏一段時間。」羅政雅一等關雅坐下來便開口,「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關雅幾乎被入口的咖啡給嗆住。
「當然。」艾爾好脾氣的說道。
關雅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你不認為你該問問你的未來妻子嗎?」羅政雅笑著說道。
「我沒意思。」這個節骨眼,她還能說什麼,她不悅的在餐桌底下踢了艾爾一腳。
這個女人!他給了她莫可奈何的一瞥,她當真是小氣得緊。
「我今天要出發去美國,」艾爾看著她的目光有著少有的警告,「你要好好的招呼羅小姐。」
「我知道。」她咕噥的說道。
「處理完事情之後,我會儘快趕回來。」艾爾的眼神轉為擔憂,實在不放心她處理事件的能力。「我會把基曼留下來,讓他協助你。」
關雅瞄了眼基曼,這個侍衛長只會扯她後腿,她可不指望他能幫她些什麼,不過顯然基曼被留下來也有些不情願。
「我會等醫生來替你檢查之後才出發。」
她點點頭。
「還有……」
「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了。」關雅打斷他的話,知道再繼續下去,他又會交代一大堆的事情,「我會照顧我自己,也會讓你的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她帶笑的看著他,告訴他,他現在的模樣就像是老母雞似的。
艾爾凝視著她,最後一笑,終於願意閉上嘴巴。
他們太專注於彼此,以至於沒有發現羅政雅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鬱。
★第10章
「你可以告訴我,你怎麼跟艾爾在一起的嗎?」
聽到身後的聲音,關雅一愣,轉過頭看著來人。
「羅小姐?!」關雅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
今天,趁著傍晚太陽下山的清爽,她趴在泳池旁的草地上看小說,沒想到來了個不速之客。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她並不認為她們有什麼好聊的,但她知道她不能拒絕,因為若讓艾爾知道她這麼對待他的客人,他將會不開心。
「當然。」關雅點了點頭。
「我奶媽說,你懷孕了?」
關雅一愣,但她沒有否認,「沒錯!」
「他是為了孩子才拒絕我。」
關雅跟在她身後,腳步因為她的話而有了遲疑,最後嘴角揚起一個弧度,「若這麼想會讓你好過一點的話,那就這樣吧。」
「你——」羅政雅轉身面對她,看到她嘴角的笑意覺得刺眼,「從小到大,沒有人敢跟我搶東西。」
「艾爾是人,不是東西。」關雅歎道,看來這位小姐打算跟她算「奪夫」這個帳。
「我不會放棄的。」羅政雅停在泳池畔,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關雅一驚。
「你不可能贏過我。」羅政雅轉身面對她,美麗的臉龐顯得嚴肅,「我比你年輕、比你有條件,更重要的是,我深受艾爾他父親的喜愛。」
以為事情已經落幕,似乎是艾爾與她一相情願的看法,關雅瞄了羅政雅美麗的臉龐一眼。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隨便你。」關雅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拿著小說,準備回屋子裏去。
她有些累,想趁著吃晚飯前睡一覺。而艾爾也差不多會在晚飯後到達美國,他承諾過到美國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她。
她根本不把羅政雅放在眼裏,畢竟當一個男人的心在自己身上時,根本不會去在意另外一個女人的威脅。
「我還沒有允許你走。」羅政雅拉著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
她的手勁之大,令關雅嚇了一跳,「我並不需要你的允許。」關雅想將她的手甩開,但卻無能為力。
關雅抬起頭,放眼四周,沒有艾爾的侍衛或是下人的身影,只有羅政雅的保鑣在遠處注視著她們。
「請你冷靜點。」關雅的口氣有股氣惱,「把我放開。」
「我也可以替艾爾生孩子,」羅政雅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手反而更加的用力,「你不會有任何特別,你只是艾爾過去的一段羅曼史。」
「我不想跟你談論這個話題,」關雅氣急敗壞的看著她,「把我放開,若你不放,我要叫人了。」
這次,羅政雅依言將她的手放開。
她驚訝的揉著發疼的手腕,看來,她以後最好少跟這個女人獨處,這個女人似乎沒有她想像中的單純,她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這只是給你一個教訓。」羅政雅快速的走到她的身旁,推了她一把。
關雅驚呼了一聲,落入泳池裏,她慌張的拍打著水面,掙扎著求救。
羅政雅冷冷的站在岸上看著她,然後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不能死在這裏!關雅心中的恐懼升高,她拚命的掙扎呼救,但顯然在這個黃昏時刻,沒人有空注意到這裏。
關雅迷迷糊糊的轉醒,陽光洩了一室的光亮。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適應這個亮光。
「小姐,你終於醒啦!」站在一旁守候了一夜的基曼,一見到她睜開眼睛,興奮不已。「謝天謝地,都已經快中午了,你幾乎昏睡了一整天,差點把我嚇死。」
她疑惑的看著他,最後腦海中想起溺水的那一幕……
「孩子……」她摸著自己平坦的腹部。
「沒事。」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真是萬幸,要不是剛好黃昏時刻,園丁要去草地那裏澆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她聞言,放下心中的大石,她的眼神驀然轉寒,「羅政雅呢?」
「我把她趕出去了。」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把她趕出去了。」基曼重複了一次,「她傷害了你,等於傷害了艾爾王子,我不能原諒她。」
「看來你膽子挺大的。」她第一次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艾爾的侍衛長,或許他們總是針鋒相對,但老實講,他也不是那麼的討人厭。
「我失職了,」基曼說道,「讓你受驚,是我不對。等王子回來,我將會受到責罰。」
「我們根本就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關雅真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那麼死腦筋,「反正我沒事,孩子也沒事,等他回來,我們可以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是否該警告你,別對我的侍衛灌輸一些似是而非的觀念。」
「王子!」
「艾爾!」關雅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回來了?」
「知道你出事,我能不回來嗎?」艾爾坐在床畔,不停的打量著她。
「你怎麼知道的?」
他指了指一旁的基曼。
「你真的沒什麼大腦啊!基曼。」關雅取笑的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侍衛長,「不過你放心吧!這次我出事不關你的事,沒有人會責罰你的。」
基曼聞言,臉色登時一亮。
「這種事情是你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艾爾在一旁提醒她,他才是基曼真正的主人。
「當然是你說的算。」關雅瞄了他一眼,「不過我瞭解你,你不會怪他的。」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她說中他的心事,真正該怪的人不是基曼。他揮揮手,要基曼離開。
「你確定你沒事嗎?」等到房裏只剩他們兩人,他將她身上的被單拉開,仔細的打量著她,她的外觀看來沒什麼大礙,除了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她微微一笑,圈住他的脖子,「羅森的事情解決了?」
他搖頭,心思根本不在羅森的事情上。他現在關心的是他未來的妻子和孩子。
「你不想告訴我羅森的事,那羅政雅呢?」看著他撫摸她腹部的手,她輕聲的問。
她感到他的身軀在她的懷中僵硬,他沒有抬頭,「她已經回西班牙了。」
「是嗎?」她有些訝異,「我還以為她會跑到格羅皇宮找你父親哭訴。」
「她是這麼做了!」艾爾的口氣冰冷,因為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沒發現他一向溫和的銀眸閃著盛怒。
「然後呢?」
「我叫休瓦——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未來的格羅國王派人將她送回西班牙。」
她眨了眨眼睛,直視著他,「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你派人對羅政雅使用暴力吧?」
他看著她,一臉的無辜,「我只要她離開格羅,我並不知道休瓦會派人採取什麼行動。」
真令人不可思議,她還以為以他溫吞的個性,他會選擇跟羅政雅好好談談,然後帶著她到面前道歉,宣稱彼此還是朋友。
雖然還覺得頭暈,她還是忍不住大笑,「我真希望能看到羅政雅被押上飛機離開的模樣。」
「很高興你的心情那麼好。」他沒好氣的看著她。
她和腹中的孩子差點溺死,而現在看來,她似乎沒被這件事影響。
「王子,對不起!」基曼敲了下門,身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但是國王派人請你入宮一趟。」
「他那麼快就知道我回來了?」看來皇宮裏養的也不全然都是廢物,艾爾心想。
「似乎是如此!」基曼點點頭,他看了關雅一眼,他相信以她的聰明,自然明白國王要王子進宮的原因。
「我跟你一起去。」關雅迫不及待的提出要求。
「不行!」艾爾搖搖頭,「你要好好休息。」
「我很好,」她理直氣壯的說道,「除了有點餓以外!」
艾爾一聽,連忙派人替她準備食物。
「你要等我,」她死命的拉著他的西裝外套,「我緊持跟你一起進宮去見你的父親。」
「好!」他無奈的看著她,他敢肯定若關雅見過父親一面之後,她以後一定會避父親如蛇蠍。
至少他那幾個嫂嫂和弟媳都是這個樣子,她們視父親如毒蛇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他縱使尊敬他的父親,但內心深處卻也不得不承認,父親是個古怪的老頭子,他歎了口氣,希望老天爺原諒他有這麼不敬的想法。
★★★★★★★★★★★★★★★★★★★★★★★★★★★★★
帶著關雅才在格羅皇宮前下車,艾爾便看到休瓦一臉鐵青的從皇宮的大門走了出來。
「休瓦!」他牽著關雅,迎了上去。
休瓦停下腳步,「你回來了。」
艾爾點點頭,「她是關雅。」
休瓦淡淡的看了關雅一眼,「休瓦。」他伸出手,與她的手一握。
「父親……」
「大發雷霆。」休瓦聳了聳肩,「不過早在預料之內,別被他給唬住了。」他拍了拍艾爾的肩膀。
「對不起!」艾爾的聲音裏有著歉意,「都是我的緣故。」
「沒什麼,」休瓦不以為意的說道,「不過是趕走一個不受歡迎的女人,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面無表情的鑽進他的車子裏呼嘯而去。
「那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關雅問道。
艾爾點點頭。
「你兄弟們的個性,好像跟你都不像。」
「沒錯!」艾爾的聲音輕柔,「我是七個兄弟裏頭脾氣最好的,也是他們取笑的物件。」
「可以想見。」她挺起胸,深吸了口氣,「我們走吧!」
他也二話不說的領著她走進她不算陌生的格羅皇宮。
門才打開,兩人便清楚的聽到裏頭傳來的咆哮聲。
直到這一刻,關雅才感到害怕。
「艾爾,你給我進來。」看到僵直站在門口的艾爾,克裏斯泰吼道。
艾爾拖著已經面露遲疑的關雅進門。
克裏斯泰瞄了她一眼,決定待會兒再收拾這個女人。
「你是不是以為最近我煩惱的事情太少了?」
「當然不是!」艾爾頭皮發麻,他扶著關雅坐下,怕她的身體禁不起久站,自己則認命的站著聽克裏斯泰的數落。
「誰准許她坐下?」艾爾對關雅的關心看在克裏斯泰的眼裏,使他更感不悅。
「她……」
「我不想聽任何理由,」克裏斯泰咬著牙關說道,「你現在立刻去西班牙,向羅將軍,還有政雅道歉。」
「父親……」
「還不快去。」他硬是打斷艾爾的話,「把這個女人留下來,我有事情要跟她談談。」
「父親,我不可能去西班牙。」擔心話再次被打斷,艾爾飛快的開口說道。
克裏斯泰一愣,然後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一向聽話的兒子,「你從來沒有反駁過我。」
克裏斯泰的表情令艾爾感到心虛,他畢竟是個聽話又考順的孩子,「我知道,父親!但是這次是羅小姐太過分了,她差點害死關雅。」
「那又怎麼樣?」克裏斯泰的口氣冷冷。「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罷了。」
他的話令關雅心頭的火開始燃燒……他的口氣說得好像她的命一點都不值錢似的。
「父親,我不能認同你的話。」他的話顯然也令艾爾覺得不悅,「我跟你談論的是我愛的女人。」
「愛……只有你們年輕小夥子才談這些。」克裏斯泰憤怒的說道,「我好不容易替你找了個門當戶對的物件,你竟然這麼對待我。」
艾爾歎了口氣,「對不起!」
「我不要什麼對不起,」克裏斯泰說道,「你現在立刻出發去西班牙,我就原諒你。」
艾爾堅持的搖頭。
「艾爾——」
「他已經說他不要去了。」關雅忍不住打破沈默。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克裏斯泰瞪了她一眼,火冒三丈。「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什麼底細?」她皺起眉頭,「是我父母雙亡,還是我差點嫁給別的男人?這些艾爾都知道,而他接受了我,所以別想用你那一套來威脅我。」她堅定的握著艾爾的手,「我們彼此相屬,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克裏斯泰因為她的話而著實愣了好一會兒,「我不想跟你說話,在這個場合,你無權開口。」
她打直腰桿,直挺挺的坐在克裏斯泰的面前,「誰說我無權開口,你有一個安靜而又聽話的兒子,似乎不該再貪心的要求一個安靜而又聽話的兒媳婦。」
「你……」
「關雅……」
「你讓我說,」她拍了艾爾的手一下,面對著克裏斯泰,「我不知道你怎麼對待你其他的兒媳婦,也不知道她們怎麼對待你,但我——關雅,待人處事自有我一套,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你兒子我要定了。我從香港來時,就打定了主意,要纏他一輩子,更何況我現在有孩子,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沒爸爸。」
「這……這真是反了。」克裏斯泰圓滾的身材僵坐在椅子上,他還以為艾爾會挑個跟齊湘雅——他的長皇后一樣的溫柔東方女子,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是你哪找來的女人?」
他質問著艾爾。
艾爾考慮了好一會兒,「香港!」他給了個可笑的答案,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從沒有一個兒媳婦敢對我這麼說話,」克裏斯泰靠著椅背,不可一世的瞄著關雅,「她們都怕我。」
「可以想見。」她咕噥的說道。
「你懷孕了?」他問。
「沒錯!」
「沒騙我?」他看著她的目光有著懷疑,「我知道我兒子的身價,有些女人會為了嫁給他而不擇手段。」
「我知道,」她淡淡的說道,「我是耍了點小手段,包括投懷送抱,計劃懷孕,利用孩子讓他跟你還有羅政雅提早攤牌,然後早一點娶我過門,但一切不是為了他的錢,雖然老實講,我很愛錢,但我更愛他,我只想跟他過一輩子。」
她的話使艾爾驚訝得大張嘴巴差點闔不起來,他不可思議的望著她,在腦海中消化她的話。
關雅看了艾爾一眼,「對不起!」她知道自己的話一定對他造成不小的震撼,不過這種事說穿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克裏斯泰因為關雅的話而爆出大笑,「很好!你非常坦白,待會兒我會派醫生替你檢查,如果你真的懷孕,我便允許我的兒子娶你過門。」
「謝謝你。」她的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那羅政雅呢?」她問,「你還要艾爾去找她嗎?」
「我還有一個兒子沒娶。」揮了揮手,克裏斯泰說道。
「我並不喜歡她,」關雅對他一挑眉毛,「畢竟她曾經危害我和我未出世孩子的生命,所以我不想看到她成為我的家人。」
克裏斯泰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她是他的媳婦裏最大膽的一個,「我答應你。」令自己也驚訝的,他同意她的說道,「她不會進格羅皇室的大門。」
「謝謝你。」看來這老頭子是古怪了點,但也不全然那麼難以相處,關雅心想。
「你們將一切都說定了,似乎沒有我說不的餘地?」艾爾的聲音冷淡的揚起。
克裏斯泰因為艾爾的話而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看到艾爾臉上浮現陰沈的表情。
關雅則是一臉錯愕,「你不娶我了?」
「不是!」他搖搖頭,「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耍我。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她聳了聳肩,將自己的缺點說得清清楚楚,「不過你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你……」她的口氣似乎一點也沒有對他有所歉意,他對天一翻白眼,轉身離去。
他的反應令她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反應。
「還不追。」克裏斯泰拿著看好戲的表情看著她,「你該慶倖你挑中了脾氣最好的兒子,若換成別的兒子,你的頭跟身體早分散兩個地方了。」
「這一點都不好笑!」她面無表情的看了克裏斯泰一眼,追了出去。
早知道,她就不要逞一時之快,把所有事都翻出來講。如果她不說,她跟艾爾現在應該是興奮的規劃他們的未來,而不是她追著他跑。
不過她似乎也不能埋怨什麼,若情況相反,他為了得到她令她懷孕,她肯定自己的反應會比他激烈百倍。
遠遠的,她看到他站在他的座車旁邊。
縱使是在盛怒之中,他還是沒有獨自離去,而選擇等待她,這使她感到一絲的喜悅。
她有把握安撫他的情緒,反正這對她而言一點都不困難,而這次,她打算採取低姿態,只要他高興,她可以忍容他對她咆哮。
她想起了查爾斯的話——自尊和艾爾哪個比較重要,當然是艾爾比較重要,不過現在,她可以算是贏了裏子也贏了面子。
她掛著笑容,朝他緩緩的走去……聽到她的腳步聲,艾爾轉身面對她,臉上沒有預期的怒氣,只有一股說不出的無奈。
「我還是那句話,」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無限的情意,「我真不知道我怎麼會愛上你?」
「或許就因為我的自私自利和不擇手段吧!」她戲劇化的歎了口氣,「我是個壞女人,配不上你這個好男人。如果你不想娶我,我可以接受。」
他無語的看著她,知道她在以退為進,若他真的不娶她,她不僅不能接受,還會把他的生活鬧得翻轉過來。
「好吧!你不要這麼看著我,」關雅無意識的把玩著他的領帶,「那些話只是說說,若你不娶我,我會氣得殺死你。」
「我也知道。」他摟著她,把她扶上車,「我們回家吧!接下來的日子可有我們忙的了。」
「這代表你不生我氣了?」
艾爾搖搖頭,摸了下她的臉頰,「你該知道,跟別人生氣,其實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很不錯的邏輯!」她很喜歡他的想法,「希望你以後都能抱著這個觀點過一輩子。」
「不要因為這樣你就以為以後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發火。」
「我當然不會有這種想法。」她覺得荒謬的看了他一眼。
他一點都不相信她,但這個女人是他所愛,也是他所選,他只好對她的一切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依然用好脾氣包容著自己這一個不完美的女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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