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醫仙  作者:sahara

 

  第 1 章

  洛思辰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疲憊的雙眼,連著幾天她忙得快麻木了,睡覺的時間有一隻手來計算都嫌多。可她去無法將那些病患制止不力,對於她來講,所作的這些並非出於什麼醫者父母心、什麼慈悲心腸,只因為她對醫學的“狂熱”。雖然她才十九歲,但她卻有多個博士頭銜,更是一個醫學界的神話,她並不看重這些,可在現實社會中,這些卻是必不可少的。
  “洛醫生,手術快開始了。”
  “嗯!”洛思辰戴上眼鏡,臉上的倦容一掃而光,她又精神奕奕的踏上了手術臺,迎接新的挑戰。
  今天是什麼鬼天氣,暗紅色的天空,不時有幾道閃電劃過夜空,整個透出一種怪異的景象。
  洛思辰駕著跑車向家奔去,今天可是爸媽的結婚紀念日,她怎麼也不能遲到。想到她老頑童一樣的父母,洛思辰就覺得好笑,他們幾乎天天都在找理由,什麼度蜜月,雖說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了;有時結婚紀念日,哎!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他們的女兒,雖說她的容貌完全繼承于她的母親,頭腦也比她的天才老爸還要優秀,但那麼開朗的父母會生出她這樣“冷靜”的女兒。洛思辰甚至拿了父母的樣本與自己的作了基因對比,結果是毋庸置疑,她千真萬確是他們親生的,雖說她那雙深藍色的眼眸一點也不像她家族中的任何一個人。
  洛思辰想得太出神,一個閃電擊來,打在她的車前,她的眼睛一下適應不過來,車轟得一下沖了出去。
  雖然已經過了幾個月,洛思辰至今仍搞不清為什麼她開車都能會開到古代來,自己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可現在她是患上了幻想症還是精神分裂症,但事實證明她非常正常。
  對於當地人來說,洛思辰出現的太突然,聽當時的“目擊者”講,那時的天空是火紅的,閃電不斷,非常詭異,突然一道閃電打來,她就出現在了大家面前,她神奇的出現,而且又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讓所有的村民把她當神一樣,古代人真是單純。
  洛思辰也不得不承認,當“神”的卻不是什麼好事,可自己把村長難產而“死”的妻子救活,還讓她順利的產下一個男嬰。又將溺水而“死”的王員外的獨子醫活,讓人不想把她當神醫都不行。
  村民自發的幫她蓋了一間小屋,並不時送她一些日常用品,因為洛思辰一向不擅與人交往,還好當地人很善良也很友好,一般並不來打擾她,只是有人病了才會找她,她也是來者不拒,而且幫人治病還是讓患者自己隨意付治療費,想付多少錢就付多少錢。
  但是洛思辰給人治病也有一個條件,不知壞人。這點也並不難辦到,因為找她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哪有什麼真正大奸大惡之人,起碼他是這麼認為的。可是洛思辰不知道,她的醫術對於這個落後的時代來講是多麼的神奇,找她治病的人早已不是周圍的村民那麼簡單,甚至有的人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而來的,雖然她也有些發覺近一段時間的病人說話的口音有一些不太一樣,但對於她這個除了醫學以外都不大關心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而洛思辰更不知道,外界對她的傳聞是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
  “洛醫生,”二牛輕聲叫著她,二牛本是因為摔傷而落下了殘疾,洛思辰用針灸讓他恢復正常,他也就成了她最“忠實”的崇拜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二牛就成了她與患者的橋樑,有人要治病,先到二牛那登記,在由二牛送到她這裡,她再決定接還是不接,因為洛思辰也開始察覺找她的人太多,她的生活太累了。
  “洛醫生!”
  “嗯?二牛,有事嗎?”洛思辰抬起頭看著面前小心翼翼的人,不懂為什麼二牛每次看到她都是一付“小生怕怕”的樣子,難道是自己長得太恐怖嗎?
  “洛醫生,有人想找您看病,”二牛越說越小聲。
  “是什麼人,不會是‘壞人’吧?”洛思辰開玩笑的問。
  “不,不,……”二牛忙搖了搖頭。
  “那讓他來吧!”洛思辰又低下頭接著看書,還好自己的包裡裝了幾本新出版的醫學新著,否則早就要悶死了。半天沒有聽到二牛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怎麼他還站在那沒走?
  “二牛,還有什麼事嗎?”她笑著問眼前這個有一點木納,還一付欲言又止模樣的男人。
  可二牛突然跪了下來,“洛醫生,您快些離開著吧!”他邊說邊磕頭。
  “你這是怎麼了?後什麼事你先起來再說好不好!”洛思辰連忙走上前想扶起他。
  “求求您了,洛醫生,您什麼都不要問,快點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二牛,牛在說什麼呀?要我走可以,但起碼給我個理由吧?起來再說!”洛思辰再後知後覺也發現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而且是大事。“二牛,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映日山莊的人要請您去給他們的莊主看病。”
  “你沒有告訴她們我從不出診嗎?”
  “說了,可是他們……”
  洛思辰看到二牛欲言又止,也猜到那個什麼映日山莊一定不簡單,“映日山莊是幹什麼的?”
  “好像是有錢有優勢的人家。”二牛低聲說,他不允許,所有的村民都不允許有人傷害他們的神,哪怕丟了性命也要保護洛神醫的周全。
  “他們威脅你們是不是?”洛思辰的聲音夾雜了一絲厭惡,她做人本就很有原則,她不允許別人干擾到她,不出診是她從醫以來就定下的規矩,她只在上班時間在她的醫院給人看病,其它時間一切免談。
  看到二牛眼中決絕的神情,她有些動怒了,洛思辰本來就沒有多少朋友,但這裡樸實的村民卻讓她感受到了這份珍貴的感情,她絕不會讓任何人來批壞掉這一切。
  “二牛,帶我去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輕輕的吐出幾個字,洛思辰越過二牛走出了屋子。直到她走出了院子,二牛才追了出來,“洛醫生……”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要去看看,研究研究。”洛思辰繼續向前走去。好久米下山了,自從自己到這落下腳就沒怎麼出來過,這條路都有一些陌生了。
  是太可能真得很嚴重吧?還沒到山腳就看到有許多農民拿著農家的把式站在路邊,洛思辰可是費了好多唇舌才說服村民放她下山。他們像保護她,洛思辰早就看出來了,但她不希望看到他們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走到山腳,洛思辰才發現幾乎所有的村民都站在村口,確切地說是堵在哪裡。“洛醫生,洛醫生來了……”不只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人都看向她,並且齊刷刷的跪了下來,一時間洛思辰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大家起來吧!”她輕輕說了一句,並向前走去,大家自覺讓開一條路,她順利地走到一群穿這統一“制服”的人面前。
  鐘行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神仙,那個白以女子仿佛從一片陽光中走出來,所有人都跪下行禮,她一派祥和的讓大家起身,她走到近處,所有映日山莊得人都不禁想跪下行禮了。她太美了,美得讓人不敢褻瀆,“玉面觀音”,得確人如其名。
  “洛神醫,”鐘行不愧為映日山莊的總管,他最先從失神中恢復過來,並且向她行了一個大禮,“在下是映日山莊的總管鐘行,此次前來是想請洛神醫為本莊莊主治病。”
  洛思辰並沒有因為他向自己行禮就減少了對他們的厭惡,“洛神醫是誰?我可沒聽說過。”冷冷的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
  “洛神醫,我等久聞神醫大名傳遍大江南北,妙手回春之術更是無人能及!”
  “哦?大江南北?可我一介女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有那種氣魄走遍大江南北去給人治病呢?”她從沒出過門嘛,這個男人在睜著眼說瞎話。
  “洛神醫,你醫好了‘洪門’三公子的頑疾,六扇門總捕頭的舊傷……”
  “停,停,停,你說得人我一個也不認識,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還有,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我都不會去治的。”說完,她不看鐘行傻掉的樣子,扭頭向上山的路走去。
  “鐘總管,你幹嗎如此低聲下氣!”有人憤憤不平,“是呀,我們映日山莊得人怎麼能受這種氣。”“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些人的話一字不漏都“不小心”被洛思辰聽到了,對映日山莊的厭惡感又多了幾分。她轉過頭,看了那群人一眼,對一直跟在身後的二牛說:“以後凡是映日山莊的人就不用通知我了。”
  她的話無疑給映日山莊的人定了“死罪”,她非但不會出診,而且就算人來了她都不會去治的。此話一處,村民保護者的姿態馬上表露出來,“你們還不快走,洛醫生說了不治就是不治!”“快滾!”映日山莊的人看到這樣,也只好灰溜溜的離去。
  洛思辰以為這場鬧劇已經結束了,可幾天以後,二牛又帶了一個消息,映日山莊的人又來了,而且這次來的好像還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莊主的母親。雖然她根本不在乎這種小伎倆,可看到二牛左右為難的樣子,實在於心不忍,二牛是孝子,這種親情攻勢他是抵擋不了的。
  她再次下山,走在山路上,洛思辰不禁想起上次聽那個鐘行說她救了好多名門中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想確認一下,“二牛,我有醫治過很多名人嗎?”
  “名人?”二牛聽不懂。
  “就是比較有名氣的人,比如六扇門的總捕頭?”她解釋給他聽。
  “是有啊!”二牛憨憨的笑著,帶著無比自豪的語氣,“您醫過好多呢!而且他們都大有來頭,他們的病聽說也是醫了好久都無效,被您一治就好了。”二牛說話的語氣就好像這些人都是他醫治好的一樣。
  “可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您每次只顧看病,從來不去問別人的身份,不忍一視同仁,所以大家都稱您‘玉面觀音’!”
  “什麼?‘玉面觀音’?……”洛思辰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當洛思辰出現在她面前,映日山莊的老夫人也不禁出了神,好個美人。
  “這位老夫人,你是為了這樣看我,而大老遠來的嗎?”雖說洛思辰被人這麼看是常有的事,但是她還是不喜歡老被人用像看到珍稀動物一樣的眼神看她。她坐下來,喝了一口二牛遞過來的茶。
  “想必這位就是洛神醫吧?”老夫人走近她,“我此次前來,一是向洛神醫道歉,上回家奴出言不遜冒犯了神醫,我是來賠罪的。”說完還向她行了大禮。
  鐘行沒想到老夫人突然來這麼一招,嚇得他忙過來準備扶住她,“老夫人,是屬下辦事不力,要賠禮也是該屬下來,不必老夫人你替屬下承擔。”鐘行向洛思辰跪了下去,“洛神醫,上次是在下魯莽,衝撞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接著他磕了三個頭。
  洛思辰不禁皺了皺眉,還是不習慣古人動不動就下跪,動不動就磕頭,可她的表情在旁人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特別是鐘行。
  “洛神醫,只要您願意為我家莊主治病,一句話,要我鐘行怎樣都行。”
  洛思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你錯了,我並不在意你對我是什麼態度,是你們對‘人’的態度過於跋扈。”她站起身,今天天氣真悶,該去山泉中洗洗了。
  “洛神醫,”那位老夫人擋住了她的去路,“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她跪在了洛思辰得腳前,“我的兒子還年輕,可是被惡人毒瞎了雙眼,求您救救他吧?”她淚流滿面地磕著頭。
  洛思辰早在她跪下事就讓到了一邊,雖然她的思想開放,但她是中接受不了讓人跪拜,特別是年紀比她大的人。她看著老夫人淚流滿面,任誰拉也不肯起身,額頭都磕紅了,可洛思辰卻沒上前去制止。她不是神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是醫生就要面對生老病死,這種場面她見多了。她並不介意別人說她冷血,更何況她不願意打破自己的規矩。她不是沒看見眾人眼中的同情及對她的哀求,甚至連二牛他們都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己。
  “洛神醫,求求你,……”映日山莊的人都跪了下來。
  “二牛,”二牛聽到她的叫聲,以為她要……“為我準備一些點心,我要帶上山。”說完,洛思辰不理會二牛的錯愕,眾人的失望,緩緩走出了屋子,外面的空氣仍然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洛神醫,求你別走,”老夫人手足並用的爬出來拉著她的衣擺,“你是我最後的希望,求求你,求求你,……”
  “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我不想改變,你們不要來打擾我了。”她冷冷的回絕。
  “不,……”老夫人額上流著血,“你是‘觀音’,你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兒子,你一定可以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洛思辰殘忍的逼問,“治病要望、聞、問、切,我什麼都沒做,就一定能治好,這真是個笑話。“她的笑容中帶著寒意。
  “你不要太過分,你……”一個男人沖過來,卻被鐘行擋住“鐘忍,不得無理!”
  “哥,她太過分……”
  “住口!”鐘行吼住他。
  “鐘忍,”洛思辰看向他,輕聲叫著他的名字,男人一愣,“不錯,你說得非常正確,我的話有那麼難懂嗎?原來要是有人聽得懂,”她笑了笑,“我不是神,我只是一個和你們一樣的人,是人就不會是萬能的,是人就無法改變即成的事實。”
  “可你說是‘不想改變’的!”鐘忍反駁。
  洛思辰愣了一下,不錯,以自己的技術來說,除非真正的死亡,她都可以治的好。“‘不想改變’,我是這麼說的嗎?”她輕聲說著,隨即看向鐘忍,一時間仿佛相通了一般,“好,為你句話,我破一次例,不過你得給我十個去救那個人的理由。”
  所有的人都還沒從剛才的變化中反應過來,鐘忍更是不敢相信洛神醫為了自己的一句話竟答應出診。
  “明日此時我會下山聽你的十個足以讓我出診的理由,好好準備吧!”她的話還在耳邊盤繞,可人卻已經走遠了。
  洛思辰坐在溪邊,把雙腳浸在水中,鬱悶的感覺一掃而空,她知道自己寧靜的生活在自己一句話之間已完全改變了,以後的麻煩將不斷出現,或許這就是命吧!
  第二天,洛思辰準時出現在大家面前,人們出奇的安靜,但在映日山莊的人眼中流露出的是焦急不安,村民眼中的卻是關心。她微微一笑,看著這些樸實的人不禁心中湧動著一陣酸楚。
  她走大村民面前,“村長,我的到來為你們帶來了許多麻煩,但是你們卻處處照顧我,洛思辰在此謝過大家了。”她向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大家幾乎立即亂作一團,“洛醫生你怎麼這麼說,你為我們大家做了那麼多好事,還謝我們……”“洛神醫,你這麼做不是折殺我們了嗎?”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關切之情讓洛思辰幾乎要哭了出來。
  等大家發洩完,“我這一去會趁此機會到各地遊歷一番,可能短時期不會回來,大家要保重。“說完不等眾人反映,洛思辰走向映日山莊的人“說吧,十個理由。”
  鐘行馬上遞上一張紙,洛思辰接過來看了看,不禁笑了起來。智商全是他們莊主的“好人好事”,“你們莊主有這麼‘偉大’嗎?”
  鐘行卻非常嚴肅地回答:“莊主有過之而不及,這只是其中的十件小事而已,如果洛神醫覺得不夠,我可說給你聽。”
  “夠了,這樣讓我更想去親眼見見你們莊主的真面目了。”她輕笑著回答。
  在村民的一片哭聲中車隊終於出發了,洛思辰倒不覺得難過,倒是這種場面太誇張了吧!向送葬的一樣,她不禁越想越覺得好笑。回過神才發現老夫人正盯著她,“老夫人,昨天的是我要向你道歉,”她的話讓老夫人不知所措,“我並不想有意刁難你,只是……哎,算了,只想想你說聲‘對不起’。”洛思辰正色得道著謙,讓老夫人久久說不出話,“我不希望看見你在跪下求人,那會讓你跪的人遭雷劈的,”洛思辰無奈的說,並取出藥位老夫人擦,“兒子雖說是母親的心頭肉,可如果你都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那如何去保護你的兒子。”
  “洛神醫!”老夫人淚如雨下,好久沒有人這樣和她說這樣貼心的話了,她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人在膝下撒嬌說貼心話,幾年前夫君早逝,留下一大份家業和一個兒子,她苦心支撐了幾年,以為兒子長大了可以大理了,自己可以好好過幾天安穩日子,可兒子又遭人暗算雙目失明,此次更是一蹶不振,她這個做娘的幾乎快要崩潰了。洛神醫這番話讓她的心裡暖了起來,淚光中眼前的人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神醫,仿佛是一個與母親談心的女兒,“嗚……”她哭出了心底壓抑已久的悲哀。
  一路上,老夫人發向洛神醫並不是個冷漠的人,雖然她和安靜,但卻非常體貼,對自己很關心,她打心眼裡喜歡她。兩人的關係在途中越來越融洽。
  洛思辰也發現,這個映日山莊的老夫人也並不是那種有錢人家沒見過世面的女人,而且她也不再用敬畏的眼光看自己,還時不時地找自己聊天,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她以個人在說話,她話中出現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寶貝兒子佟映日——“十佳青年”,這是洛思辰給命名的,一路上似乎並不是很無聊。
  中雨,洛思辰站在了映日山莊的門前,好氣派,和蘇州園林有的比。雖然她難得有機會旅遊,但電腦上有介紹,可能真正地蘇州園林也不過如此吧!走進去,才知道現代人工的技術跟古代自然的美景是無法相提並論的,真的好美,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的身體好好享受這一切美好。
  “洛神醫,怎麼了?”老夫人關切地詢問。
  洛思辰睜開眼,“沒什麼,現在去看看佟映日吧!”
  “你休息過了再去吧!”映日的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都等了這麼久,不會在乎這一兩個時辰的。
  “不用了,早看比晚看好!走吧。”她是想早點結束這一切,然後給自己放一個長假,除去環“古”旅行。
  在鐘行的帶領下,洛思辰來到了一個大院,“傲淩居”,字寫得不錯,比自己既不像中文又不像英文的字好看多了。鐘行剛推開門,“咚”的一聲巨響,“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屋裡跑出一個小丫環,看見老夫人,“老夫人,少爺又不肯吃飯了。”
  “唉!”老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你下去吧!”
  洛思辰一個人走到門前向裡望去,地上一片狼藉,屋裡幾乎也非常陰冷,一個長髮男子背對著門坐在凳子上,寬寬的肩膀隨著他的喘息上下起伏。
  “日兒,你怎麼有這樣?”老夫人的聲音讓那個肩膀抖了一下,“你這個孩子……”
  “滾,滾……”他終於轉過身來,大後著並且撞倒了旁邊的凳子,人也跟著摔了下去,地上的碎瓷片可能紮到了他,他的手在流血。老夫人慌忙跑了進來,可還沒開近他,“滾,……別過來!”
  老夫人的淚無聲的流著,“日兒,是娘啊!讓娘看看你哪裡傷了?”
  “滾……”男人掙扎著站了起來,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兩眼沒有焦距。
  鐘行扶著老夫人,“莊主,你別這樣,老夫人是關心你。”
  “滾,你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權力指責我?”傷人的話脫口而出,一句句刺向人心。
  “是屬下不對。”鐘行低下頭。
  “日兒,你不要這樣,娘請來了洛神醫,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這時才有人想起她,所有人都看向她,洛思辰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那,靜觀事態的發展。
  “神醫,哈……我見的神醫還少嗎?都是一群飯桶、廢物,哈哈……”男人大笑著。
  “日兒,不得無理,洛神醫你別怪他。”後半句是對她說的。
  該她上場了,“老夫人,沒關係,我不會和一個瞎子計較的。”此話一處,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那個男人,佟映日沒想到洛神醫是個女子,而且聽聲音還非常年輕。瞎子,沒人敢這樣說他,“我有說錯嗎?你不但雙目不能視物,更用自己那可笑的自卑把心中的眼睛都蒙蔽了起來,你‘看不見’別人的關心,你不是個徹徹底底的瞎子,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洛思辰在男人發怒前先發制人,“虧你娘還為你這種瞎子大老遠跑去找我,磕破了頭求我來幫你治病,我看這根本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她知道對看不見的人說他是瞎子是件最殘忍的事,而且她次次刺到他的痛處,她用手勢制止別人開口,就是要對他下猛藥,先治好他的心病,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老夫人,我累了,你也先去休息吧!”洛思辰走過去扶著老夫人,還不忘向鐘行交待,“既然你們的莊主有力氣發脾氣摔東西,那就表示他還不餓,不用再送東西給他吃了,等他自己開口再說吧!”
  鐘行沒辦法,只好吩咐下去照辦,誰叫她是神醫呢!雖然她剛剛一席話與”玉面觀音“這幾個字相差甚遠,但莊主的眼睛就指望她了。
  接下去的幾天,洛思辰沒有再去看過佟映日,她像個沒事人一樣拉著老夫人東遊西逛,並且以看病為條件要求任何人不得送吃得進“傲淩居”,除了水,看他能撐多久。
  第四天一大早,老夫人親自到她住的“翠竹軒”來“叫”她起床,洛思辰的“面子”是越來越大了。老夫人又跪在她床前,天哪!她可不想遭雷劈,慈母多敗兒,這句話一點沒錯,不是佟映日撐不下去了,而是他的母親首先放棄了抵抗。
  “你先起來!”洛思辰有些生氣。
  “洛神醫,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日兒了,他已經很可憐了!”老夫人已經泣不成聲,“我求你讓我送些東西給他吃吧?”
  洛思辰坐在床上看著面前已白髮蒼蒼的老人,心中確有不忍,她無力的點了點頭,老夫人立刻笑中帶淚的對她千恩萬謝。
  佟映日自那天被痛?後,人反而清醒了不少,從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而那個“神醫”盡然句句見血。他是個瞎子,他自從看不見以後,做出了太多傷人的事,特別是對他娘,他想了很多很多,人也越來越平靜。這幾天沒人來打擾他,他也把這幾年的點點滴滴想通了,是呀,哪怕以後他的眼睛好不了,他也不要做個連心也瞎的瞎子。那個清脆的聲音仿佛又在他耳邊響起,他好想看看她長得什麼模樣,或許這永遠也辦不到吧?
  “日兒,你還好吧?娘來了。”
  “娘,”他好久沒叫她了。
  “日兒,嗚……”老夫人聽到了,雖然聲音很小,但的的確確是他的聲音,老夫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日兒,娘給你帶了吃的。快,快扶莊主起來吃東西。”老夫人忙活開了,佟映日感覺到了,他娘的喜悅,周圍人的忙碌,第一次他不用眼睛“看”到了這些。
  雖然佟映日安靜了下來,可洛思辰卻遲遲沒有出現。佟映日有一絲期盼,他想聽她的聲音,洛神醫,不知道她又多大了,她是什麼樣子,這幾日他整天在想著她。從鐘行口中他知道了洛神醫的“事蹟”,原來她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神醫。
  “莊主,洛神醫人稱‘玉面觀音’,不但是她高超的醫術,而且她真的美得不像凡人。”鐘行對她的評價讓佟映日更加期待,可她卻一直沒有來。
  這一邊,“洛神醫,我知道是我太心急破壞了你的計畫,”老夫人事後才瞭解洛思辰的苦心,就一直低聲下氣的道歉,“你就當可憐我吧!”
  老夫人一個人的獨角戲上演了很久,可洛思辰一句話都沒說,自己的做事方法想來就沒多少人理解,在這住了十天,該有所行動了。“去看看佟映日吧!”
  “啊?好!”老夫人議事會不過身,反應過來已不見了洛思辰的人影。
  或許自己的計畫並沒完全失敗,當洛思辰再次看到佟映日的時候,這個男人穿得很整齊……長髮也用絲帶束得很好,臉上也沒有那種初見時的狂亂,雖然眼神依然茫然,但整個人像“脫胎換骨”一樣了。
  “日兒,洛神醫來給你看眼睛了!”老夫人開口讓男人的臉轉向門口,“娘,你來了。”佟映日站了起來,向門口走過來。“你別亂動,小心別摔著!”
  母親啊!洛思辰無奈的搖搖頭。
  “這是我的屋子,我很熟。”但是男人仍被老夫人按回去坐著。
  “洛神醫,你快請進。”老夫人這時才記起她……洛思辰走進屋,上次這裡一片狼藉她沒來得及細看,好大的房間,佈局很合理,表現出主人豪放又不失高雅的個性。
  “日兒,洛神醫來給你看眼睛,你要好好配和她。”老婦人不忘再三叮囑,怕兒子有出言不遜把她得罪了。
  洛思辰走到男人面前,“我十洛思辰,上次是我的話有些過激,望莊主別見怪。”
  佟映日感覺到這個自己想了很久的神醫終於來到了跟前,一陣幽香襲來,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的話,她在向自己道歉,這是個怎樣的女子。
  他的沉思讓老夫人誤認為他又在生氣,“日兒,不能這樣,洛神醫也是為你好才說那番話的,你不要怪她。”
  “娘,我知道!”
  “好了,既然一切‘OK\',老夫人,你讓所有的人都出去,我要開始治病了。”洛思辰開始下逐客令,未來的醫療器械還是少讓人看見的好,因為解釋起來太麻煩。
  屋裡的人雖然不懂洛神醫的“歐克”是什麼,但還知道是叫他們出去。
  等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洛思辰開始行動,“莊主,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相告,而且如果我要你做什麼事,也希望你別問原因,你可答應?”她可不想為種種不必要的事而多費唇舌,這是她治病的第一步,病人如果每一件她才會動手,否則一切免談。
  “我答應。”佟映日輕輕點點頭,打算無條件配合她,因為他讓她第一次感到安心。
  “嗯,我先幫你檢查一下。”洛思辰把隨身攜帶的診療箱拿了出來,這個診療箱是她老爸花鉅資為她專門到德國定做的,有了它,洛思辰可以做一台心臟手術,可想而知對於古代人來說有多麼神奇了。幫他做了常規的身體檢查,測血壓、心率,……男人真得很配合,可但洛思辰將聽診器放在男人胸口時,幹到男人身體明顯的震動,古代人的通病,“男女授受不清”。雖然她很久不用聽診器了,但這次為了獲得準確的資料才做的。
  對於身體的接觸,她是醫生早就沒有感覺了,客隊佟映日來說卻帶來了不小的震撼,他沒想到她會把手伸入他的衣服裡,雖然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冰涼的東西,但她的手指還是不可避免的劃過他的皮膚,讓他的心中不禁起了一陣陣漣漪。
  他聽到她在收拾東西,就看好了嗎?
  佟映日的臉轉向自己,洛思辰知道他想問,但卻始終沒開口,“你的情況我大致掌握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眼睛失明前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洛思辰在檢查後發現他並不是中毒導致失明,或許他有中過毒,但那並不是主要原因,所以她要瞭解那段關鍵時期的事。
  佟映日真是難得的好病人,他一五一十告訴她發生的事,她並不關心仇恨的來龍去脈,但……“等等,倒回去!”洛思辰打斷了他的回憶。
  “什麼?”什麼叫倒回去,他有些不知東南西北。
  “哦,我是說你再說一遍前一段。”又不是答錄機,倒回去,開玩笑。
  “前一段?”這又是什麼意思?佟映日越來越糊塗了。
  “就是你中毒發作後……”她好心的提醒。
  “哦,那時我騎著‘閃電’一路狂奔,想擺脫那批人的追殺,後來‘閃電’將我帶到一座山上,但卻被逼上了一條死路,‘閃電’也累了……後來它腳下一滑,我們一起滾下了山崖。以後所發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來……”
  “停,停,”她又打岔,“你滾下山的時候就失去知覺,還是後來才失去知覺的?”她知道馬上就要得到答案了,“你好好想一想!”
  佟映日從沒想過這件事,當時似乎……“對了,我的頭好像是撞到什麼才失去知覺的。”
  “賓果!”她猜對了,他根本不是因為中毒而失明的,是腦震盪。
  佟映日很奇怪,洛神醫是怎麼了,告訴她自己是怎麼失去知覺的她高興什麼?高興?他更不懂了。
  “你醒來後是不是頭很痛,並且這種頭痛是間發性的?”聽不懂?“就是後來你會經常頭痛?”
  佟映日點點頭。
  “這就對了,來,躺到床上去!”她要做一個腦部CT,看看他腦子中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再制定一個治療方案,一切就OK了。
  佟映日聽話的站起身,可腳卻被桌子絆了一下,人整個向地面撲了下去。“小心!”晚了,等洛思辰想去拉住她,他已經完全趴在地上了,她蹲下屈服他,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一閃而過,“沒什麼,我已經習慣了。”這句看似笑話的話由他嘴中說出,讓她有一點不舒服,洛思辰抓住他的手,“這種狀況不會再有了,相信我!”她的力量仿佛傳到他的心裡,佟映日的心一時被溫暖包圍著,一雙小小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帶給他那麼大的震撼。“嗯!”他相信自己不會再為看不見而悲傷了,這個女子將會支持他活下去,不管她是誰,佟映日在心中暗下決定,這輩子他不會再放開她的,決不會讓這雙手離開自己。
  洛思辰不知道他的一句話會為自己帶來如此大的麻煩。她把佟映日扶到床上躺下,發現他抓住她的手不放,還以為他只是一時太“感動”了,“放心,我不走,我去拿東西為你在檢查一下。”他才放開她的手。洛思辰把儀器拿來調整好,“我把你的頭髮放下來好不好,這樣才好檢查?”她並不知道古代男人的頭髮不是誰弄都可以的,歷史不及格,麻煩更大了。佟映日並不反對,任她拆散他的頭髮,她開始專心拍片。
  佟映日感覺她的手在發間遊走,好舒服,真希望這一刻成為永恆,他靜靜的閉上眼任她擺弄,不知過了多久,“好了,你可以起來了。”洛思辰扶他做起來,“呵!沒想到男人披散著頭髮也可以這麼性感!”雖然她極少關注男人的容貌,而且她一直認為男人長長頭髮給人一種很邋遢的感覺,要不就是娘娘腔,可眼前的人卻讓她有了不同的看法。
  佟映日聽她的口氣應該是讚揚吧?“性感”是什麼意思,是在說自己嗎?如果他現在能看看洛神醫的“色狼”眼神,他也許就會懂了。
  洛思辰的手伸向他的頭髮,一下,兩下,三下,在佟映日還沒弄清她的意圖前,“天哪!這麼長的頭髮怎麼弄回原樣啊?”她受不了了,雖然她自己也是長髮,也只是隨便束起來而已,可他的頭髮好粗,又不聽話,怎麼都沒辦法還原。“不好意思,對你的頭髮我是無能為力,弄不回去了,呵!”她不好意思。
  佟映日這才知道她想為自己梳頭,“不用忙了,要丫鬟弄就好了!”原來也有她做不到的事,佟映日心中不禁高興起來,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
  洛思辰回到房裡就開始整理資料,她的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佟映日腦中的血塊壓到視覺神經,如果有設備,那只要一個療程就可以解決,可自己身邊幾乎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去治?
  兩天了,整個映日山莊都籠罩在沉沉的氣氛中,大家都小心翼翼,洛神醫給莊主看過病卻一句話也沒說,連洛神醫都沒有辦法,那莊主不就沒希望了嗎?
  老夫人、鐘行,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一點點消失,他們想去找洛神醫,卻都沒那個勇氣聽她親口說出最不願聽的結果,只有等。
  佟映日卻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樣,他仍像平常一樣,大家更是不敢招惹他,怕他又回到原來那樣,可只有他相信,相信那個小女人,她一定會再來的,一定會。
  洛思辰煩惱了兩天,不是沒辦法,而是每種方法都要花她好多時間,她不想選,就這樣左右為難,反倒把別人都急死了。再前後考慮一遍,“三個月,沒有在短的了。”哎,痛苦啊!這麼長的時間她都要呆在這了,好難熬!要是讓人知道她是為這件事煩惱,不被人砍死才怪!
  她決定下來治療方案,那就行動吧!時間就是生命!
  洛思辰沖到“傲淩居”,看到所有人都在哪,而且大家還一付備受打擊的樣子,“出什麼事了?你們都怎麼了?”那個佟映日不會有發瘋了吧?她沒問出口。
  “洛神醫,你這是……”鐘行只好開口,誰讓他是總管呢。
  “我來治病啊!不讓你以為我要幹什麼?”多奇怪的眼神,幹嗎?自己身後有什麼,她趕忙轉過頭去看,沒有啊?
  “什麼,日兒有救了?”老夫人撲上來抓住她,又要跪,“別,這到底是怎麼了嗎?”這幾天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洛神醫,是真的嗎?莊主有救了?”鐘行也快支援不住了。
  “別哭,男人有淚不輕彈,等我讓他複明瞭你再哭吧!”呃?所有的人又都愣住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在一陣疲勞轟炸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是你比較正常,他們都幹嘛呀?”洛思辰一邊整理儀器一邊問這個看起來最“正常”的男人。
  “不知道!”
  酷啊!她要給他一百分,再怎麼說大家都是在為他著急吧,三個字“不知道”就解決問題,真是酷斃了!
  “哦!我忘了說了,怎麼辦?”被他們一鬧洛思辰把要說的事都忘了。
  “怎麼了?”佟映日“看”向她。
  “好吧,跟你說也一樣。”他才是當事人,“你的病情我已經瞭解,而且也有了治療方案,但是……”她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佟映日的心猛地一緊,果然,她也治不了!
  沒看到他的表情,“方案是有了,可是要花很長的時間,你要有心理準備。”
  是嗎?可能長到一輩子吧?佟映日的心在不斷下沉,原來自己還是不能接受眼瞎的事實,咬咬牙,“多長時間?”
  “三個月。”
  “什麼?”他不敢相信。
  “呃,是挺長的,可我沒有儀器設備,這已經是最短的了,我也想快一點,……啊!”
  洛思辰還沒說完就被佟映日一把抓了起來,“你再說一遍!”他吼道。
  他要殺了自己嗎?“好痛,好痛,你放手!”她看到佟映日一副快抓狂的樣子,自己打不過他的,現在周圍又沒人可以救她,怎麼辦哪?“放手,”洛思辰也火大了,“我是人又不是神,我也想馬上把你治好,可條件不允許。”
  “你是說只要三個月我就能看得見,是不是?”希望沒有理解錯,洛神醫的話好難懂的。
  “是呀!怎麼啦?”這下又換她不懂了,難道是自己沒說明白。
  “只要三個月?”在求證一下。
  “是呀!喂,你……”
  佟映日把她緊緊擁入懷中,天哪,她說的是真的,她說只要三個月他的眼睛就能治好,這不是在做夢吧?
  “渾蛋!你放開我。”他竟敢抱她,“放手!”可洛思辰卻掙脫不了。
  他太開心了,三個月就可以重見天日了,這不是做夢,他相信她,無條件的、無理由的相信她,這一刻他真的感謝上蒼將她送到自己身邊。
  “放手,我叫你放手。”洛思辰一拳打在佟映日的臉上,這才掙開他的束縛。“你怎麼了,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幹嗎挨了打還笑得那麼開心?
  “沒什麼,辰兒,什麼時候開始?”佟映日不想嚇到她,因為他喜歡她。
  洛思辰皺著眉,她沒聽錯吧?“辰兒,”好噁心!“你別亂叫,叫我洛醫生。”
  佟映日只是翹了翹嘴角,卻不說一句話,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會習慣這個稱呼的。
  “言歸正傳吧,我要用針灸配合中藥來化解壓迫你是神經的血塊,為了防止你眼睛在恢復期間,外界強光對它的刺激,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把你的眼睛用布蒙上,我會為你做研部按摩,以保證它們的正常功能。我說完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洛思辰雖然個性比較冷淡,可是她的敬業精神卻毋庸置疑,為了達到最佳的療效,她經常與病人進行溝通,使病人能完全配合。
  “沒問題。”佟映日對她的話只聽懂了一部分,雖然久病成良醫,他對這行業也懂得不少,可她說得好多東西都是他從未聽過的,他也不知道要問什麼,聽她的就是了,她可是“洛神醫”呀!
  “好,既然你沒有問題,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你做過來。”洛思辰扶佟映日坐到一張椅子上,“因為每天治療的時間都比較長,坐久了人會比較累,以後你就坐在這張椅子上,會舒服一點。”她打開設備箱,拿出她所需的儀器,“我把你的頭髮拆開。”先知會一聲。
  “嗯!”
  洛思辰放下他的頭髮,用布條蒙上他的眼睛,拿起銀針準確無誤的紮到他頭上的穴位。
  時間靜靜的流過,洛思辰取下銀針已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佟映日第一次覺得目不視物,又寂靜無聲的感覺並不是那麼難熬,有她在身邊不是嗎?周圍充斥著她的香味,淡淡的香氣中辦這一股特有的藥香,她靠近身邊時,暖暖的體溫傳來,讓他想把她擁抱入懷。
  洛思辰讓他平躺在床上,在他頭下放了理療枕,沒辦法,只好拿她的寶貝——紫英石理療枕,這可是她話了好多口舌從天才朋友手中“騙”來的,她幾乎從未在病人身上用過,他佟映日是第一個。紫英石理療枕能通過太陽能儲存能量,起到與紅外線理療相同的作用,而且它能放射出一種微量元素,對人體的能量平衡起到調節作用。洛思辰決定用她來為佟映日化解腦中的血塊。“你這樣躺一個小時就可以了。”
  “一個小時?”
  忘了這個時代沒有這種計時單位,“就是半個時辰。”
  一個小時?這是哪裡的計時法,為什麼她的話裡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東西。還有,現在他頭下到底又是什麼,暖暖的,硬硬的?
  佟映日接受治療已有十天了,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錯,洛神醫的醫術太神奇……雖然天又下雨了,他的頭卻沒有痛。她天天為自己治療,可卻很少開口。佟映日不知道她有“天氣綜合症”,就是天氣好她的心情就好,天氣不好她的心情就很糟糕,像現在這種陰雨濛濛的天氣,洛思辰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要不是她現在“被”請到他家,這種時候她是不會給人看病的,天皇老子都不行。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佟映日覺得空氣非常清新,迎面吹來涼涼的風,輕輕的歌聲隨風飄來。
  天是透明的,因為雨慢慢得停了
  因為風輕輕吹著,所以我想念你了
  心是透明的,因為我不想隱藏了
  因為決定愛你了,所以你別再懷疑了……
  這首“真愛你的的雲”是洛思辰最喜歡的歌,看著窗外的雨停了,不自覺地唱了出來,心情好了一點。
  她的歌節奏從沒聽過,可是詞曲卻很美,像在為情人吟唱,“情人”!佟映日為這個可能而嚇了一跳,不會的,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洛思辰換了一身男裝,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這幾天她快要悶壞了,再不出去透透氣,她的火爆脾氣就要發作了。她瞭解自己的容貌太過“耀眼”,對她來說絕對是禍不是福,一個人出門還是“安分”一點好。
  走在繁華的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路邊琳琅滿目的貨品,讓她真實地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氣息。雖然她已經很低掉了,但她仍然吸引住了經過她身邊的行人所有的目光,有誰見過這麼俊美的公子阿!
  “唐龍,那個好像……”唐若柳一直盯著那個漫步街頭的公子,太像了,世上有這麼相像的人嗎?從不懷疑自己的眼光的唐門四少有一絲迷茫。
  “爺,你說的是那個青衣公子?”唐龍也看到了。
  “嗯!”氣質也好像,自從那次見到“玉面觀音”,他一直念念不忘,洛神醫不僅醫術超群,連唐老太爺都解不了的毒,到她手裡卻輕易解了。她是唐若柳這輩子見過得最令他佩服的女人,她美得讓人不敢褻瀆,那份不屬於凡人一般的氣質讓他的心深深著迷。
  “爺,她好像洛神醫。”唐鳳吃驚的揭開了謎底,兩個男人同時點了點頭。
  唐龍唐鳳一直跟隨著唐若柳,去洛思辰的小屋看病也是一起前往的他們這對雙生兄妹也知道他們向來無情無欲的主子對那位神醫著了迷。可見過洛神醫得人又有誰能不著迷呢?他們不敢告訴主子,江湖上見過或沒見過洛神醫的男人有太多為她瘋狂的。見過她的都以性命發誓要保護她,六扇門的總捕頭發下話,敢找洛神醫麻煩的人,六扇門就會要他在江湖上無立足之地;潛龍幫的龍頭也發出“金龍令”,告誡想對洛神醫動腦筋的人,大海隨時會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連武當派的無上真人都對洛神醫禮讓三分,要不是洛神醫,武當派在銅城一役幾乎全軍覆沒,屍骨無存了。
  “放開我家小姐!”一個小女孩拼命想去保護一個被幾個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男人圍住的女子。
  “小影,小影!”女子想拉住小女孩。
  “穆姑娘,在下可是仰慕已久。”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拉著那名女子,“請到我府上坐坐!”
  “不,放手!”她越掙扎,那群男人的笑聲就越下流。
  “請吧!穆姑娘,我家老爺是不會虧待你的。”
  “放手,放手!”女子無助的掙扎著,想逃脫那群人的拉扯。
  “放手!”一聲輕吼,鎮住了所有人,洛思辰看不下去了,一群噁心的男人。
  “你敢對我家老爺無禮,找死!“幾個走狗沖了過來。
  “啊!……”他們還沒碰到她就全部倒到地上,哀叫不已,這是怎麼回事,自己好像還沒出手吧?
  “你用了什麼妖法?”肥豬男驚恐的指著她。
  “放開她!”她不想廢話。
  看她沒有出手的意思,肥豬男自以為是的沖了上來,“小子,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想管老爺我的閒事……啊!”他也倒下了,肥豬男痛得趴在地上真成豬了。“她只是一個千人枕萬人騎的婊子,你救了個婊子,哈哈……”肥豬男趴在地上還不忘口出惡言。
  洛思辰搖搖頭,肥豬男不是好東西,看樣子那名女子被他的話傷到了,大顆的眼淚滑落下來。洛思辰無聲的遞過一條手帕,“那個肥豬男的話你還和他計較。”略帶責備的語氣讓穆青檸抬頭看向眼前的人。好美得男子,甚至自己都比不上的絕色容貌,男人有這麼美的嗎?他沒見過,可他非但不顯得文弱,反而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又是一個發呆的人。洛思辰準備離開這個讓她有一絲煩躁的地方。
  “公子!”
  “嗯?”洛思辰回頭看向叫住自己的女子。
  “公子,多謝公子幫小女子解圍!”穆青檸看見恩人要走才回過神。
  “不用。”洛思辰不想熱時,可今天已經惹上了,天氣又變陰了,心情更加陰沉。
  “公子……”話被洛思辰一記不耐煩的眼光給瞪了回去,他瞧不起我的身份,穆青檸傷心的低下頭,從沒有的悲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我沒有別的意思,”洛思辰知道女子誤會了她的表情,“人總有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身處困境,如果你先一步放棄自己,那沒有人會看得起你。”
  穆青檸心中一顫,再次抬頭打量他,他那麼瞭解她的感受,他到底是什麼人?
  “回去吧!”圍觀的人好像越來越多,氣壓低得她快要忍不住了,扭頭走出人群,向郊外走去,人多的地方讓她透不過氣來。
  越走,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就越強烈。“出來吧!”洛思辰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如果跟蹤者再不自動現身,下場只能用悲慘來形容。就像她精湛的醫術一樣,洛思辰的攻擊能力也同樣好得驚人。她在心中默數,“一、二……”
  “洛神醫!”那個該死的人在她還沒數到三前就出來了。
  她沒好氣地轉過身面向來人。
  “洛神醫!”真的是她,唐若柳差點沖上來向保住她。“真的是你?”
  洛思辰看到一個年輕男人一幅高興得想尖叫的模樣,她認識他嗎?“你是?“
  “在下唐若柳,曾蒙你神醫妙手回春才能存活至今。”
  “哦!”原來是以前的病人。“嗯?”洛思辰腦中靈光一閃,“剛才不會使你出手的吧?”
  唐若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事,“我不想讓那些人髒了神醫的手。”洛神醫是何等高貴,那些人渣不殺了他們已經是手下留情。
  這人是不是有點變態,洛思辰不悅的皺皺眉,為什麼自己想清靜一下都不行?她打算繼續自己的計畫。
  “洛神醫,不知你要去哪?”好不容易遇上,唐若柳第一次主動去接近別人。
  可卻有人不領這個情,“我去哪還要向你彙報嗎?”好煩!誰能把這個人拉走?
  “不時地,我只是想洛神醫如果不介意,我是否可以一同前往?“
  “我介意!”
  “哦?”唐若柳沒想到她會一口回絕。
  “我可以走可嗎?”洛思辰繼續向郊外走去。雖然氣壓很低,但是看到漫山遍野的青翠,青山綠水,沒受污染的空氣,心情也不再那麼沉重。這是她的減壓方式,面對太多的生老病死,如果自己的心情起伏太大,可能造就崩潰了。
  唐若柳雖然被洛思辰的話給堵了回去,但他並沒有放棄,遠遠的跟在她的後面。她的心情不好,她剛才一臉得不耐煩,可能使自己太唐突了吧?
  洛思辰一直走著,直到心情完全平復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好輕鬆,她一邊走一邊整理著腦子裡堆積已久的思緒:佟映日經過半個月的治療效果很好,三個月的療程應該能按時完成,在這裡也沒什麼好玩,應該計畫一下行程了,去旅遊一趟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去哪裡?該怎麼走呢?要是有個導遊該多好,不過這個時代也沒這種人,而且交通又不發達,自己的確該好好考慮一下。一股檀香味撲面而來,那個男人真不死心,還跟著,不過他好像沒什麼惡意,不如……洛思辰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你出來吧!”躲什麼躲?一身的香氣比女人還濃。話音剛落,一抹白影就出現在面前。
  “你找我,洛神醫?”不敢相信她會叫自己,唐若柳小心地問,怕一不小心她又翻臉。
  洛思辰睜大眼睛,“你會輕功?”好神奇。
  “是。”這也讓洛神醫吃驚嗎?
  “你可不可以‘飛’到那棵樹上去?”真的有這種功夫,還以為是武俠小說胡編的呢?
  “好!”唐若柳一提氣輕鬆得跳上旁邊的大樹,接著又跳下來。
  洛思辰猛拍手,“好厲害!”把別人當猴耍,還好意思叫那麼大聲!
  這反而讓唐若柳不好意思。
  “唐若柳你的功夫是不是很高?”
  “還好。”一般的高手是比不上他的,他唐四公子的名聲在江湖上可不一般,只是洛思辰太“孤陋寡聞”而已。
  “你姓唐,不會是四川唐門的人吧?”不會真有這麼一個幫派吧?
  “是的。”這也讓洛神醫這麼吃驚嗎?
  “真的?”
  “是的。”
  唐若柳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可這也太巧了。“你會用毒嗎?”
  “會。”唐若柳有問必答。
  “啊!不會吧?”難道古龍、金庸也來過古代?
  “洛神醫,你還好吧?”自己是唐門的人讓她這麼激動,她不會是和唐門有什麼過節吧?“洛神醫,你去過唐門?”唐若柳問得很小心。
  “沒有,不過很有興趣。”洛思辰心中已在盤算,有唐門,那武當、少林這些門派也一定有,只得去看看。
  “有興趣?”唐若柳眼睛一輛,“洛神醫想去唐門?”
  “嗯!聽說唐門挺神秘的,我很好奇,所以想去親眼看看。”
  “隨時歡迎!”太好了,洛神醫對他唐門是感興趣,不時有過節,她可能還回去,唐若柳差一點要跳起來了。
  “是嗎?那我一定去!”洛思辰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她也為能去唐門玩而開心不已,不禁笑容滿面。
  好美,她不笑的時候已美得讓人心醉,笑的時候仿佛冰雪融化、百花盛開,唐若柳的心已完全不再屬於他自己了。
  “喂!”又呆了,這個男人長得不錯,就是有點呆呆的。還不是你自己笑起來太能“銀人犯罪”,還好意思說別人呆。“唐若柳!”
  “啊?你叫我?”終於回神了。
  “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應該沒問錯人吧?
  “對呀!”怎麼了?
  “我想瞭解一下哪裡的景色比較好,比較好玩。”
  “哦!”明白了,“洛神醫,你想到哪裡去遊玩?”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讓我想一想,嗯,杭州城就不錯,景色好,有趣的地方也比較多。”
  ”杭州?”去過,可那時幾百年後的杭州,人為的東西太多,不知現在的風景怎樣?“好,去杭州。”
  “啊,現在就去?”唐若柳更呆了。
  “現在去還不行,我的計畫第一步就定在杭州。”洛思辰現在哪有那個“美國時間”。
  “洛神醫,你有什麼計畫?”他真得很想知道。
  洛思辰盯著眼前這個整體還算順眼的男人,他也太多事了吧?“你不會想做我的導遊吧?”她沒好氣地問。
  “導遊是什麼?”
  “就是對一些風景啊,名勝古跡比較瞭解,可以講解給遊人聽的一種人。”真是的,看他的樣子……
  “好,我就當你的導遊!”這部,熱心過頭的人一口答應,幾乎兩眼放光。
  “也不用這麼急,你先去忙你的,我還沒空。”洛思辰知道自己好死不死的惹了一個麻煩,而且還是一個大麻煩。
  “我不忙,等你忙完了我們就去遊玩好了!”太好了,洛神醫要同他一起去遊山玩水,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喂!我現在沒空的!”
  “我等你!”
  “我在這裡可能要呆三個月。”
  “沒關係,我不介意。”
  ……
  天哪!誰能把這個男人弄走啊!
  最後
  “好吧!”心不甘情不願,“你過三個月再到映日山莊找我。”
  原來洛神醫要在映日山莊,“好,三個月後的今天我回去接你。”
  “嗯,那你現在可以走了,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唐若柳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老實得離開了。
  周圍的空氣仿佛一下在清新了很多,真安靜,風輕輕的吹著,從臉上拂過,蟲聲、鳥鳴,這些大自然的旋律讓洛思辰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閉上眼睛,用身體和心靈去感受這份愜意。
  一股不安的氣息讓她猛地睜開眼,眼前的一切差一點讓她尖叫出聲,她的周圍怎麼一下出現了那麼多“人”,如果那些還能稱為人的話,而她既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用“面目猙獰”這四個字還是美化了他們。一個幾乎像一具乾屍,另一個全身罩著黑布,有點像恐怖片裡的“死神”,有一個頭幾乎少了四分之一,還有一個長了一個大腦袋,可衣服裡卻像一根竹竿支撐著,還有……
  天哪!自己不會是到了閻王殿了吧?
  不對,他們雖然象鬼,可地上有影子,而且他們都在呼吸。
  洛思辰饒有興趣的逐個打量著他們,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不看白不看!
  他們也同樣打量著她。她看到他們竟不害怕,除了一開始有些驚訝,這讓十二個人同時對她另眼相待。江湖上人見人怕的幽冥十二使,不光女人見了害怕,就是男人也沒有誰敢直視他們的。但她卻似乎沒有懼意,也沒有厭惡,只是單純的打量品評,一個一個地看下去,這份膽量世上少有。而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貌更是世間少有,。原以為洛神醫的年紀一定不小,因為即使再有天分的人,沒有二三十年的修為,醫術不可能達到人人稱道的標準。可事實上,眼前的人更本還是小姑娘,她可是聞名江湖的“神話”!看來主公有救了!
  “洛神醫,”大腦袋開口了,“久仰洛神醫大名,我等前來請洛神醫為我家主人看病。”好個開門見山。
  自己下山為人看病的決定果真是個極大的錯誤,麻煩開始找上門了。
  十二個人圍著自己,洛思辰就是再不懂武功也知道逃不掉,用膝蓋想都知道的事實,就算他們都不會武功,十二個人扛也能把自己扛走。
  ”我不認識你們吧?”應該沒見過,不然他們這麼有“特色”的人自己起碼也能記住一兩個的。
  “哦?”大腦袋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是的,洛神醫應該是沒見過我們。”他們十二個人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同時出現在江湖上了。
  “我半年內是不會再接病人的,你們另請高明吧!“這些人絕非善類,更主要的是自己太累了,治好佟映日她也該給自己放個長假了。
  傳聞洛神醫為人治病不分貴賤,不計較是否為正派還是邪派,更不計較錢財,可她這次卻一口回絕,難道傳聞有誤?
  “我幽冥宮向來有恩必報,只要洛神醫至好那人的病,我們會替你完成一件事,”大腦袋停了一下,“任何事都可以替你完成!”沒有人在聽到幽冥宮三個字而不動容的,以它在江湖上的地位,這句話的分量不可低估,“任何事”,有誰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
  “和我有什麼關係?”飯可以多吃,話別說太大,“任何事”?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神仙還是上帝?哼!洛思辰剛有起色的心情又開始變壞了。
  “啊?”大腦袋又呆了,他沒想到洛思辰回露出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洛神醫,你沒有聽說過幽冥宮嗎?”他有些懷疑。
  “沒有!”她打得很乾脆,這關她什麼事?
  大腦袋及其他人都有些傻了,江湖上人人談到就變色的幽冥宮既然從未入過洛神醫的耳,這太令人吃驚了。
  “洛神醫,你放心,我幽冥十二使所說的話是絕對有效,不會食言。”大腦袋以為洛思辰不答應是不相信他的話。
  “天下名醫何其多,你的話對他們去說可能會比較有效,這樣你們朋友的病早就治好了。”好煩,今天真得不該出門!
  “洛神醫,”“乾屍人”開口了,他的聲音像用指甲在玻璃上劃過,聽的人直起雞皮疙瘩,“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或是怕治不好有損神醫威名?”
  洛思辰皺了皺眉,激將法這一招是她最反感的,“你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那我就不奉陪了。”
  “洛神醫請留步!”大腦袋看出她的不悅,“洛神醫別發怒,齊騎(乾屍人的大名)不會說話,請別見怪!放眼天下,也只有洛神醫你可以妙手回春了。”既然求人,姿態總是要放低一些的,他懂,可其他人卻不一定懂,人人懼怕的幽冥十二使,在這位神醫眼裡又算個什麼,她連幽冥宮都不放在眼裡。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宇幽冥宮作對將會有怎樣的下場,唯獨洛神醫不知道,好像也不屑知道。
  洛思辰的煩躁級數開始飆升,她站起來向回走。
  “洛神醫,”大腦袋急了,怎麼這個神醫軟硬不吃,“只要你開口,我等一定會……”話沒說完就被她一個冷眼掃了回去,“我再說一遍,我一年內不接病人。”
  “你不是說半年嗎?”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放假就該放個徹底。“
  不懂,不止大腦袋不懂,其餘的人也不懂,但他們都聽得出她的意思,她不肯出手。
  “我幽冥宮得人哪受過這種氣,小丫頭太狂妄了!”“乾屍人”的手已抓到洛思辰面前,在碰到她之前,卻讓人擋下了。是“死神”,“齊騎,退下!”
  洛思辰等著聽他往下說,他人長得像“死神”,聲音更絕,酷呆了,可“死神”先生接著又退回原處,好失望!
  “想殺我,”洛思辰沒聽到“死神”說話氣又上來了,“你的膽子很大!”齊騎兩眼冒火,“你很生氣對不對?哈,我給你看一些小玩意。”洛思辰看著幾雙冒火的眼睛玩心又起,不小心記起原來的病人曾送給她一些小牌子、小石頭,說如果她遇到危險是可以用,現在試一試,不知道效果如何?
  十二人在看到她的“小玩意”時,已不是用驚呆了可以形容的。這是“小玩意”嗎?他們是武林前輩,見識自然不少,那有不認識這些東西的道理。
  “武當冕”、“唐令”、“潛龍玉”……這都是個幫派最高的信物,見之所有幫眾必須鼎力相助,包括獻出自己的生命。
  洛思辰雖然不清楚這些小牌子到底是什麼,但別人既然再三囑咐可以用來應急,那只好在緊要關頭拿出來現一現,看情形就知道還是蠻有用的。
  “是不是很好玩?”洛思辰送給十二使一個無邪的笑容。
  “洛神醫,多有得罪!”大腦袋又開口了,看樣子他是“發言人”,不知道“死神”先生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你要怎樣才會去?”大腦袋快瘋了,如果請不動洛神醫,主公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他們還有什麼用,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請動她。
  “大腦袋,別想太多,”看著大腦袋幾乎要打結的眉頭,洛思辰有些想笑,“我給人看病從不是為了錢,也從不要別人給我什麼承諾,所以你污蔑了我作為醫生的人格。”她不想惹上這群麻煩,所以有必要解釋一下,打消他們的念頭,而且讓他們“知錯”,哼!跟她鬥狠,吃虧的人可不會是她。
  “其次,我心情好才會給人看病,心情不好就不看。”大家都盯著自己,可都是找不到北的樣子,好像解釋不到位,“很不巧,我現在心情不好。”
  “第三,我幾乎從不出診,這是我的原則,雖然這次到映日山莊是個以外,但我想不會有下次了。”她說完了,好半天都沒人說話,看樣子還沒消化她的話。
  “你現在心情不好?”乾屍在咬牙。
  “你從不出診?”大腦袋又皺眉。
  “意外?”“死神”先生又說話了,酷!
  “對了!”大腦袋反應過來了,“只要心情好,又符合你的‘意外’,你就會出診,是不是,洛神醫?”
  洛思辰不答話,因為她不想接就是不相接,沒那麼多理由。
  “沒有‘意外’,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洛思辰又開始動腳了,天快黑了,該回映日山莊了。“或許一年後你們再來,我會考慮。”
  十二是傻了眼,怎麼辦,洛神醫太難纏了,雖然他們個個是武林中的重量級人物,武功更是了得,可是此時此地他們卻一點也用不上。他們不敢動手,又說不過她,那只好看著她離去。不行,要想個辦法,一點要把她帶回去。
  “主公拖不了多久了!”藥王燕席搖搖頭,以他七十年的功力及醫術修為,他只能勉強抑制住主公體內的毒素,如果再找不到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法,主公是拖不了一個月的。
  “藥王,情況真得這麼糟嗎?”冥王陰碌不相信,藥王的醫術當今世上幾乎無人能及,連他都這樣說,那該怎麼辦?
  “主公所中之毒深入五臟六腑,導致內力紊亂,更加快毒素的擴散,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內找不到解藥,那……”藥王說不下去了,他向來自持醫術武林獨步,可如今對自己的主公卻幫不上一絲一毫,這種認知讓他一下子老了很多。
  洛思辰“晃”會映日山莊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當她走到自己的房間,一天所發生的是已忘得差不多,可能這就是她比別人更能適應環境的高招吧!忘得快對於人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穆青檸自從見了洛思辰後,對“他”一直念念不忘,從沒見過比自己還要美豔的人,而且是個“男人”,他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為那份俊美容顏襯托得脫俗不凡,他的話更是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情,他是唯一一個不被她的皮相所迷惑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把她當人看的人,身在風塵的女人又太多的無奈與悲哀,雖然自己是賣藝不賣身,但畢竟不如一般女子清白,可他的一番話讓她……
  穆青檸卻沒有想到,她還能遇到他。
  洛思辰為了看看江南重地蘇州的繁華,感受它的脈搏,幾乎天天往外跑,但很不幸,唐若柳每次都會“很巧”的出現在她面前。男人不都是不愛逛街嗎?可他為什麼好像樂此不疲呢?神醫也只會看病救人,看不到人心,當然猜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也懶得猜。
  唐若柳真沒想到這個醫術精湛的女子,個性相當隨和,而且見識廣泛,不像他所見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她非常開朗,對什麼都很感興趣,仿佛從沒見過一般的豪氣。每天和她在一起真的好開心,從未有的輕鬆,不需要顧及自己的身份或安全。今天他們泛舟湖上,微風吹過,那份愜意與安逸讓唐若柳產生了放棄一切、退隱江湖的念頭,由她在身邊,何處不是家!
  一艘畫舫上傳來陣陣琴聲,哀怨纏綿,扣人心弦。
  偏偏有人不懂欣賞,“唐若柳,你看,湖裡有好多魚,這裡的水質那麼好,魚一定也很好吃,”抬頭詢問一臉驚訝的男人,“你說我們在這釣魚,會不會有人來抓?”
  “不知道。”這麼詩情畫意的景色下,會有人只想到吃嗎?
  “噢!下次找個機會來釣魚。”還不死心。
  “好。”不就是釣魚嗎?沒什麼大不了,人家能在湖上詩情畫意,就不准別人“閒情雅致”,面子要幾兩銀子,只要洛神醫高興就行。
  飄揚的琴聲突然停息,“什麼,穆青檸今天不見客?哼!”一個男人的怒吼。
  雖然船娘解釋了半天,似乎那人的怒氣越來越高漲。“我們老爺只是想一聞她的歌喉,她的架子到不小!”
  “賀雲,”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男人的抱怨。
  “老爺,青檸真的是染了風寒,嗓子啞了,怕唱出的曲子會壞了您的雅興!”船娘忙著道歉。
  洛思辰被他們吵得很不耐煩,讓唐若柳將船靠近傳出吵聲的畫舫,“喂,你們很沒公德心知不知道?這個湖又不是你家的,很吵耶!”瞄一眼船艙內的人,“耶,是你!”她看到了曾“見義勇為”救下的女子也在裡面。
  “公子!”輕呼出聲,又是他,穆青檸很想感謝上蒼,自己每次有難他都會出現。
  聽到女子有些沙啞的聲音,洛思辰馬上明白她就是整件事的女主角,其實更想說是“罪魁禍首”,不過看在她是“舊識”的份上,轉頭看向坐著的男人,“你有沒有一點常識,別人得了風寒還逼她唱歌,你們是想毀了她的嗓子是不是?”雖然她是沒有聽過那個女人唱歌,但同是女人就應該幫幫她嘛。
  李宗翰攔住賀雲,他知道來人決不簡單。站在後面的男子是唐門中地位很高的人,從他身掛的玉佩就可以看出,而在說話的這一位,面如玉,聲如磬,好一位翩翩佳公子。
  “我從千里之外而來,只為一聞穆姑娘的歌喉,可現在卻是這般,不是太可惜了嗎?”李宗翰微笑以答。
  “你想聽歌,好,我來唱!”趕上今天洛大神醫心情極佳,她不顧大家詫異的眼神,大方的坐在琴前,像當年她可是音樂系教授眼中的寶,幾次向醫學院“挖牆腳”,主要是她自己不喜歡音樂,也就沒有轉系,可她好歹也是幾大音樂“天才”教授的“俗家弟子”,這一點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包括她的父母。
  “你說你想聽點什麼?高興的還是悲傷的?”洛思辰一邊調音一邊問李宗翰。
  “隨公子吧!”他的確沒想到會有這麼一下,那只有靜觀其變了。
  洛思辰看看窗外又飄起了細雨,“好吧,既然第一次來江南就請大家聽一首《江南》吧!”他調皮的對唐若柳眨眨眼。
  唐若柳已開始沒制止住她,現在更著急了。
  風在這裡就是黏
  黏住過客的思念
  雨到了這裡纏成線
  纏著我們流連人世間
  你在身邊就是緣
  緣份寫在三生石上面
  愛有萬分之一甜
  寧願我就葬在這一點
  圈圈圓圓圈圈 天天年年天天 的我
  深深看你的臉
  生氣的溫柔 埋怨的溫柔 的臉
  不懂愛恨情愁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相信愛一天 抵過永遠
  在這一?那凍結了時間
  不懂怎麼表現溫柔的我們
  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離愁能有多痛 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伴著琴聲,清幽的嗓音唱出憂傷的曲調,纏綿的歌詞,配上濛濛的細雨,可謂把這首歌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曲終了,竟沒有人喝彩,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營造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詞好曲好,唱得更好。”李宗翰讚不絕口,“在下曾聽過無數描寫江南的曲子,這首絕對是個中翹楚,公子好文采!”
  唐若柳完全被她迷住了,多麼幽怨纏綿的曲子,仿佛讓無盡的悲傷纏住的一對情人。心中蕩起層層漣漪,她是一塊瑰寶,世間難得一見的女子,自己何其幸運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她。
  “喂!小柳?”洛思辰伸手到唐若柳眼前晃了好幾下,他才回過神。
  “啊?你叫我?”小柳,是自己吧!
  “嘻,小柳,喜歡嗎?我唱得不錯吧!”洛思辰得意地問,看到唐若柳一幅傻傻的樣子她輕聲笑了笑,這一笑把在場的人都迷惑住了,“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也就是這個笑容吧!
  “你叫我小柳?”小柳,太弱、太軟的稱呼,父母從未叫過,其他人更不可能,但他願意,也只願讓她這樣喊他。“不過我喜歡。”喜歡你與眾不同的稱呼自己。
  “你可以叫我洛洛,我父母都這麼叫我。”作為交換條件吧,誰讓這個男人總是這麼好說話,而且總是被人洛神醫、洛神醫的喊,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李宗翰看著兩人旁若無人一般,“這位公子,再下李宗翰,這次真是大飽耳福了,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洛思辰。”對李宗翰這種氣質不錯,又文質彬彬的人她向來不排斥。“雖然你這次沒有聽到穆姑娘唱歌,但有期待生活才會更有意義,我想下回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她回頭看向穆青檸,“我等一下寫幾種潤嗓的方子給你,靠聲音吃飯的人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的‘本錢’才是。”
  洛思辰興高采烈離開畫舫時天已經黑了,可心情卻非常好,還一邊走一邊哼著歌。
  “洛洛,你唱得真好!”唐若柳回想剛剛聽到的曲子,不得不佩服這位不斷讓人刮目相看的神醫。
  洛思辰盯著他,“小柳,我這樣叫你,你真得不生氣?”
  “不會呀!”
  洛思辰倒覺得奇怪,“你們唐門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吧?好象你的身份也挺高的吧?名聲好像也挺大,你真得不介意嗎?”
  唐若柳看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自己,不禁啞然失笑,她有時真得很可愛,明明是她自己要這樣稱呼的,自己不生氣不介意她反而覺得不對,“我真得不介意,我覺得很好!”柔聲回答她,但這個稱呼只限於你一個人,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兩人悠閒得向映日山莊走去,唐若柳感覺到有人跟蹤,他靠近洛思辰,“洛洛,等一下你要靠近我身邊。”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強烈,對方的人數很多,即使唐龍唐風一起上都不一定有勝數。
  “幹嗎?有麻煩來了?”她是後知後覺,“沒人嘛!”她覺得唐若柳太緊張,周圍沒看到一個人影。
  “洛神醫,”黑暗中一聲乍起,嚇了洛思辰一跳,搞什麼,我雖然沒做壞事,可也不用這麼嚇我吧?還沒看見來人是誰,洛思辰已經把他歸入“不受歡迎”行列了。眯著眼睛向四周看了好久,一片漆黑中突然冒出許多人,變魔術啊?故作神秘的小丑作風,來人又被扣了十分。
  “洛神醫,我等又來打擾了。”
  好熟的聲音,不過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唐若柳卻在此時開了口,“你們是什麼人?”他不想讓她受到傷害,因為來人的武功都不低,不然不會直到他們現身自己才知道來人的人數。
  “幽冥宮冥王陰碌及幽冥十二使。”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了他。
  唐若柳愣住了,他沒想到這些黑道上響噹噹的人物會同時出現在這裡,看樣子他們是沖著洛洛來得,自己想保護洛洛全身而退可能沒那麼容易,但只要他又一口氣在,就決不會放棄的。
  “又是你們。”洛思辰習慣性的皺眉,這是她不耐煩的標誌,一般這個時候她會非常難說話。真是陰魂不散,好煩!
  “久未涉足江湖,沒想到如今幽冥十二使的話都沒人信了。”陰碌輕歎一聲,“洛神醫,只要你答應去我幽冥宮治病,任何使我幽冥宮都答應,我冥王以項上人頭擔保。”
  唐若柳不敢相信會聽到這樣的話,幽冥十二使是何等身份,而冥王更是傳說中的“神話”,這些大人物一起出現,又做下如此重大的承諾,一定是幽冥宮裡的重要任務出了事,難道是宮主?洛洛此時的處境很複雜,以她單純的個性決不能瞭解江湖的兇險,人心的險惡,不知道唐門能否有與幽冥宮抗衡的實力,他決定放手一搏,哪怕動用唐門的力量,只要洛洛能安全。
  洛思辰的火氣被那個什麼冥王看似無奈的“威脅”給點燃了,還冥王呢?你以為是《大力神》裡那個搞笑的冥王,還是《聖鬥士星矢》裡美得不得了的冥王?“我向他們告訴過你上次的事了吧?”
  陰碌點點頭,不然自己幹嘛要親自出馬?
  “我在一年內不會再接病人的,他們沒告訴你?”
  笑話,沒告訴這句話自己回來嗎?再說主公要能再等上一年不就不用這麼興師動眾?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來又有什麼用。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的回答,‘不接’。”洛思辰乾脆的回絕,“小柳,我們走。”
  “洛神醫,”陰碌不記得自己有多就沒動怒了,可眼前的女人卻有讓人發火的“能耐”,“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再忍。
  “不用!”
  “那就得罪了。”他話音剛落,十二使中就竄出一人直沖而來。
  唐若柳立即飛身上前,唐龍唐鳳隨即加入“戰場”。以三敵一,他們仍沒占到上風。但洛思辰很快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幽冥宮的目標不是她,“小柳,快走!不用管我!”好陰險,他們一開始就是針對唐若柳,不,如果唐若柳被抓,自己不答應也得答應。
  “洛洛,我不會走的。”唐若柳已陷入苦戰。
  陰碌見一時拿不下來,一點頭,十二使中又一人揮掌而下。二對三的場面,唐若柳他們立刻處於劣勢。
  這一刻唐若柳深深體會到無力保護自己心愛之人的痛苦,一咬牙,決不能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哪怕要了自己的命。
  “小柳,快走,他們不會傷害我的,只是……”
  “啊……”唐若柳已身中一掌吐血倒地。
  “小柳?”洛思辰沖到他身邊,十二使已停手,退回陰碌身後。
  “小柳,你不能有事。”
  唐若柳睜開眼,“洛洛,我真沒用,保護不了你……”血從他嘴角流出,好刺眼。
  “不是的,小柳你別這麼說。你不會有是的,別忘了我可是神醫啊!只要我不讓人死,就不會有人能死在我的面前。”洛思辰傷心不已,她沒抬頭,“我跟你們去,但先讓他們三人離開。”
  “洛神醫,還是請他們三位一起到我神宮去做客吧!”沒有人能對他冥王不敬,她早就應該明白與神宮作對的下場不是嗎?一記寒光射來,四周也滲透出越來越濃的寒意,陰碌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這股寒意來自於一直抱著唐若柳的洛思辰。
  唐若柳這時才明白為什麼洛洛一直讓自己先走,原來以為可以保護她的,最後卻是成了她的負累,“洛洛,不用管我們,你別答應他們。”
  “傻瓜,”洛思辰溫柔的笑了笑,到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我可是‘玉面觀音’,觀音可是救苦救難的,怎麼會丟下你不管呢?再說了,你答應我要當我的導遊,你不會像‘臨陣脫逃’吧?唐四少爺!”她故作調皮的逗著已很虛弱的唐若柳。
  “不,我不會食言而肥的。”可是自己還是連累了她,她因為自己而陷入困境,她這麼說只是不要自己自責而已。
  “你帶他們到客棧等我。”她需要時間安排好手頭的病人佟映日,“先幫他們療傷,明天一早我來跟你們會合。”洛思辰此時反而不擔心幽冥宮的人會對唐若柳不利,他們是威脅自己最有效的王牌,只要有一點頭腦的人都會想到的。
  把唐若柳交給唐龍,洛思辰最後看了他一眼,扭頭走入夜色中。
  回到映日山莊,對於洛思辰一反常態的深夜造訪,敏感的佟映日立即感到氣氛的緊張。“辰兒,出了什麼事?”洛思辰對他親昵地稱呼也沒有反駁,“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佟映日猛地站起來向洛思辰地位置摸過來,“辰兒,你說話啊?”
  洛思辰心中一酸,她不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驕傲如他卻對自己的言行有太多的寬容和忍讓,自己曾信誓旦旦會醫好他的眼睛,如今給他希望的是自己,殘忍毀滅他的也將是自己。
  即使再不問世事,她也感覺得出幽冥宮得人絕非善類,有求於自己可能以讓他們起了殺機,雖然目前不會動自己一根寒毛,其他人就不會有這麼幸運,特別是她身邊的人,洛思辰明白現在已危機四伏,自己再狠心也決不能對小柳置之不理。
  此去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可能輕易脫得了身的,她又該拿佟映日怎麼辦,明說只會讓他捲進去,因為他決不會不插手的;不說那自己又如何離開這裡,偷偷離開無疑是將他再次推入無盡的深淵,他的病沒有自己是治不好的,該怎麼做才好?
  “辰兒,說話呀,不然我不知道你在哪?”
  洛思辰迎上前,抓住佟映日向前摸索的雙手,“我在這,”真得很抱歉,我該拿你怎麼辦?“佟映日,我這麼晚找你的確有事要和你說。”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你說,”緊緊抓住握著自己的冰涼小手,心也為即將聽到的事情而緊張。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口氣為什麼包含著一種訣別的意味。
  “別著急,”怎麼說才恰當,“我要去辦一件事,可能要花一點時間,但事情的進度不是我能控制的,快的話幾個月就能辦完,如果不順利,就……”或許再無生還的希望,洛思辰心中為這種可能而越發沉重。
  “就如何?”佟映日已感覺到那絕不是一件小事,“你到底要去辦什麼事?”必須問,哪怕她不高興,“我映日山莊不能幫你嗎?還是你根本不屑於讓我知道?”
  “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用激我,我不會說的,等事成之後我會和你講的,但現在不是時候。”不去理會他受傷的眼神,狠心的抽回被他握住的雙手,“你聽好了,我要把你下一個階段的治療安排說給你聽,你記住了。另外,我還會寫一份交給鐘行,以防你忘記。”把傷感先拋在一邊,正事要緊。
  “因為我要離開,每天的針灸治療就暫停,換成藥物治療,我會寫好藥方和使用方法的。另外我把理療枕留給你,每天的理療還是照舊,你要記住,理療枕每隔三天要拿到陽光下曬一曬。還有,眼睛上的布條不要隨便取下來,我等一下把眼睛按摩的手法教給你,自己堅持按摩,知道嗎?”洛思辰一口氣說完,在佟映日開口之前又忙著教他如何自己按摩,一直忙到天亮才交代清楚,在最後作了一次針灸,她將佟映日弄睡了,一切都沒有問題了,她拿上所有的設備悄悄的離開了映日山莊。
  幽冥宮的病人似乎很不一般,他們寧願承擔惹怒洛神醫的風險,也要賭上一把。因為當洛思辰趕到客棧與他們會合的時候,唐若柳已經被先行帶往幽冥宮,這一招無疑是要將洛思辰逼上絕路,在不瞭解唐若柳的情況下,她完全受制於人,玩不得一點花招,否則就是和他們拿唐若柳的命在賭,更可恨的是她自知賭不起。而這些無疑使洛思辰對那個還未蒙面的病人很是反感。
  一路上,洛思辰真是掙足了“面子”,幽冥十二使做她的“保鏢”,冥王陰碌做她的“旅伴”,一大隊人馬“風風光光”,雖然他們幾乎個個烏雲壓頂一般,看在洛思辰眼裡卻是很解氣,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很有虐待人的“天分”。
  風塵僕僕地趕到他們的“總部”,還沒來得及參觀一番,洛思辰就被丟進一間看似牢房又不像牢房的屋子。“陰碌,”叫住不盡地主之宜的人,“我不希望唐若柳有什麼閃失!”
  陰碌轉過頭,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大膽,已自身難保還敢和自己這麼說話,“洛神醫,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講條件?”不自量力!
  “是嗎?”洛思辰毫不示弱,“如果唐若柳出了事,你想我會給‘那個人’治病嗎?”
  “洛神醫,”陰碌已在拼命深呼吸,告誡自己決不要被這個該死的女人激怒,“你不治的結果可是要答上他們三人的命,還包括你自己。”咬著牙,再深呼吸,誰叫那女人現在還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
  “噢?是嗎?”洛思辰輕輕挑了挑眉,“好像這麼說我們賠大了?”“恍然大悟”的看向陰碌。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們死了,你認為‘那個人’有幾成活命的機會?”想嚇我,你還不夠格。
  “你……”陰碌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沖上去捏斷她的脖子。
  “陰碌,我告訴你,唐若柳在你手上並不表示你就穩操勝券,”洛思辰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你可以用他來威脅我,甚至可以一個個的殺了他們逼我為‘那個人’治病,但你不要忘了,我是誰?‘玉面觀音’的名號可不是吹來的,一個人的生死我可以輕易掌握。”一絲帶著邪氣的笑容綻放在嘴角,“你有多大把握可以逼我把‘那個人’完全治好呢?”
  陰碌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洛思辰很滿意地看著陰碌的臉從得意洋洋變得不得意,“你可以殺他們,也可以殺我,可我不能保證是不是‘不小心’忘了什麼藥沒加進去,或者‘不小心’看漏了一兩個‘小小的’毛病。”
  陰碌開始驚恐不安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向來記性不太好的。”
  “洛神醫,你夠狠!”陰碌氣的完全沒了風度,狠狠摔了門沖出去。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不見了,洛思辰終於松了一口氣,自己這樣激怒他根本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如果他真的要殺唐若柳,以現在的情形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下一步該怎麼辦,不能再意氣用事,要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既能保住唐若柳的性命,又可以安全離開這裡。
  連日的奔波勞累讓洛思辰的心根本無法靜下來,她不禁打量起這間關自己的牢房。說它不是牢房吧,可它的鐵門鐵窗連最“苗條”的老鼠也跑不出去。說它是牢房吧,可哪有牢房裡有那麼多藥櫃,而且看樣子這裡的藥還非常齊全。
  這是什麼待客之道,把人抓來了卻不聞不問,除了一日三餐,就沒有一個人影。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門有被大力的推開,兩個男人拖著一個衣著破爛的人進來,把人丟到牆角就做了出去。門上鎖時,洛思辰聽到,“王全,這個人還沒死,真命大!”
  另一個回答說,“命大?哼!被藥王用來做藥人的就數他命最長,可離死也不遠了。”
  “是呀!藥王為了治好……”
  “噓,你不要命了。”
  聲音越來越小,可能人已走遠。
  藥人,藥王?洛思辰搖搖頭,沒聽說過,可用人做實驗有些殘忍,她看向牆角躺著的人,無奈的靠近了他,習慣性動作,搭脈,脈象很亂,弱的好像隨時會消失,而且他中了毒。
  洛思辰好奇心大起,伸手撥開蓋在那人臉上的亂髮,的確是中毒,臉色清黑,治還是不治,盯著那個呼吸都若有若無的男人,她始終下不了決心,似乎這中間有什麼不對勁,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這次又要發生什麼事了嗎?
  第二天,男人又被拖了出去,快天黑才被送回來。第三天同樣,第四天……
  一連過了七天,洛思辰始終冷眼旁觀,可她每次搭上男人的手腕都感覺出他生命跡象在慢慢消失,雖然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更令她奇怪的是幽冥宮的人沒有再來找她,她也沒有唐若柳的消息,一切仿佛如死一般的沉寂。
  洛思辰剛吃完晚飯,牆角的男人動了動,慢慢得睜開了雙眼。
  “噢!”竟然是一黑一金兩種顏色的眼眸。洛思辰緊緊盯著那雙眼睛由茫然到清澈,那目光掃向自己的時候停了下來,好漂亮的眼睛,一瞬間,洛思辰做出了決定,為了這雙眼睛,她要救活他。
  一抹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
  男人緊盯著她的眼再次變得渾濁,身體仿佛支持不住一般滑了下去。洛思辰蹲到他的身邊,認真地為他做起全身檢查。
  洛思辰不顧風度的坐在男人身邊的地上,非常棘手的病人,檢查的結果比她預期的還要嚴重許多,如果他生活在現代,只要有足夠的錢,要治癒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這是什麼都沒有的古代,她洛思辰再有豐富的經驗也不夠,她得好好想想,不僅為這棘手的狀況,還為心中隱隱的不安。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洛思辰已不記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無不僵硬,站起來活動一下,真累呀!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能斷定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我身為一名醫生,見死不救不行,但若我的這個決定有一天證明是錯的,也只能說是我職責所在,不得已而為之吧!”
  拋開一切思緒,洛思辰開始分析手中的檢查記錄,他的血象很高,說明他的確身重劇毒,其他檢測指標又嚴重不合格,對他來說最有效的方法是透析,可如今這種最有效的方案卻成為最無用的了,沒設備。
  現在洛思辰最感謝的是她的父母給了她一個記憶力超強的大腦,雖沒有電腦那麼快,但只要她看過的東西都會過目不忘,因地制宜的方法就是如何用她手上有限的設備,加上中醫的針灸和草藥為他治病了。“男人,遇上我你真是幸運,我一定是哪輩子欠了你的,才會為你如此勞心勞力,希望你不是壞人,否則……”
  察看了藥櫃裡的藥材,真不是一般的齊全,洛思辰靜下心來,配製出瞭解毒劑,看到液體流入男人的身體,她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幾天她可是忙壞了,翻上爬下找藥材,配藥、煎藥、喂藥,她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哪來這麼大耐心與這個不認識的男人周旋,或許等他醒來一切就有答案了。
  這裡看守的人要給他們頒發“錦旗”,沒見過有這麼好說話的人,對她是有求必應,比五星級酒店服務生的態度還要好,這無疑讓洛思辰做起事來更加得心應手,心情也沒有被這冰冷的牢房破壞。
  男人的脈象逐漸正常,十天的辛勞沒有白費,但男人血液中過多干擾因素的存在無疑是他恢復健康的最大隱患,他病情的反反復複證實了這點,而且洛思辰明白,如果這個病跟不除,一旦她離開,男人將必死無疑。救人救到底,她將針頭插入了自己的血管,誰讓男人這麼好的命,好死不死和她是同一個血型,為了早一些看到那雙好看的眼睛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洛思辰將男人的血放出,把自己健康的血液輸入到他體內,一天一袋,七天很快過去了,雖然她也吃了一些補血的藥,還將食譜增加了一些補血的食物……但連續的失血讓她原本紅潤的臉失去了光彩,加上一直不見陽光,洛思辰白皙的皮膚開始出現了病態的蒼白。沒辦法,有命離開這裡再補回來也不遲。
  唐若柳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以三敵二卻仍是節節敗退,一旁洛洛焦急的眼神自始至終都在他的身上,可他卻不能保護她的周全。洛洛一直叫自己離開,原來聰明如她,早就看出幽冥宮的目標是自己,他唐門四公子在強敵面前是如此不堪一擊,是如此不能看清事態,直到自己倒地的那一瞬間才明白過來,真正傷害她的人是自己。那一刻他想到了死,或許死了就不會讓她為難,就不會讓她陷入困境。她決絕的目光仿佛已告訴了他,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會獨活。
  望著洛洛離去的背影,他悲痛無比,心中暗暗發誓這一生哪怕不能和她並肩而立,也要跟隨在她左右。
  幽冥宮的人沒有為難他們,但為了防止洛洛變卦,冥王讓人連夜將他們先行帶離,而他也就失去了洛洛的一切消息。
  到了武林中仿佛傳說般的幽冥宮所在的,的的確確有它武林第一魔宮的氣勢,唐龍唐鳳被帶到另一個地方,他被安排在一個幽靜的小院養傷,還有專人服侍,除了不能自由行走,他並沒受到限制。
  “你就是唐門的四公子?”
  唐若柳抬頭看向不敲門就直接闖入的人,紅衣似火的女子,年紀不是很大,十四五歲的樣子,充滿稚氣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飛揚跋扈。唐若柳轉而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不去理會已開始面露凶光的人。
  “喂,你沒聽到我說話?”她可是藥王燕席唯一的傳人,也是他的孫女,幽冥宮誰不知道她燕無雙的醫術除了比不上她爺爺,她也是個神醫呀。要不是主公這次的病連她爺爺也無能為力,陰伯伯他們也不用出去受那個什麼“玉面觀音”的氣了。陰伯伯是什麼人呀,平時她看到都要乖乖問安的,可這次卻被氣的完全像變了個人,瞧瞧爺爺藥房牆壁上深深陷入的掌印,如果打在人的身上,早就把人打癟了。更可恨的是,陰伯伯還讓她來為那個“死女人的姦夫”療傷。
  沒反應。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沒受過這種氣的燕無雙沖到唐若柳身前,想搶下他手上的書,令她吃驚的是,手下一空,從未失手的她竟然一擊未中。再來,可不管她怎樣搶,唐若柳還是穩穩的坐著,身子幾乎沒動,卻總在她將要碰到書的時候,手卻從她手下滑走。
  “你……”燕無雙氣急敗壞的抽出軟劍,向唐若柳刺去。她不相信,她的武功可是無人能敵的(在幽冥宮誰敢贏她呢?),這個“姦夫”坐著不動卻能輕易避開,而且他還受了很重的內傷,怎麼可能?當她的劍尖被唐若柳夾住時,她大哭了起來,她學得到底是什麼武功啊?太丟人了!
  “姑娘,你這是何苦呢?”唐若柳無力的放下手中的劍,勝她完全是用的巧力和經驗,自己的內力全無,經過剛剛的打鬥,內傷又發作了。
  “嗚,我難過不行嗎?”燕無雙哭得更凶,“我連個病人都打不過,我……”
  “姑娘,在下並沒有勝過你,只是姑娘經驗不足,咳……”話沒說完,一口鮮血咳出,驚的燕無雙都忘了哭。
  “你怎麼啦?”
  “咳……”
  燕無雙一時亂了手腳,“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你快說話呀!”
  唐若柳捂住嘴,血卻還是從指縫中流了出來,好不容易止住咳,“我沒事!”眼前的人一定是幽冥宮的人,不然不會如此來去自如,那何必告訴她呢?
  燕無雙並沒看出唐若柳的故意疏理,“對了,爺爺說你受了內傷,我瞧瞧。”不顧唐若柳得不願,定下心為他搭脈。“你的內傷果然很重,不過沒關係,我為你開幾服藥吃了保管沒事。”忘記了剛才的敵意,燕無雙開心的跑出去為他準備療傷的藥。
  紅衣女子幾乎天天出現在他面前,雖然他從不搭理她,可唐若柳也不得不佩服她驚人的“耐力”,她一個人自說自話,還開心得不得了,一張嘴幾乎沒有停過,從她的嘴裡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動用了十二使去請人的大人物果然是幽冥宮的宮主,可一旦他要打聽洛洛的消息,燕無雙卻馬上找出各種理由離開。
  唐若柳得無力感越來越強烈,他並不擔心唐龍唐鳳的安全,畢竟他們對幽冥宮來說並不重要。可洛洛不會武功,現在自己又身陷桎梏,自身難保,老天哪,求你千萬不要讓她有什麼不測,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她的平安。
  可事情有時往往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燕姑娘,你們主公的病現在怎麼樣了?”唐若柳乘著燕無雙向他學如何發暗器的時候看似無心的問了問。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想到看上去很幼稚的人此時去反映得很快。
  “只是隨便問問,”唐若柳像沒事人一樣低下頭擦著他的暗器,“你不是藥王的孫女,又是他的傳人嗎?你不用去幫你爺爺嗎?”
  “你不是想知道主公的病情如何吧?”燕無雙狠狠地把手裡的飛刀扔出去,“你是想打聽那個什麼神醫的事吧?”唐若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那個女人有什麼好,連我爺爺都治不了的病她能治好?笑話!”唐若柳是第一個打敗她的人,也是他第一個欣賞和喜歡的人,為什麼自己已經為他做了這麼多,他還念念不忘那個讓他受罪的女人。
  “她能,只要她願意。”唐若柳看著她輕聲說,眼神卻無比堅定。
  “‘只要她願意’?哈……你以為她是誰?神仙嗎?”燕無雙大笑,心好痛,為什麼他對自己就冷冰冰,可說到那個女人就像變了一個人,說話都溫柔了許多,眼中是滿滿的柔情,“她就是能只好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死路一條。”
  “你說什麼?”
  “她得罪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她不要也決不允許她看上的人心中卻沒有自己的位置,她得不到的,寧願毀了,也不會讓別人得到。“得罪我幽冥宮的人,你以為她能輕易脫身嗎?否則傳出江湖,我們的顏面何在?”燕無雙清楚地看到唐若柳的眼神由平和變成犀利,一直以來在自己面前象微風一樣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眼神,這個人自己認識嗎?
  “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幽冥宮的人的確言而無信,難怪洛神醫不肯接呢!”笑容再次出現在唐若柳的嘴角,卻充滿了蔑視,“枉費我行走江湖多年,卻不敵她從未出過門的人。”死有何懼,洛洛,既然生不能同時,死能同期對自己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再理會燕無雙,他靜靜的等待死期的到來。
  自從那次之後,燕無雙發現唐若柳又回復到初見時的冷漠,無論她如何努力,他都無動於衷。
  隨著時間的流逝,幽冥宮的人越來越焦急,燕無雙雖然每天還會來為自己療傷,但話卻越來越少,唐若柳的心也緊張起來,這是不是證明了一件事,洛洛沒有為他們的主公治病,否則將近十天的時間,以她的醫術不可能沒有一點成效。
  “你跟我走。”燕無雙拉起坐在窗邊看書的唐若柳向門外走,看樣子她今天的火氣很大。
  (颱風來了,電閃雷鳴,害怕電腦被擊中,所以這章沒有貼完,抱歉!)
  “放手!”
  冷漠無情的聲音,成功地讓燕無雙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這個讓自己頭一回心動的男人,他的眼中除了冷淡就是厭惡,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對他動情,可她真的希望在他眼中能有自己的身影存在,哪怕一會兒也好。心痛,不甘心這樣的下場,可為什麼他眼中的厭惡之情越發強烈,自己握住他的手就這麼讓他受不了,“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心中還剩最後一絲希望,深深望進他的眼,不想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放手。”
  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神,仿佛眼前是一棵樹,一座山,卻不是一個深愛他的女人。“我不放又怎麼樣?”燕無雙忍住淚水不讓它們在他面前滑落。
  唐若柳沒有說話,一切話語在此時都是多餘的。
  “為什麼?我喜歡你,你知道嗎?你卻這樣對我,”狠下心,燕無雙心碎的說出傷人的話,“你以為我會放過那個女人嗎?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得不到,我得不到的人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唐若柳終於抬眼看她,“你想對洛神醫做什麼?”
  “哈……”燕無雙不得不承認唐若柳是她命中的剋星,再怎麼偽裝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擊,淚滑落下來,“洛神醫,洛神醫,除了她你的心中可還有別人?”傷心地搖搖頭,“你就這麼在乎她嗎?”
  “我從不在乎她,”唐若柳的眼光飄向窗外的藍天,輕輕說著,不象對燕無雙說,倒象在說給自己聽得。
  “什麼?”燕無雙欣喜不已,不敢相信他的話。
  “她只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
  燕無雙一個踉蹌,差一點跌坐在了地上,“她是你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反復呢喃這句話,伸手摸摸原來一直疼痛不已的心,為什麼不痛了,淚也不流了,“唐若柳,她是你活著的理由,你可知你對我又是何等重要呢?”
  沒有回答。
  還是不肯再看自己一眼,還是那般絕情絕意。仿佛天地間一切都崩潰了,原來這就是心碎的感覺呀?燕無雙站直身體,“你跟我走,我要看看在她眼中你到底有多重要的。”
  唐若柳轉身走回屋裡,靜靜坐下,“我哪也不會去。”明知幽冥宮留著自己一條命,就是為了能威脅洛神醫,無論她做的是何種決定,他都會配合她的,自己已經拖累她一次,不能讓她再為自己左右為難了。他會在這靜靜的等,等到她出現,再想辦法離開這裡。或是等到她的死訊,陪她一起去黃泉。
  “不去?這可由不得你。”燕無雙伸手向拉住他,手再次落空。
  “你不用費力了,”唐若柳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了,“我若不想去,你是拉不走我的,唐門四公子的功力如若那麼不濟,我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你不想去見洛神醫嗎?”
  “不想。”
  “不想?那你也不想知道她現在如何?”
  “不想。”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的回答。
  “為什麼?你剛剛說的都是假話?”他難道一點也不在乎那個女人的生死嗎?燕無雙不相信。
  “不是。”
  不想,不是,難道和自己多說幾個字都不肯嗎?燕無雙幾乎要衝上前去打醒他,“你可知道,她不肯為我主公醫病會有怎樣的下場嗎?”那個女人不但會死,還會連累他的,為什麼他就不懂呢?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可知道你又會是怎樣的下場?”為什麼自己說得這麼明白了,他仍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知道。”
  “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還這樣,”突然燕無雙明白了,“你知道後果如何,所以你在等死,對不對?”
  不回答就是默認,唐若柳此時反而覺得心中踏實了,不再是面無表情,一時間他的臉上露出了祥和的神色,因為一切都看開了,他相信她,一直都如此,現在就靜觀其變吧。
  唐若柳是她為無物,燕無雙無奈的離開,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一心等死的癡心人。
  唐若柳雖然早在心裡有了死的準備,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即將要面臨的事情會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幽冥宮的人這幾日可謂是度日如年,人人都焦急不安,藥王燕席早已蒼白的頭髮幾乎快被他扯光了,主公的病每況日下,而好不容易“請”來的神醫又見死不救,宮裡所有的人都“面目猙獰”,誰叫某人“逼人太甚”,又軟硬不吃呢!
  燕無雙被唐若柳拒絕後,又看到宮裡越來越亂的情景,神經已繃到了極限,她不能眼看著自己唯一的的爺爺、從小疼自己的叔叔伯伯那種絕望的神情。
  “唐若柳,你跟我去見那該死的女人。”她不能忍受了。
  “走,我不能讓你們把我神宮給毀了,今天你不去見她,讓她為我主公治病,我一定會殺了你。”再次見到唐若柳,燕無雙仍感到心痛不已,可這個讓她心痛的人對自己可有一絲憐惜。
  不理不睬,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你聽到沒有,”她已經心力交瘁了,從小父母雙亡,身邊只有一幫男人,她可以向他們撒嬌,可她的心事卻沒有一個人懂。現在她唯一喜歡的男人又這樣對她,而愛護她的人又個個疲憊不堪。她恨他,恨他的絕情,恨他帶給她的痛苦,更恨他帶給整個幽冥宮的苦難。
  “唐若柳,我最後再說一遍,跟我走,你今天如果不讓那個女人開始為我主公治病的話,我決不饒你,也決不會繞了她,我發誓!”氣紅雙眼,燕無雙盯著仍不說話的唐若柳發出最後通牒。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不肯跟我去是不是?”燕無雙無力的問,心徹底的碎了,一揚手,灑下一把白粉,淚再次流了下來,“這是你逼我的。我不會放過你,哪怕你恨我一輩子,我也決不會讓你離開我,決不。”燕無雙幾近瘋狂的拿出了一把匕首,向唐若柳揮去。
  雖然每天的飯菜是沒話說,但這麼多天沒洗澡,讓一向愛整潔的洛思辰有苦說不出,自己是囚犯,總不好意思提太高的“要求”吧?可身上的味道也確實有些讓人受不了,這個人當然是她自己,那個至今仍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不算,即使他若是醒了敢說自己的不是,那他也是嫌活得不夠精彩了,想再找點“刺激”。
  洛思辰皺著眉聞聞衣服上的怪味,好難聞!
  “嗯!”男人終於睜開了眼,發出細微的聲音。
  “哈……又搞定一個!”洛思辰高興得大叫起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惹得男人不悅的皺起了眉。
  還活著嗎?爵應天在聽到那聲大叫後才瞭解,他仍活在世上,只是他非常奇怪幽冥宮有誰會發出如此大的聲響。沒想到藥王還是找到了解憂寒奇花的解藥,更了不起的是自己練功走火入魔所受的內傷都被他治好了,看來要好好謝謝他才是。
  洛思辰笑眯了眼,喜滋滋的跑到男人身邊,習慣的伸手搭脈,“啊!”還沒摸到男人就被他一掌揮開,洛大神醫可憐的屁股重重的撞到了地上,好痛啊!“你有病啊?打人幹嘛?”好心情全被他“成功”的破壞了。
  爵應天沒想到剛醒來就遭人“暗算”,潛意識揮手擋開來人,卻聽到了一聲慘叫。身旁的女子是誰,打量著坐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女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而且不可否認,如果她肯把自己弄得乾淨一點,她一定是個美人。
  洛思辰可不管男人在想什麼,好不容易救活他的,可人一醒就“恩將仇報”,這是什麼世道?“你幹嗎打我?你要跟我道歉!”開玩笑,想她洛思辰救人無數,不求財、不求利,但也不至於就為了換一頓打吧?說出去不是丟臉嘛,她又不是變態。
  “道歉?”爵應天有些吃驚,既然有人敢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講話,還要他道歉。
  “不錯,你無緣無故推倒我,難道不用說句‘對不起’嗎?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紳士風度?”那是什麼東西?爵應天開始覺得和眼前的女人說話是在很困難,不知道是他的聽力有問題,還是這個女人太蠢。
  對了,看到他醒過來,洛思辰想到了很久以來一直想要問他的問題,趕緊爬起來,做到他的身邊,“你真的是他們所說的‘藥人’是不是?”
  “藥人?”
  “你們這裡真有人拿活人做實驗嗎?,不對,是做試藥工具?”他要是知道什麼事是研究怪了,不過還是要印證一下,她非常想瞭解內幕,畢竟在現代醫學領域中,在先進的國家也不敢用活人直接作試驗的。
  這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呀?藥人、試藥工具,都是在說他嗎?可這又怎麼可能呢?“不是。”蠢女人,空有一張好臉孔,可惜腦子有問題。拿他試藥,哼!試問天底下有誰有這個膽量,又有誰有這個本事。
  “不是?”這次換洛思辰呆掉了,不是,那他是什麼人?他……腦中靈光一閃,為那最不敢想的可能而驚呆了,不會的,不會的,洛思辰拼命的搖頭,想把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甩開。
  “你是什麼人?”爵應天冰冷的眼神看向她,帶著輕蔑,“你是藥王派來服侍我的人嗎?”這可是藥王最寶貝的藥廬,沒有藥王的首肯誰都不能進來,連他也不行。沒反應,藥王怎麼找個如此蠢笨的人來照看自己,看樣子是被嚇倒了,“你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洛思辰真的不想相信所發生的一切,男人的氣質從哪看都不是平常人所能具有的,自己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先入為主的把他認為是什麼該死的“藥人”,為他那雙少見的“金銀妖瞳”所迷惑,而不惜一切代價來救活他,她被耍了,被一群古人給徹徹底底的耍了,藥王派來服侍他的人,哈……洛思辰忍不住大笑起來,真可笑,笑到趴到地上,笑到流出眼淚,想不到她也會有這麼一天,哈……
  爵應天冷冷得看著她的怪異舉動,他的話從來只會讓人害怕、恐懼,但絕沒有人敢嘲笑,可她的笑聲中為什麼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充滿了淚水,看到她淚流滿面,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洛思辰坐在地上,停止了笑,不停喘著粗氣,認栽了,自己也活該受這個教訓,小柳,他……她爬起來沖到門邊,“開門,你們給我開門,我要見陰碌。”小柳,你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才好,你千萬不要出事,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就應該由我一個人承擔,不要牽連到任何人。
  真是被耍的夠勁,門在她聲音剛落下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主公!”一大群人湧了進來,好像他們就一直等在門外似的。
  聽到眾人對地上男人的稱呼,洛思辰更覺得自己傻得可以,誰讓自己不相信感覺呢,為了一雙眼睛就傻傻得上了當,說出去誰能相信。
  一個白髮白須的老頭為男人搭脈,老頭的不信與驚喜,“主公已痊癒了。”
  所有的人狂喜不已,甚至有的人哭了起來。
  現在該哭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冷眼旁觀的洛思辰在人群中找到了陰碌,“小柳呢?”
  “啊?洛神醫,你說什麼?”陰碌正在慶倖自己找對了人,高興還來不及哪聽到別人在說什麼。
  “唐若柳他們在哪裡?”真想打掉他臉上可恨的笑容。
  “噢,你是問那三個人。”陰碌微微一笑,現在知道惹我幽冥宮會有什麼下場了吧,“既然主公的病已好,洛神醫,我們就不會再為難他們的,當初你爽快地答應不是更好嗎,也不用撕破臉皮了。”
  洛思辰不停做著深呼吸,忍,為了小柳,“人呢?”
  “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
  爵應天一直在看著她,她奇怪的大笑,接下來奇怪的舉動。她竟然直呼陰碌的名字,她面對陰碌時的態度,這些都似乎表明她絕不是宮裡的人,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等到大家將壓制了很久的情緒都發洩完,爵應天才瞭解了事情的始末,說實話他的確不相信那個“蠢女人”會是江湖上盛傳的“玉面觀音”洛神醫,他不相信的理由倒和他的部下很一致,作為神醫,她未必太年輕了。
  “藥王,我的病真的是她治好的?”
  “主公,屬下無能。”藥王燕席垂下頭,他老了,向來自負的他現在不服老都不行,那個女子看樣子還沒有二十歲,可她卻只有了短短十幾天就將垂死的人救活,自己真的老了。
  “藥王,”爵應天看出老人的沮喪,藥王醫術高明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被一個小女人“打敗”,任誰也接受不了,更何況是他呢,“她只是湊巧吧!”是在安慰藥王,還是在說服自己,爵應天也不敢肯定這句話是在說給誰聽。
  “你們找到她也費了不少功夫吧?”他巧妙的轉移話題,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話題更糟。
  “這……”十二使首先低下頭,陰碌也是欲言又止,還不時看向藥王。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讓他的人如此不乾脆,“冥王?”看向陰碌。
  “主公,”陰碌說不出話,“我們……”
  洛思辰並不在乎被人怠慢,她被帶到一個很大,好像大廳的地方,這個地方挺氣派,久未見到的幽冥十二使分列兩邊,自己像個犯人一樣站在大廳中間,等了很久,“主公到!”接著又出來幾個人,為首的男人坐在最高的位子上,仔細看才發現原來真的是被她誤認為“藥人”的男人。現在她可沒心情盯著他看,她的目標是站在男人左邊的陰碌,可陰碌不知為什麼一發現她的目光,就趕緊扭過頭去。
  爵應天直到剛才聽他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對這位年紀輕輕的神醫不得不另眼相看,“玉面觀音”洛思辰,他仔細的打量著她,嬌小的身材,打扮得很古怪,一身男裝,男人的髮式,髒得象乞丐,卻有一雙如夜空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花瓣一般的紅唇,她的確是個美人,世間少有的女人。
  “人呢?”洛思辰不懂,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的人現在為什麼一幅怕怕的樣子。
  “帶上來,”陰碌還是不敢看她。
  洛思辰瞪大眼睛,她不相信,“小柳?”眼前的人是那個總是纏著自己的英俊公子唐若柳嗎?只見他目光呆滯的坐在一個椅子上,由唐龍唐鳳抬著,“小柳,你怎麼了?”洛思辰走近他輕聲問到,沒反應,低下身體,”小柳,是我,洛洛。”明明他的眼睛是看向自己的,可為什麼他的目光沒有焦距。
  “唐龍,出了什麼事?”洛思辰抬頭看向一臉倦容的男子,唐龍只是搖頭。
  “唐鳳?”
  唐鳳見他的哥哥不肯說,臉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咬著牙,可眼淚還是滑落了下來。
  “說,到底他是怎麼了?”洛思辰的心在痛,難道一切的預感都成了真?
  “洛神醫,”唐鳳忍不住了,“他們挑斷了少爺的手筋和腳筋,”她已泣不成聲。
  一時間洛思辰的腦子一陣空白。
  過了很久,洛思辰猛地抓起唐若柳的手,手腕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軟軟的垂了下去,兩隻手腕上可怕的傷痕讓人怵目驚心。扯開他的褲腳,腳踝上也有同樣的傷痕,輕輕的觸摸他的傷口,洛思辰知道他手腳的韌帶已經全斷了,她的心在這一刻落入穀底。“小柳,小柳?”面對像死人一樣的唐若柳,洛思辰一個耳光打在他的臉上,清脆的聲音鎮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也打醒了他。
  唐若柳慢慢轉過頭看向她,“洛洛,”聲音雖然虛弱,他還是認出了她。
  洛思辰的心從穀底又升起來,“小柳,是誰幹的?”她不會放過那個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她做人的法則。她自己上當受騙,只能怪她蠢,可是因為她的緣故而傷害到她朋友的人,就必須有勇氣去承受她的怒氣。
  唐若柳只是搖搖頭,他不想說,那個女孩對他的確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可其中他也有責任不是嗎?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錯就錯在愛了不該愛的人,用了不該用的方法去愛。他不會接受任何人的,他的心裡只有一個人,那是他今生唯一的愛。
  “唐龍,唐鳳,是誰幹的?”唐若柳沉默不語,更讓她的怒氣暴漲。
  “我們並不知道!”兩人無力的搖頭,否則就算拼了命也要找那個人算帳。
  洛思辰緩緩轉過身,冷冷的目光盯著陰碌,“那你告訴我是誰?”
  這是怎樣的眼神?冰冷的讓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陰碌無話可說,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本來抓那三人回來只是為了逼洛神醫好好為主公治病,並無傷害他們的意思,然而現在事情發展的根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藥王的孫女看上了唐門的小子,可那小子卻一口回絕了她,無雙丫頭平時是衝動了些,但這次真的釀成了大禍,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因愛成恨,已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讓人始料未及。
  “是誰?”
  陰碌仍保有一絲僥倖,他是何等身份,怎能讓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詢問,“洛神醫,你問這些是誰的錯,你該記得我當初所說的話,幽冥宮不是好惹的,這一切只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惡果。”
  “敬酒不吃吃罰酒?”洛思辰哼了一聲,現在還想跟我玩文字遊戲、鬥狠,好,很好!她會奉陪到底。
  “陰碌,我最後問一次,是誰?”明知自己處於劣勢,這種強硬的態度只會將事情弄得更糟,洛思辰卻不能忍受唐若柳可能面對的將來——終生殘廢,自己的醫術再高明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治不好他,那她會一輩子內疚,寧可玉碎不為瓦全,今天就是死在這裡她也誓不甘休。
  陰碌不回答。
  洛思辰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全是面無表情。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人如果到了窮途末路會有怎樣的心情了,生無可戀、死亦無憾,她伸手掏出父親為她防身而準備的小型手槍,回想當時父親送給她的時候,她還嘲笑那個老頑童小題大做,她可是醫生哪,別人要搶也不會搶她的,現在呢,原來父親還是有遠見的。
  “陰碌,我不管你是什麼‘高貴’身份,就算當初我對你再不敬,勞煩你們大家三番兩次去請我,可小柳也因此受了重傷,他們三人也被你們帶回來作了人質,我也乖乖落入你的圈套,該扯平了。如今人已經救活了,可我萬萬沒想到你會如此言而無信,將小柳弄成這樣。”洛思辰沒有感情的聲音陳述著事實,“我說過不會要求什麼好處,也不要你們所答應為我完成‘一件事’,只是你們不該做得如此過分。陰碌,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這一切只能說你自找的。”毫不猶豫的瞄準陰碌,開槍。
  “砰!”
  “啊!”一聲慘叫,所有的人都沒看見洛思辰是怎麼出手的,陰碌的右肩已血流如注。
  “洛神醫,你暗箭傷人!”燕席忙走上前為陰碌止血,他只覺心中愧疚不已,他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別人,一切都因他的孫女兒起,這場鬧劇又該如何收場?
  “洛神醫,”爵應天沒想到事情變化得如此快,話還沒說三句,這個看似性情溫和的神醫竟動起了手,而且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傷到武功高強的陰碌的,現在再不由他出面阻止,她可能會殺了陰碌,雖然陰碌根本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你把本座視為無物,在此如此放肆!”
  洛思辰看都不看他一眼,“你還是不肯說是嗎?”
  第二聲慘叫,陰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住手!”爵應天準備出手,可沒想到腳還未動,他坐椅的一條腿就在洛思辰一抬手間就斷了。
  洛思辰這才扭頭看向爵應天,“你的命是我給的,我一樣可以輕易地拿走,不要懷疑我所說的話。”
  幽冥十二使心意相通,準備一齊動手,這麼可怕又強勁的對手是不能讓她活著的,她已經威脅到了主公的生命。
  “不要輕舉妄動哦!”洛思辰‘好心’的警告他們,“你們有自信在我拿回你們主子的性命之前殺了我嗎?好好想一想,千萬不要學陰碌!”輕柔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中回蕩,雖然她沒長出三頭六臂,外面也是陽光明媚,卻還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十二使暫態全部停了下來,他們在看到冥王受傷之前,的確不相信世上會有人能同時面對他們十二人的攻擊,可冥王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倒,因此,他們現在也不敢這麼確定了,洛神醫是真人不露相,他們不能用主公的性命去冒這個險。
  洛思辰第一次對上那雙令她上當、讓她陷入困境的眼眸,真的好喜歡,這雙眼不再茫然,清澈中充滿了威嚴,還有驚訝與不信。
  “你是他們的主子,這一切該由你來負責吧?”
  “好,”爵應天歎了口氣,他的命的確是她所救,而且他的人為救他所作的事的確不夠光明磊落,一切責任由自己承擔是無可厚非的,可是眼前憤怒的小女人像極一頭美麗的獅子,心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她侵佔。
  “把人交出來。”她絕不會放過傷害她朋友的人,如果說治病救人是她的興趣所在,那嗜血卻是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天性。
  “人在我神宮裡出的事,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爵應天正色道,這是頭一次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而他卻沒有覺得不快。
  “我只要你把兇手交給我,而不是什麼交待。”她不會輕饒那個人,血債血償。
  “你不要得寸進尺!”驕傲的心性一時間戰勝了心中的柔情,爵應天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幽冥宮宮主。
  洛思辰不再多說,盯向已倒在地上的陰碌,“陰碌,你可知道惹到我的人會是怎樣的下場了吧?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的傷很不幸,在這世上也只有我能治。”
  可憐的陰碌此時已說不出話,不僅因為傷口痛徹心脾,還因為他知道了,原來真的天外有天,人外還有人,肩上的傷及腿上的傷已讓藥王暫時止住了血,可藥王愧疚的眼光讓他如何開的了口,但洛神醫又咄咄逼人,似乎他不說出真凶就不會甘休,甚至要拿他償命。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那份氣質是他從未見過的,看樣子主公也不好處置吧,就用自己的命換那丫頭一命,也還洛神醫一個人情吧?
  陰碌的沉默,在洛思辰的眼中卻看成了一種輕視,“好,你不怕死,那我會成全你。”溫柔的聲音仿佛像是在對情人的低訴,“你讓小柳變成現在這樣,我會在你身上加倍‘償還’。”
  所有在場的幽冥宮的人都感到渾身發冷,現在的洛神醫哪還是什麼觀音哪?根本是來自地府的追魂鬼使。想想他們哪一個不是縱橫黑白兩道多年,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卻從沒有像如今這般恐懼,而這種恐懼既然來自一個柔弱的女子,不過她現在還能用‘柔弱’來形容嗎?
  看她又抬起了手,“住手,”爵應天不允許她對自己的漠視,“你如此放肆,你以為本座會……”
  “會怎樣?”洛思辰打斷他的話,“這種沒有油鹽的話,你認為對我有作用嗎?”
  “在我神宮傷我冥王,洛神醫,你真地認為我幽冥宮就如此不堪,任人欺負到頭上來都不吭聲?”要不是她救過自己,要不是冥王的傷只有她能治,爵應天幾乎要不惜痛下殺手,可如今他只能把自己的忍耐歸結為心中所想到的“理由”。
  “是嗎?”洛思辰幾乎想要大笑,可笑之極,“你們幽冥宮既然這麼厲害,各位大俠又這麼‘神勇’,為什麼只會對弱女子發發恨,過過幹癮呢?”對著爵應天陰沉的臉冷笑。
  “小柳,”洛思辰回過頭看向唐若柳,眼神也隨即變得異常溫柔。
  唐若柳一時被她從未顯露出嬌媚深深迷住了,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人人心中都知道,他們要離開這裡是根本不肯能的,洛洛的意思他怎麼會不明白,死有何懼,她就是自己生的理由,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上天下地又有什麼不好,“洛洛!”一個會心的微笑在他虛弱的臉上綻開。
  他懂。洛思辰沒想到這個看似“花花公子”的男人,原來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樣,他還挺“善解人意”的,虧她還有心思想這麼多。
  “唐龍,唐鳳,我很抱歉讓你們牽連進來。”洛思辰最不願的就是讓他們受到牽連,畢竟他們是無辜的。
  兩人齊齊跪下,“洛神醫,你別這樣,我們承受不起的。爺的命是你救的,沒有你也就沒有我們,無論如何我們是跟定你們了。”
  “嗯!”洛思辰點點頭。
  再次面向爵應天的時候,洛思辰臉上只剩祥和之色,眼裡原本嗜血的光芒也已褪去。既然大家以心照不宣,她決定放手一搏,她要賭一把,如果贏了,他們就可以全身而退,如果輸了,也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事。
  “你也不太相信會是我救你,對不對?”她的年紀很難得到病人的信任,特別是古代。
  “你是藥王?”洛思辰又對上白髮老人,“聽說你的醫術在江湖數一數二?”
  燕席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是要這樣的效果,“你認為世上會有人能超過你嗎?”
  “我已經老了!”燕席這句話包含了很多意思,任誰都聽得出來。
  “你猜我現在有幾歲?”
  沒人回應,洛思辰可不會讓好不容易製造的氣氛半途而廢,冷場是吧?再來!
  “藥王,你的醫術達到如今的水準花了多少年?”
  “我四歲開始學醫,如今已有七十年了。”雖不知道她的目的,但燕席還是老實的告訴她實情。
  “那我也要告訴你,在三年前我連醫書都沒有見過,你相信嗎?”事實本來就是如此,以前她最癡迷的可是化學,要不是機緣巧合,被她“不小心”研究出一種治療失眠的特效藥,也不會被醫學院的天才教授看重,不然她可能早就成了化學家了。雖然天才教授說自己更有醫學方面的天分,而且良好的心理狀態、堅實的知識根底,使她在醫學領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不可能,所有的人的臉上都是這三個字,包括唐若柳。
  “洛神醫,你到底要做什麼?”爵應天首先發難,離題也太遠了吧?
  “藥王,你認為呢?”不理他,“你認為如果是人的話會有這種可能嗎?”
  洛思辰滿意地看到原來就一頭霧水的人,現在更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什麼叫“如果是人”?難道洛神醫不是人?
  有可能,燕席第一個這樣認為,畢竟她太年輕,即使天分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達到這種水準,可作為一個研究醫術多年的人,他同樣不相信世上會有神鬼的。
  爵應天非常吃驚,他是不瞭解這個女人說這些話的目的,但她為什麼要揭自己的低呢?她不是人,難道真是神仙?
  她果真不是凡人,唐若柳並不意外聽到這些話,世上哪會有如此美麗有聰慧的女子,自己何其幸運能在她的身邊。
  “這個世界真得讓我很失望,”洛思辰的話再次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多來,“我並不想到這裡來的,可世事難料,我來了,也做了很多我不該做的事,而且對我來說是非常不應該的了。”頓了一下,“雖說我救的那些人本就陽壽未盡,也不算有違天意吧!”
  大家有點明白了,洛神醫不是人,她是神。
  “但你,”看向爵應天,“你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藥王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這就是我遲遲不願出手的原因,”既然他們下套讓她鑽,她就如法炮製,“他根本就是大限將至,我沒有必要去和老天鬥法。”
  “你為什麼救我,”爵應天不懂,“你不會只是為了那三個人吧?”如果真如她所說,唐若柳他們的生死又和她有什麼關係?
  “你想知道嗎?”
  “我想。”
  “不後悔?”
  “不後悔。”
  “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也是害我不淺的東西,這可能是洛思辰心中永遠的‘陰影’,“是它救了你。”
  爵應天不相信,那雙讓人懼怕不已的眼睛害他從小被父母遺棄,讓他成為別人眼中的妖怪,沒有人敢看向他的眼睛,他因為這雙眼睛吃了多少苦是沒人知道的,他的寂寞也沒人可以理解,雖然今天他擁有了無上的權利,他卻仍感到一無所有。
  “它也害了你。”好戲開場了,“你以為靠草藥就能起死回生嗎?”本來就做不到,就是現代先進的醫學技術也辦不到,只是他好命的遇上自己,在他沒死透前活了過來,“你不知道,現在你的身體裡流著我的血。”答案馬上就要出來了,等著吧!
  爵應天感到無比震驚,他的身體裡竟然會流著她的血,她為救自己竟不惜……
  “同時,我也從你那換回了一些東西。”話還沒說完,先別急著感動。
  “什麼東西?”
  “靈魂。”
  “靈魂?”那是什麼?
  “不知道靈魂是什麼東西是不是?”洛思辰“好心”的解釋給他聽,“說的直接一點,肉體如果和靈魂分開了,那就意味著死亡。”說得夠明白了吧!
  “照你的說法,你拿走了我的靈魂,”爵應天在吃力的消化她的說辭,“我還是死了。”
  洛思辰幾乎要忍不住翻白眼了,“你以為死人還能說話嘛?”不過自己的說法是挺高深的,幾乎要把她自己都弄糊塗了,“你沒聽我說,你身體裡還流著我的血嗎!所以你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不過唯一的不同是你沒有靈魂。”
  “你用你的血換走了我的靈魂?”這次有點懂了。“我卻依靠你的血活著。”
  “答對了一半,”這麼匪夷所思的東西要解釋起來的確不簡單,“應該是我向老天要了你一條命,然後用我的血把這條命救活,接著順便拿了一點報酬,那就是你的靈魂。”
  “順便?”有將人命看得如此不值的人嗎?“你就這樣‘順便’的救了我?”爵應天從沒想過會落得這種地步,在她眼裡,自己不光不再是人人談虎變色的幽冥宮宮主,可能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吧。
  “是的。”
  爵應天突然想到她剛剛所說的理由,“你說的我的眼睛是什麼意思?”
  “因為很漂亮,我喜歡。”
  這能說是理由嗎?大家面面相覷,原來洛神醫為人治病不收報酬,是為了她那些難以理解的“理由”啊!可是為了一雙眼睛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太不可思議了。反過來想想,或許也只有她做這種事,別人才會覺得還情有可原。
  爵應天沒想到她的理由竟然是喜歡自己的眼睛,喜歡這雙可怕的眼睛。此時他心中的震驚是難以言喻的,她不但不怕這雙妖瞳,還說喜歡。深深看向她,她說的都是實話,他就是相信。現在他或許不再孤獨了吧,因為自己身體裡還流著她的血,靈魂被她拿去就拿去好了,原本就孤獨一人,生死對自己來說根本就沒有區別,如今身體裡有她,靈魂還伴隨她左右,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怎麼又沒反應了,難道是被他發現破綻了?洛思辰仔細打量男人沉思的樣子,不象啊!
  “洛神醫,”爵應天打破所有人的思緒,“今天的是暫告一個段落,你也累了,有什麼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行定奪吧。”不等洛思辰說話,“為洛神醫準備好一切所需,派人好好服侍洛神醫,滿足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這是什麼跟什麼嗎?洛思辰萬萬沒想到說了這麼多,自認為結果不外乎兩種,放他們走,或者就地殺了他們,但現在到底算怎麼回事,緩兵之計還是別有用心,真的被弄糊塗了。
  當藥王燕席一臉疲憊的找到爵應天,沒想到卻看到他正在發呆。“主公,”輕輕叫了一聲。
  沒反應。
  “主公。”在大一點聲。
  “哦,”這才發現燕席一直站在面前,“藥王,有事嗎?”
  “主公,屬下無能,”燕席沒想到自己真的治不了陰碌的傷,本已備受打擊的心靈再次遇到打擊,已不堪重荷了。
  “藥王,此話怎講?”爵應天也猜出可能與陰碌有關。
  “洛神醫的話一點不假,”燕席只有照實說,“冥王的傷雖看似利器所傷,但其表面又有灼傷的跡象,傷口不但深而且異常窄小,屬下從沒見這樣的傷,只能暫時止住血,卻無法醫治。”他仍不願相信洛神醫“不是人”的說法,即是他親耳聽到洛神醫自己承認了,但他自始至終覺得她的話裡有不對的地方,只是太難找到破綻而已。
  “是嗎?”早就意料之中的事,爵應天只是不想要藥王太難過,“我知道了,藥王你也辛苦了,去歇著吧!我自會處理。”
  爵應天站在窗邊,天空藍得沒有一片雲,清澈透明的象極了她的眼睛。
  這幾日他想了很多,他也終於記起了在藥王的藥庫裡自己曾見過她一次的,那是第一次看到她,雖然當時自己剛從昏睡中清醒,卻仍記得她看向自己時驚奇的目光,不是害怕,好像是在探究什麼。
  再次醒來時聽到的那聲大叫,的確讓他嚇了一跳,從他記事起,就沒人敢在他的周圍發出如此大的聲響,又是她,不過那時的她真的好髒,可那雙幾乎要發光的眼睛他此生難忘,它們為他黑暗的生命帶來了陽光。
  讓人無法想像的是,看似單純的洛神醫,原來並不象她外表那般柔弱,她不僅擁有超凡的醫術,同樣也擁有令人歎為觀止的殺人伎倆,她似乎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柔弱的外表下卻有著驚人的剛強,那份勇氣與機智是令男人都無所能及的。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啊?”爵應天再次陷入了沉思。
  從牢房換入廂房,還挺有戲劇性的。洛思辰他們在幽冥宮宮主的特意安排下住進了一座幽靜的小院落,院子裡倒是看不見人,可唐龍卻非常緊張的樣子,“唐龍,到了這一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我們已經在鬼門關繞了一圈,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大家要先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洛神醫,你認為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唐龍仍小心翼翼的四周察看。
  “這裡談不上安全,”洛思辰找了一個椅子坐下,常常地歎了口氣,“最起碼我們現在還是安全的,他們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找我們麻煩的。大家都累了,不光是我們,他們也一樣需要時間調整的。”
  “可是外面有很多人把守,我們連逃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你以為他們會讓這種可能產生嗎?”真是個單細胞動物,“他們現在不可能讓我們離開的,那個什麼‘主公’的不允許,陰碌也不會同意的。”開玩笑,陰碌受的可是槍傷,要是有人治的好,她不就沒戲唱了。
  “哥,你就聽洛神醫地吧,好好休息一下再說吧!”唐鳳阻止住了唐龍接下去想說的話。
  “好吧!”
  唐若柳一直默不作聲,剛經過一場生死之戰,本就虛弱的身體幾乎在剛才就要支撐不下去了,要不是為了洛洛,他可能已經放棄了。
  “小柳,”輕輕喚醒一閉上眼睛的唐若柳。
  ”洛洛!”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先去洗個澡,在美美睡上一覺好不好?”他太累了,身體的傷痛、心理的煎熬,健康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他。
  “好!”閉上眼睛答應了一聲。
  “讓他先睡吧,你們自己也要去休息一下知道嗎?”兩兄妹也已能量透支了,他們這個時候可不能累垮了,因為以後要用的上他們的地方太多。
  “洛神醫,那你呢?”臨走不忘問她一句,唐鳳只是猜想,洛神醫可能受了更多罪,她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爺是太累了所以沒發現,如果他看見了不知會多心疼。
  “沒關係,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現在自己更不能倒下,再累再難受都得挺下去,她是唐若柳的支柱,手腳殘廢的他若是離開自己,也是活不下去的,在大廳上洛思辰已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他對自己的依戀已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現在什麼也不要想,世事難料,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終於可以舒舒服服洗一個澡,洛思辰閉著眼睛躺在水裡,靜靜的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逸,一切仿佛都停了下來,周圍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只剩下她的呼吸聲。
  好想就這樣一睡不起,不去理會別人的是是非非,不去顧及自己的麻煩,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蒙頭大睡。或者這只是一場夢,明天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已經回到正軌,自己仍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自己仍要不時受到那對老頑童父母的“騷擾”,或許……
  猛地睜開眼,一瞬間她感覺到的只有深深的失望,錐心的刺痛,原來夢也是會傷人的。她可還有機會再去享受那份“騷擾”,再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溫水變成了冰水,冰冷的寒意將洛思辰遙遠的思緒拉回了現實,“認命吧!”她無奈的爬出澡盆,慢慢擦拭著身上的水滴,仿佛將煩惱、憂慮、疲勞,甚至幻想都一起抹去。
  “好想我洗了很久。”看到一桌子的飯菜,洛思辰才發覺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不過,她感到奇怪的是,剛剛洗澡的時候明明沒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那這一桌子菜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它們自己走進來的?推開門伸頭左右看了看,還是沒一個人影,不會那麼神奇吧,幽冥宮的人難道都是鬼變的,不然怎麼做事都悄無聲息的。再說了,她一個人也吃不下呀!少說有二十道菜吧,光看就快飽了。可如果不吃,好像又挺浪費的,就每道菜嘗一點吧!
  原來“嘗菜”也不容易,洛思辰一手摸著已經突出來的肚子,再看看還有幾樣沒來得及“嘗”的小菜,不得不放下筷子“棄權”了,任務太艱巨,實在完成不了,浪費就浪費吧,不然自己非撐死不可。
  站在院子裡,長長呼出一口氣,“真舒服!”洗乾淨澡、吃飽了飯,神清氣爽的洛思辰伸開雙臂迎風而立,微風徐徐吹來,帶來花草的清香,甚至水的清新,讓她一直緊繃的神經逐漸得到放鬆。
  漫步走出自己所住的院子,見到的景色美得令她陶醉不已,這哪像是私家花園哪,根本就是個野生公園嘛,不知道會不會跑出來幾隻獅子什麼的?一邊想著還不時探頭四處張望,打算“發現”一兩隻。走了半天,除了山山水水之外,她的確沒看到動物出現,只好打消念頭專心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不知不覺,洛思辰走到了山邊,早就看到的山,還以為離住的地方很遠呢,沒想到幽冥宮是依山而建的,它選擇了易守難攻的地理位置,天然的屏障也為它提供了安全的保障。這座山很陡峭,除了山頂有幾棵樹,四周都是懸崖峭壁。
  揉了揉仰的發酸的脖子,洛思辰決定結束冒險,打道回府。
  “誰在那?”旁邊的草叢突然發出響聲,嚇了她一跳。洛思辰站住不動,聲響也沒了,她松了口氣,懷疑是自己精神過度緊張,才邁開腳,聲音又出現了。“是誰?”不會真有獅子吧?沒有一點地理常識,獅子可是生活在非洲大陸的,又不象現代,哪個動物園沒關好門,才放出一兩隻來。想一想,既然沒獅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洛思辰慢慢靠近草叢,伸頭一看,“小貓?”不怕,仔細再看,“不會吧?”中國是沒有獅子,可古代沒偷獵的,老虎還沒有滅絕呀!跑,腿動不了,不跑,等著做人家的晚餐?一人一獸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看誰先敗下陣來。
  “嗷!”老虎叫了一聲,靠近洛思辰的身邊,用鼻子在她腳上左聞聞,右聞聞。
  忍著大叫甚至暈倒的衝動,洛思辰配合得讓它聞個夠。
  “嗷!”老虎好像聞好了,還滿意地在她腿上蹭來蹭去,可就是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洛思辰無奈的任由老虎和自己“親熱”,如果讓人看見,又不知要傳成什麼樣子了:洛神醫的醫術高深莫測,還能與野獸親密無間,更加證明一點,洛神醫不是人。
  “喂,”洛思辰實在忍不下去了,因為肌肉太緊張,小腿都快要抽經了,“老虎先生,哦,或者是小姐,我不想打斷你的享受的,可天都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家去了吧?”儘量用上最“溫柔”的語調,表現出最最“真心”的關心,想“說服”它早點回家,別讓它媽媽擔心。
  “嗷!”老虎聽懂似的回應她一聲,可還是靠著她動都不動一下。
  “我什麼時候這麼有動物緣,早知道這樣,我一定去學生物學,當一個生物學家,也一定聞名世界了。”可現在誰來救她,這種時候還想“聞名世界”,先想想怎麼死不會痛苦還比較實際一點。
  老虎好像並沒有進攻的意思,洛思辰害怕了半天,這時才靜下心來觀察它的舉動,它好像在跟自己撒嬌,因為它發出的叫聲裡沒有威脅的含義,到像是見到媽媽一樣親熱地呼喚。
  洛思辰用力聞了聞身上的衣服,沒有味道,才洗過澡,難道水裡有異味,才如此“吸引”老虎的?她慢慢蹲下身,把手伸到老虎的鼻子前面,“我沒有惡意,你聞聞!”好像曾經看過報導說,與野獸打交道首先要讓它熟悉你的味道,它認為你對它沒威脅,才不會進攻你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她的手也就完了。
  為什麼要用蹲的呢?難道沒有告訴你,那是一隻小老虎嗎?
  老虎將鼻子貼到洛思辰的手上嗅了嗅。
  又濕又涼的鼻子弄得她的手好癢,可又不敢動。接下來老虎的舉動讓洛思辰幾乎真的要昏倒了,它竟然在舔她的手。“好可愛!”禮尚往來的她興奮的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老虎柔軟的毛,害怕、恐懼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親熱”夠了,洛思辰才意識到,這麼小的老虎不會獨自呆在這的,它的媽媽一定在附近,虎媽媽不會也這麼好說話的,還是快一點離開比較沒有生命危險。“小傢伙,天真得很晚了,你再不回家,媽媽會擔心的,你快回去吧!”有些捨不得,“要不下次我們再一起玩,近期我會一直在這裡的,你可以來找我。”
  “嗷!”小老虎好想聽懂了,還用頭頂了頂她的手。
  “那我也回去了,你要小心,別迷路了。”真的好捨不得,洛思辰幾乎想把它“拐帶”走。可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有什麼資格再“連累”一個,它是老虎也不行。恨下心推開小老虎向來的方向走去。
  “嗷!”老虎跟了上來,洛思辰走得快,它也跟得快,好像是跟定她似的。
  “喂!你回去吧,我真得不能帶你走的,你屬於這裡,屬於這片山林,你不能跟我去的。”
  可是老虎象鐵了心一樣,追著洛思辰不放。
  跑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洛思辰終於停了下來,喘著粗氣,“你是跟我……耗上了……是不是?”好累!“我帶走……你,你……媽媽會傷心的。”
  老虎氣定神閑的靠近她,“嗷!”聲音中充滿了得意的味道,好像在說:你跑得過我嗎?我再小也還是老虎!
  看著它在自己腿上又蹭了起來,洛思辰認命地接受這個現實,“拐帶”一隻小老虎。
  沒想到自己會於一隻老虎結下不解之緣,洛思辰感到很不可思議,作為醫生,冷靜是一種基本的準則,這也讓她在醫術上能達到非常高的境界,但過於冷靜的個性在生活中卻使她無法很好的與人相處,與所有人交往都會在不知不覺中築起一道隔膜,現在對於這只老虎,她卻動了“真心”。
  帶著老虎朋友走回小院,明明一直不見人的院子,怎麼湧出那麼多人,出出進進的忙得很,洛思辰不竟心中一驚,難道是小柳又出了事。沖進院子,“小柳,你在哪?”雖然有很多人,為什麼她卻看不到小柳,心中不祥的感覺越發強烈,都是她的錯,她不該獨自跑出去的。
  “洛洛,”唐若柳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我在這。”
  一臉焦急的唐若柳坐在她的屋子裡,聽到她的聲音想掙扎的站起來,卻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到地上,讓剛進屋的洛思辰嚇了一大跳。“小柳,你怎麼啦,”忙上前扶起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了,怎麼有那麼多人在這?”
  唐若柳只是緊緊用手臂抱著洛思辰的手,沒有說一句話。
  洛思辰感覺出他似乎非常緊張,他的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小柳,沒事了,沒事了。”
  過了一會兒,唐若柳慢慢平靜下來,但卻仍靠在她的身邊,“小柳,你沒事了吧?”
  “洛洛,”輕輕呼喚著她,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洛洛,我以為你……”話說不下去,因為心中的恐懼仍消散不了。
  “你以為什麼?”
  “我以為你走了,”棄我而去了,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了,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小柳,你怎麼會這樣想,”洛思辰這才松了口氣,原來就這事呀!“我只是出去散散步。”
  “散步?可是唐龍唐鳳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見你的蹤影,最後連幽冥宮的人都驚動了。”唐若柳不解,“你到底去了哪兒?”
  “不知道,我只是隨便走走,”洛思辰有些責備的看一眼唐若柳,“你為什麼就認定我會不辭而別,我是如此不負責任的人嗎?”
  “不是的,”唐若柳見她不高興,又著急起來,“不是的,只是怎麼都找不到你,再加上你在大殿所說的話,所以我以為你不再願意呆在人間受苦,回到你的世界去了。”
  “小柳,你不會發燒了吧?”洛思辰哭笑不得,“你也相信那些話,我可是為了騙他們才瞎編的,還‘天上人間’呢!”
  “你瞎編的?”唐若柳不相信,不過只要她不走,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的,”扶他坐到椅子上,“你以後可別瞎操心了,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洛思辰萬萬沒想到她一句無心的安慰,卻讓唐若柳更加堅信對她的感情。
  “嗷!”被冷落的小老虎想引起洛思辰的主意。
  這一聲不但成功的招來洛思辰和唐若柳的目光,更讓剛進門的唐龍兄妹呆在門口忘了動。
  “哦,還忘了你,”抱歉的摸摸老虎伸過來的腦袋,“乖,事情太突然,我一下亂了陣腳,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洛思辰回過頭,“小柳,他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叫……”它還沒有名字,“它叫薩卡。”臨時取的,不過這可是她最喜歡的動畫人物的名字。
  “它是你的朋友?”唐若柳真的懷疑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承受能力,“洛洛,你不會以為它是只貓吧?”很有可能的,因為眼前的的東西個子很小,是會讓人產生“誤會”。
  “不是啊,它是一隻老虎,而且很有可能是一隻屬於世界上最大虎種的東北虎。”因為幽冥宮在東北一帶,它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東北虎。
  “你知道它是老虎,”唐若柳更不明白了,“還知道它是最大的那種,你還把它帶回來?”她的確不是普通人。
  “我也不想的,”回頭寵愛的撫摸老虎柔軟的毛,“是它非跟著我的,所以就一起回來了。”
  “洛神醫,”唐鳳半天才會過神,“雖然它現在很小,可過不了多久就會長成吃人的猛獸的。”唐鳳以為洛思辰只是一時被小老虎“迷惑”了,並且不知道老虎的危險。
  “吃人?”洛思辰好笑的指指被她摸得快睡著的老虎,“它這麼小!而且老虎一般是不吃人的,唐鳳,你這種認知是錯誤的。”
  他們都一致認為洛神醫要不就是是頭腦不清醒,要不就不是人,那有老虎不吃人的?那種東西可不能像小貓小狗一樣養,唐龍唐鳳對望一眼,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一定要像個辦法把老虎弄走。
  “洛神醫,”低沉的男聲從背後傳來,打斷了他們的沉思。
  一群人想變魔術一樣無聲的出現在洛思辰的屋子裡,領頭的是那個宮主吧,剛剛說話的也是他。
  洛思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頭幫薩卡撓癢,不客氣地把他晾在一邊,他把自己耍的還不夠嗎,現在還軟禁他們,這筆賬有的算。
  一屋子人沒一個開口,場面非常滑稽,有人氣得快冒煙,有人卻像沒事人,有人只好乾瞪眼。
  爵應天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尷尬場面,這個女人鬧得宮裡一片混亂不說,自己的情緒也被她弄得一塌糊塗。剛有人報告說她可能離開了,他幾乎一下就失了方寸,把宮裡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尋找,可這個罪魁禍首卻優哉優哉的玩著貓。
  一面怒火高漲,一面氣定神閑,連一直打著瞌睡的薩卡都感覺出屋裡不安的氣氛,它站起身盯著不安定氣氛的來源。這時爵應天才看清楚那只“貓”的真面目,人群中立即傳出抽氣聲。
  首先沉不住氣的就是失敗的一方,爵應天忍無可忍,“洛神醫,”幾乎是咬著牙才說出話,“你知道你手裡的是什麼嗎?”該死的女人,難道不知道那是猛獸嗎?
  懶得回答,總是問同樣的問題會很煩的,她不想在回答了。
  “洛神醫,”爵應天的口氣已相當的不善。
  “你到底想幹嘛?”她更不耐煩。
  爵應天的臉暫態黑了。
  幽冥宮的人都認為洛神醫在劫難逃,對他們主公如此不敬,主公是絕對不會繞了她的。
  場面再次冷場。
  “洛神醫,我幽冥宮地勢險峻,希望你以後不要亂跑。”冷冷丟下一句話,爵應天轉頭走了出去。
  事態如此峰迴路轉,讓他們大開了眼界,他們跟隨主公少說也有十年,有誰見過他這麼好說話,答案是一樣的,沒有。大家搖搖頭,既然主公都不介意,那他們還能說什麼,走吧!一屋子人又靜悄悄的消失。
  “洛神醫,你不該這樣的。”唐鳳焦慮的看著仍不說一句話的人,“我們畢竟還在他的控制下,得罪他不是一個明智之舉。”雖然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但現在還是不要和他們扯破臉皮比較好,洛神醫的安危到不用擔心,但惹惱了他們,最遭殃的會是自己的爺,他都已經這麼慘了,再不能受其他得罪了。
  “唐鳳,我知道的,”洛思辰一臉了然,“我們現在的確是處於被動,但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們的,”她的眼中又顯出銳利的光芒,“他們承受不起那種後果的。”
  “小柳,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的,”她發誓,“我已經錯了一次,這樣的錯誤我決不會讓它出現的,相信我好嗎?”
  “我相信,一直相信。”他從來就沒懷疑過。
  “好吧,別理他,你們過來認識一下薩卡,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洛思辰高興得將老虎介紹給還想不通的唐龍兄妹倆。
  “小柳,明天我會開始為你檢查,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嗎,這樣我以後的治療就會事半功倍的。”
  “我知道了。”
  這一夜大家都睡得不太安穩。
  雖沒有正式為唐若柳檢查過,但憑藉多年的經驗,洛思辰心中已對他的情況有了大致的瞭解,韌帶斷裂決不是一般的小傷,自己並沒有絕對的把握。
  一直以來,醫療行業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醫生一般都不為熟人治病,特別是動手術一類的大案列。雖然她從來都不贊同這個規矩,並且認為這一條只是針對技術不過硬的醫生而言的,幫人治病還分生人熟人的醫生更本不是好醫生。如今她自己即將面對時,為什麼會全然沒有自信,頭腦更本冷靜不了。
  鬧了一晚上,薩卡早就趴在她的床上睡著了,洛思辰只好坐在桌子旁邊,盯著燭火,躁動不安的心終於靜了下來。她的思維進入曾經的記憶中搜尋,尋找類似的病列,希望找到治療的最佳方案。蠟炬成灰淚始幹,桌上的蠟燭在最後奮力亮了一下以後終於熄滅了,頓時屋內掉進了黑暗,洛思辰仍是一動不動的坐著,唯一動的恐怕是越皺越緊的眉頭,沒有,還是沒有。直到天空透出第一縷陽光,洛思辰得臉色仍沒有一絲變化。
  “嗷!”薩卡跳下床蹭到她的旁邊,建洛思辰不理會它,只好用叫聲來引起她的注意,它知道這一招是最有效的,而且屢試不爽。
  “嗯?”洛思辰動了,低頭看向快爬到她腿上的薩卡,“薩卡,是你呀?”
  “嗷!”終於看到它了,薩卡興奮的搖搖尾巴。
  “你餓了吧?等一下我去給你找早餐。”洛思辰抱著薩卡站起來,一個姿勢坐了一夜,腰酸背疼的,腳也麻了,再加上抱著本就不輕的老虎,她差一點就倒在地上了。
  “洛神醫,”唐鳳沒想到天剛亮就見到洛神醫帶著她的什麼卡在院子裡溜達。
  “唐鳳,你怎麼起這麼早?”洛思辰一邊躲著薩卡的追擊,一邊抽空問她。
  “我一向都早起練功,”練武的人不都如此,“爺以前也是這樣的。”她的眼神暗了下來,如今爺幾乎成了廢人了,體力大不如以前了。
  洛思辰察覺到她的變化,停下跑動的腳步,“唐鳳,相信我。”
  唐鳳抬眼看著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洛思辰,她說得很肯定,她說爺會好的,是呀,她可是“玉面觀音”洛神醫,她的承諾就是一道“保命符”,世上沒有她醫不了的病,自己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呢!
  “洛神醫,我只是擔心而已。”
  笑眯眯的拍拍唐鳳的肩,“這就對嘛!信我者得永生!”教義都用上了,可她明明連一點把握都沒有,可能現在唯一不能放棄的就只有信念了吧,相信人定勝天,相信自己的天賦,相信自己能夠屹立不到,相信……
  讓唐鳳去通知唐若柳作準備,洛思辰也回到屋裡忙開了,首先是梳洗打扮,本來是沒必要的,但是鏡子中的臉色蒼白得讓她自己都害怕,她的體力更本沒來得及恢復,加上昨夜一夜未眠,人更顯得憔悴不已,如果讓唐若柳見了,恐怕他又要放棄治療了,醫生都一副病蔫蔫的樣子,病人不就更沒信心了。
  再精心的裝扮在唐若柳的眼中似乎都是破綻百出,因為她一進到唐若柳的屋子,就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心疼,對,是心疼,雖然洛思辰並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明白這一點。
  “洛洛,你是不是一夜未睡?”輕若聲音裡透著的是無比的疼惜。
  “不是,”洛思辰發覺她無法面對唐若柳“古怪”的眼神,被他盯著自己會不自在,會心慌意亂,甚至大腦無法正常思考。
  “洛洛,”唐若柳痛苦的低下頭,“你怪我拖累了你?”
  “不是,”她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別人傷心,“小柳,你有胡思亂想,早就說過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總要在這事上糾纏呢?”
  唐若柳抬頭再次“盯”著她。
  “我……我昨晚睡得不太好,你不用擔心。”真想把他的眼睛蒙起來,想當初佟映日雖然也對自己有意,言辭中也時時會冒出兩句讓自己“不舒服”的話,當作沒聽見就是了,可眼神的追逐卻像針芒在背,想視而不見都不行。
  唐若柳不再問了,對於洛思辰的話,他一直就是無條件的相信。
  “我要為你檢查傷口,”洛思辰不忘重申,“別問我為什麼,按我的話照做,沒問題吧?”
  “沒有,”有過一次治病的經驗,唐若柳知道她的意思,治療過程中決不發問,這是她為人治病的前提。
  把唐龍唐鳳遣出屋,洛思辰將唐若柳安置到床上開始檢查。
  “唐鳳,你說洛神醫這次能把爺治好嗎?”唐龍緊張的搓著手。
  “你認為洛神醫治不好?”唐鳳沒有回答他的回答,反而反問他一句。
  唐龍覺得奇怪,他的妹妹為什麼有此一問,他並不是不相信洛神醫,只是心中的擔心不發洩出來很難受,“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鳳送給唐龍一個瞭解的笑容,“我知道,早上我也這樣問過洛神醫同樣的問題。”
  “你這樣問過洛神醫?”唐龍有些驚訝。
  “是的。”
  “那洛神醫怎麼說?”
  “你猜。”
  唐龍不語,他直到唐鳳會告訴他的。
  “洛神醫笑了,“唐鳳回想當時洛神醫自信的笑容,“還說了一句‘信我者得永生’。”
  “那是什麼意思?”他不懂。
  “什麼意思,”唐鳳沒想到她的哥哥是個死腦筋,“要是洛神醫治不好爺的傷,她能笑嗎?”
  “對,”唐龍明白了,“不過那句什麼永生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她救人萬無一失的意思吧!”其實她也不大理解。
  “哦,那就是說爺的傷也萬無一失了,”他終於知道了,也安心了,“要是沒有洛神醫,世上還有誰能治好那種傷呢!”手腳的經脈盡斷,對任何人來說不就意味著淪為廢人的結局,幸好遇到了洛神醫,否則爺的下半生就完了,而且唐門必將會發生更不可預料的事。
  檢查的結果比預計的還要差,洛思辰無意識的收拾著她的儀器,心中仿佛鬱積了太多的東西,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她為什麼不說話,唐若柳在她開始檢查時就一直認真的打量她。雖然他的醫術不精,但不表示他不懂,唐門善用毒藥,所以解毒的本事也可想而知,一般的醫理他還是懂得。洛洛的臉色根本不是一夜未眠造成的,或許不完全是,從她的呼吸中可以聽出她的氣血很弱。洛洛的膚色是非常白皙,但並不是如今的這種蒼白,近看幾乎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他真的心疼不已,恨自己的無能,讓她受了苦。
  洛思辰收拾好,又幫唐若柳整理好衣服,才長長的歎了口氣,她知道唐若柳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在打量、在猜測,聰明如他一定不相信自己剛剛的說辭,這還是小事,可接下來她又該怎們幫他治療呢?這樣嚴重的外傷她從沒見過,也沒親自治療過同一類型的病人。她知道唐若柳相信自己,認為自己一定能“輕易”的治好他,或許所有的人都認為這種事是理所應當的,可又有誰能真正瞭解她的處境,她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仙。自作孽不可活,誰讓她亂說話,弄得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
  “小柳。”
  “嗯?”
  看進唐若柳的眼睛,洛思辰的心中雖然仍毫無信心,可表情上去沒有顯露出來,“你的傷是一等傷,”笑著解釋給他聽,“就是最最嚴重的一種,所以要費很大的功夫,時間和意志力都不能少,你能配合我嗎?”現代的醫生在給病人治病前,都會告訴病人將要面臨的困難和危險,即陳述一些醫生的免責條款,但她卻沒有這個勇氣向唐若柳說明一切,而且她也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她是唐若柳惟一的希望。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洛思辰不太懂,這是什麼回答。“給我時間,給你自己戰勝一切的毅力,我們一定可以成功。”
  唐若柳仍是那一句,“你不會離開我!”
  還是不明白,“什麼?”洛思辰以為聽錯了。
  “你答應我不會離開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和她講條件,唐若柳可謂第一人,洛思辰挑了挑眉,“這就是你治病的條件?”
  唐若柳只是點點頭。
  “你可知道從沒有人敢跟我講條件,”洛思辰的語氣仍很平穩,聽不出她到底是高興還是在生氣,“你的將來可是掌握在我的手裡。”
  “沒有你,我也不需要什麼將來。”唐若柳這次是豁出去了,說他是小人也好,說他什麼他都為所謂了。
  “什麼意思?”洛思辰更糊塗了。
  唐若柳深深地看著她,“我不奢求你能喜歡我,也不能強迫你的心中裝著我,但我只是希望你的心裡能留一個小小的角落給我,當你需要的時候能想到我。”他知道對於洛洛來說,自己實在太平凡,要不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和她在一起的,更談不上說這些話。雖然這些話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後就想對她說的,可如果沒有幽冥宮的人出現,他不知在有生之年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讓我跟在你的身邊,我別無所求。”
  洛思辰吞了一口口水,好不容易消化了他的話,讓他跟在自己身邊,有沒有搞錯。這個男人很會利用時機,很會利用自己對他心懷愧疚的心理,“如果我不答應呢?”
  也許洛思辰回答得太快,太出乎他的意料,唐若柳一時之間腦中一片空白。
  “小柳,喂!”不會傻了吧?
  唐若柳愣愣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看著她。
  “喂,你可別嚇我,你說話呀!”
  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心好痛,這種痛比受傷的時候還要痛徹心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他有什麼資格說這些,閉上眼,“你走吧,不用再為我的事操心了。”他像一個人靜靜,慢慢添舐自己的傷口。
  他的表情完全顯露出他內心的傷痛,洛思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自己對他是否太無情了,古代的男人都這麼多情嗎?她有些迷惑,他們不都是三七四妾的嘛,幹麼在她面前都好像癡情的種子似的。
  “你動都動不了以後怎麼陪我去遊山玩水?”或許她不該說出這樣的話,可看到唐若柳悲傷的表情,她的心也在隱隱作痛。
  他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唐若柳睜開眼睛驚訝的盯著她。
  “我可是洛神醫,”一副很拽的樣子,“向來是言出必行的,我說過等一切都結束了就會去到處玩玩,我可沒有忘記你要到我的嚮導。”
  “你……你的意思是說你答應了。”唐若柳不相信,事情的變化也太快了吧?剛剛他還痛不欲生,現在又要欣喜若狂了,可知一切來得太快,不會只是一場歡喜一場空吧?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說的就要言而有信。”她在玩文字遊戲,一方面她不想讓唐若柳傷心,從而不接受治療,另一方面,以後她並不能保證會不會像來的時候一樣又突然離開,所以她只好選擇模棱兩可的回答。
  “我一定不會食言的,一定不會。”笑容綻放開來,唐若柳幾乎想跳起來發洩激動的心情,他可以跟在她的身邊。
  “那你還想不想讓我治療了?”
  “想,非常想。”他想早日陪她暢遊山水間。
  “好,那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
  “當然!”既然她都答應不會離自己而去,聽她的是應該的。
  “知幾天你好好休息,我會開一些補血的方子,先把你的身體調理好,才方便後面的治療。”洛思辰希望在找到治療方案前,起碼把他的身體調整到最佳的狀態,因為以後的治療可能會很艱辛,而且這裡並不安全,隨時都會有生命的危險,離開這裡也許是該最先考慮的事,畢竟那個上海唐若柳得人還沒找到,依她看,幽冥宮的人寧願丟了自己的性命都不肯說出是誰,無疑那個人不會是一般的角色,以後說不定麻煩還會不斷。
  “好!”
  “這幾天我要仔細考慮如何為你治好手腳上的傷,所以不會來看你,”她要靜下來,有很多事情她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想一想。
  “好!”
  “你一下這麼好說話了?”洛思辰只聽到他說好,想不笑都不行。
  “我只想早日站起來做你的導遊,陪你走遍大好山河。”
  唐若柳的確很“聽話”,也很合作,按時按量的喝藥,並且也沒有來打擾她。
  洛思辰這幾天並不好過,心理的壓力,身體的不適,讓她的思考能力下降了很多,一連幾個晚上她都沒怎麼睡覺,想的都是唐若柳的傷情,可一切仍是在原地打轉。
  今晚又會是一個不眠之夜,洛思辰睡意全無地走到院子外。月亮很圓很亮,把沒有路燈的花園照得清晰可見,薩卡本來已經睡了,看見她出門,也趕緊爬起來跟在她後面一搖一擺地出來散步。
  “嗷!”薩卡警覺地發出叫聲,盯著黑暗中一動不動,它好像發現了什麼。
  “薩卡,你又來了,”洛思辰無奈的拍拍它的腦袋,昨天它是發現了幾隻老鼠,前天是一隻蝙蝠,在前天是一隻蟑螂,雖說一天比一天進步,但她的心臟受不了這樣的驚嚇,“你不用緊張,去看看吧,我在這等你,小心!”
  話音未落,黑暗中竟然走出來一個人,“洛神醫!”
  洛思辰真的嚇到了,不僅是突然響起的聲音,而是那人走路竟然沒有聲音,差點大叫見鬼了。
  “洛神醫,好雅興!”
  直到人影靠近,洛思辰才看出原來是那個什麼主公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她想得沒錯,幽冥宮的人的確有做鬼的資本,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洛神醫,我跟你說過不要到處亂跑,”爵應天的語氣極其不善。
  “是嗎?”她為什麼要聽他的。
  “現在夜深了,你該會去了,”爵應天是很生氣,氣她這麼晚還到處閒逛,幽冥宮裡雖不會有外敵入侵,但野獸毒蛇倒是很常見,他擔心她會遇到不測。
  “你這裡禁止閒人進入是不是?”同樣語氣不好的反問。
  “不是。”
  “我是囚犯?”
  “不是,”爵應天皺著眉,他怎麼能這樣說她自己,她若是囚犯,還能隨意四處遊蕩。
  “那既然我不是囚犯,這裡又不是禁止入內,我為什麼就不能來?”
  爵應天無話可說,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擔心她吧!
  “沒話說,就是說沒理由趕我走對不對?”這可是別人的地盤,她還如此倡狂,不怕死的頂撞已經開始火冒三丈的男人。
  “洛神醫,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任你如此囂張!”他終於回過神,想起這是他的地盤。
  “連你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知道。”說完還不忘送他一個挑釁的眼神。
  非常成功地把他氣走,洛思辰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啊……呃!”叫聲咽在喉嚨裡差點憋死她,因為轉身離去的男人突然又出現在她的面前,速度快得讓她以為真的遇見了鬼。
  爵應天覺得自己的心差點停止跳動,剛轉身就聽見她的叫聲,他想得沒有的扭頭沖回來,可是什麼事都沒發生。“該死的,你又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呢?要殺死我也不用一連嚇我兩次。”再來幾次不被嚇死,也被嚇瘋了。
  “我嚇你?”緊緊捏住快要伸向她脖子的手,咬牙切齒的問完。
  “你想幹什麼?”再遲鈍的人也該發現男人身上散發的怒氣了。
  “你說呢?”
  “我走,這是你的地方,我走就是了,”三十六計走為上,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趕人用這招的確挺高明,趕不走就嚇死你,高,的確是高!嘿!”
  “你……”
  在爵應天的忍耐到達極限之前,洛思辰帶著薩卡飛一般的跑了。
  “女人,你可知換做別人會有怎樣的下場?”看著遠去的背影,爵應天輕聲地說著,“也許是你的血讓我無法對你下手吧!”每每想到自己身體裡既然流著她的血,心中的悸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薩卡,”帶著薩卡飛快向自己屋子跑的洛思辰幾乎要喘不過氣,“你說這的人是不是像鬼?神出鬼沒的!”
  “嗷!”薩卡仿佛也有同感。
  “看樣子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在晚上出來了,省得被嚇死,是吧?”
  “嗷!”贊成,它也怕,人嚇人嚇死人,人嚇老虎也會嚇死老虎的。
  經過劇烈的“運動”,一人一虎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而結果就是晚上又大眼瞪小眼,睡不著。
  “薩卡,”洛思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真的好想睡,可怎麼都睡不著。”
  薩卡趴在地上懶洋洋的,對於洛思辰的話只是抬眼看看她,它也想睡。
  眯著眼,洛思辰盯著桌上的蠟燭,“這裡真的好枯燥,什麼娛樂都沒有,”好懷念自己原來的生活,沒事的時候聽聽音樂,看看影碟,在網路中遨遊,可現在晚上連燈都沒有,一隻小蠟燭閃著昏黃的火焰,所有的東西都是蠟黃蠟黃的,象蠟像館的蠟像,“薩卡,我想回家。”
  薩卡抬起頭,立即站起來跑到她的身邊,象安慰她一樣用大腦袋蹭著她。
  明白薩卡無聲的語言,洛思辰蹲下身緊緊抱著薩卡溫暖的身體,將臉埋在它的長毛裡,“薩卡,我好累,真的好累,我不想再為別人的事兒把自己牢牢捆住了,我想回家。”身心的疲憊讓她已經不負重荷,淚水流進薩卡的長毛裡。
  薩卡感覺出它的傷心,用舌頭慢慢的舔著洛思辰的手。
  洛思辰的淚水,也讓窗外人的心隨之傷痛,她為何如此傷心,平時的她睿智、犀利、鋒芒萬丈,象耀眼的太陽,讓人無法接近,如今她無聲的淚水讓她脆弱得象個孩子,令人不顧一切的想保護她,想令她重展歡顏。
  積壓已久的不快和鬱悶隨著淚水一起流走,洛思辰趴在薩卡身上漸漸進入夢鄉。
  爵應天久久不見動靜,看樣子洛思辰是睡著了,總不能讓她趴在老虎身上睡一夜吧?無奈之際,他只好走進了房間。
  “嗚!”薩卡發現了他,為了不吵醒洛思辰,它只是發出低低的警告聲,想闖入者嚇走。
  爵應天的眉頭皺了皺,沒想到只幾天工夫,看起來無害的小老虎和她的關係會這麼好,不但可以“聽”她抱怨,還能為她站崗,停下腳步,“我不會傷害她,她睡在地上會生病的,我只想把她抱上床。”
  “嗷!”輕輕回應一聲,它懂了。
  爵應天見它不再有惡意,又開始向她們靠近,直到他伸手抱起洛思辰,老虎都只是警覺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並沒有採取什麼攻擊的行動。這個女人太沒有危險意識,被挪到床上都還沒醒,如果沒有這只老虎,她可能被賣了都不知道。熟睡的人兒更惹人憐惜,象個孩子一樣單純,伸手想摸摸她的臉……
  “嗚!”不許碰她,薩卡站在床邊發出警告,幫它的忙是一回事,想碰她就是不可以。
  縮回手,爵應天把目光轉向老虎,的確是虎視眈眈,要不是手收得快,它有可能會撲過來。“我不會傷害她,”沒想到他堂堂幽冥宮的宮主會淪落到要跟一個畜牲解釋,“跟你一樣,我不想看到她傷心落淚。”
  薩卡兇狠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下來,添添洛思辰放在床邊的手。
  “好好保護她,有什麼事你就來找我,”爵應天也不知道老虎會不會聽懂人話,這麼做好像有點傻,可是他卻認為理所應當。
  洛神醫養了一隻老虎的事還是被人傳得沸沸揚揚,本來她在幽冥宮幾大高手眼前重傷冥王陰碌的事就讓人眾說紛紜,更何況有在場的人說出她那番“一一高深”的話,所以幽冥宮的人都相信她身份的高貴。
  “什麼,那個女人養了一隻老虎?”燕無雙拿著茶杯剛要喝水,貼身丫環小碟就跑來告訴她剛聽來的消息,洛神醫可是小蝶最崇拜的人。
  “是呀,小姐,”小蝶兩眼發光的站在燕無雙跟前,沒看見她拿杯子的手已經冒出青筋,“宮主的侍衛小飛還告訴我,洛神醫的老虎還聽得懂人話呢,洛神醫真了不起!”
  “住嘴!”杯子暫態粉碎,燕無雙一掌拍向旁邊的桌子,桌子應聲而倒。
  “小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小蝶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小姐,你是怎麼了?”小姐平時的脾氣雖然不大好,但從不會像現在這麼可怕,她到底是怎麼惹到小姐了。
  “出去!”
  “小姐,”小蝶還是不明白。
  “出去,你聽到沒有,”燕無雙瘋了一般將愣在那裡的小蝶推出門去。
  洛神醫,什麼都是洛神醫,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迷惑住所有人的心,燕無雙把屋裡搬得動的東西全都摔到地上,“洛思辰,我恨你,我恨你!”
  唐若柳對她一片癡心,即使他被自己挑斷了經脈,他仍無怨無悔。當日在大殿上的事她早有耳聞,那個女人出手重傷冥王,宮主沒有阻攔。後來她甚至用宮主的性命要脅幽冥十二使,宮主仍然沒有制止。那個女人無故消失,宮主竟然派出所有的人去尋找,宮裡的侍衛說她對宮主冷眼相待,宮主卻對她一再忍讓。
  “我要殺了你,我的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不管你是神還是鬼。”燕無雙狠狠地發著毒誓。
  藥王燕席聽到小蝶說的,趕緊跑來看他的孫女為什麼又發脾氣,可是在門外卻剛好聽到最後幾句,“雙兒,你在做什麼?”滿目瘡痍,屋內幾乎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而且他還聽到她要殺了誰。
  “出去!”現在的燕無雙仍處於爆發當中,六親不認。
  “雙兒,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爺爺,爺爺替你去教訓他!”誰讓自己當初沒有保護好雙兒的父母,讓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至親的人,只有他這個爺爺在身邊。
  “你替我去教訓她?哈……”燕無雙大笑不已,“你替我教訓她?你能嗎?”
  “你要先告訴我是誰?”燕席心裡有些擔心,雙兒平時是挺頑皮,但還算是個獎勵的孩子,現在她的樣子讓自己都感到陌生,事情可能不簡單。
  “是誰?我說出來你又能拿她怎樣?”燕無雙已經喪失了理智,“連陰伯伯都不是她的對手,你又怎麼去教訓她?”
  這件事又關陰碌什麼事,燕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怕了,是不是?”瘋狂的話接踵而至,“一個號稱藥王,說什麼醫術武林獨步,卻連主公的病的治不好,另一個號稱冥王,武功無人能及,可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你們有什麼資格稱王?太好笑了。”
  “啪”,燕席一個耳光打在燕無雙的臉上,他氣的身體都止不住的發抖,“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說出這樣的話。”
  捂著臉,燕無雙沒有一絲悔意,“被我說中了是不是!你們自己沒用,才讓那個女人來我幽冥宮作威作福,我為什麼就不能說?”
  “那個女人?”燕席這才開始有些明白,“你是說洛神醫?”
  “什麼洛神醫,根本就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雖然燕席也不是很願意承認有人的醫術會比自己還要高明,可事實就是如此,不承認也不行,在那麼短的時間就能治好自己已認定回天乏術的宮主,他沒有不服,有的只是佩服。本來他們就不對在前,洛神醫重傷冥王是不對,可一切的責任還不是雙兒將唐門的小子弄成殘廢,這事落在誰的身上都不會輕易放手的,更何況洛神醫本就不是一般的人。
  “我知道你很中意唐門的小子,可感情這種事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的。”燕席知道雙兒為這事一直耿耿於懷,事情鬧到今天的地步,帶給幽冥宮的麻煩還少嗎?洛神醫的態度已經顯而易見,她是不抓到兇手誓不甘休,唐門那邊還不知會有怎樣的反應。陰碌的傷已經讓他倍感無力了,雙兒還如此不講道理,他該如何向主公交待,如何面對陰碌。
  “誰說我對他有情的?我要撕了他的嘴。”唐若柳是她心中永遠的傷痛,別人是不會理解的。
  “雙兒,我已經老了,以後你還要自己照顧自己,”燕席心疼地看著這個自己唯一的牽掛,現在她闖了禍,還有他可以為她善後,以後呢,他不敢想。“這次的事雖然主公及各位叔叔撥撥給你扛下了,但以後將是怎樣的變化,我們都無法保證。陰碌已經受到了牽連,主公雖然將洛神醫留在宮裡,但她真正的能耐卻沒有人瞭解,是福是禍我們擔著,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我們能為你做也就是這麼多了。”語氣堅決的告誡燕無雙,“幽冥宮剛經歷這場變故,無人希望再出現不測,雙兒,一切看開些,千萬不要去惹洛神醫,否則沒有人能保得住你。”他不想告訴她洛神醫要嚴懲兇手的事,雙兒太衝動了。
  燕無雙對於燕席的話非但聽不進去,心中對洛思辰的恨反而更加強烈。
  洛思辰還在那苦思冥想,自己明明是趴在薩卡身上睡著的,可為什麼一覺醒來卻是在床上呢?“薩卡,真的不是你把我弄上床的?”
  懶得理她,已經問了三十多遍了,薩卡要是會說話早就抗議了,不過它還是有辦法的,睡覺。
  “喂,薩卡,你告訴我不是你會是誰?”還是不死心,“按道理說,唐龍唐鳳有可能,但我要他們不要來打擾我,他們不回來我這的。要是別的什麼人,”洛思辰瞥了一眼薩卡,“你又不會隨便讓人進來的,那又會是誰呢?”
  “讓開,我要進去。”一個女高音打破了“寧靜”。
  “小姐,主公有令,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洛神醫。”
  “讓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洛思辰非常好奇,在她大顯“神威”以後還有誰敢來砸她的場。帶著薩卡走到院子裡,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正在和“看門的”爭吵,女孩長的還挺漂亮,屬於辣妹型的。
  而洛思辰的出現也讓燕無雙第一次看到了人人傳得神一樣的女人,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跟她想像不一樣,甚至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一個女人在江湖上有那麼大的名聲,絕對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不可告人的手段,“玉面觀音”的雅號冠在一個“淫賤”的女人身上,男人的眼都瞎了,唐若柳迷上她不就是自尋死路嘛,自己又怎會比不上她呢!就是在洛思辰治好主公的病,接著重傷陰碌之後,她仍沒有改變這個想法。如今見到了,她的心也徹底的死了,此刻她甚至認為,要是換作她,她也會選擇洛思辰的。
  眼前的她一席白衣,隨意束起的黑髮在陽光下閃著光,發上無任何飾物,白淨的臉上也未施粉黛,卻美的驚人,仿佛她本該這樣。燕無雙雖未在江湖中闖蕩過,但她也並非孤陋寡聞,知道何為美醜。曾經以為自己的容貌已經非常出色,即使見過世面的長輩也都是這麼說的,“玉面觀音”人如其名,美得讓身為女子的她都自歎不如,有什麼詞能用來表現她的美嗎?她想不出,或許那都是多餘的,甚至是對她的褻瀆。因為她的眼睛太清澈,太無邪,仿佛世上沒有邪惡,也沒有痛苦。
  “嗚!”薩卡這時發出低低的嗚鳴,身體伏了下來,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
  洛思辰本來想問來人的意圖,沒想到薩卡會表現出一副要去拚命的樣子,她只好先去安撫它,“薩卡,你怎麼了?不可以傷人的!”她知道薩卡對陌生人都會充滿敵意,但像現在這樣卻從沒見過。
  “嗷!”薩卡仍沒有改變姿勢,只是叫她不要打擾它。
  “你……”洛思辰還沒說完。
  “是你,你既然逃到這來了,”紅衣女子倒先開口了。
  “嗷!”薩卡縱身一躍,向紅衣女子撲過去。
  “薩卡,不行!”這下完了,它怎麼會去咬人呢,洛思辰也跟著追了過去。
  誰知紅衣女子不退反進,輕身一讓,反手隨即跟上,將撲過頭的薩卡一把按到地上。薩卡拼命掙扎,卻始終沒有逃出女子的手。
  “看你往哪裡逃。”
  “放了它,它只是和你開玩笑,”洛思辰看見薩卡落到別人手裡,只好幫它求饒。
  “放了它?”燕無雙冷冷一笑,“它本來就是我的獵物,前幾日讓它跑了,它還咬傷了我的人,你說我會再放了它嗎?”
  “它是你的獵物?”洛思辰不相信。
  “不錯,不光是它,還有一隻母的和四隻小的。”
  “你抓它們幹什麼?”洛思辰不希望聽到那個她最不想聽的答案。
  “煉藥。”
  忍住胃裡的不適,洛思辰咬牙接著問下去,“那其它幾隻呢?”
  “我不是說了嗎?”燕無雙覺得洛神醫也不過如此,連這麼簡單的問題的不懂。
  “你拿它們煉藥了?”
  燕無雙沒有回答,可能是覺得沒有回的必要吧。
  “放了它!”這次的聲音明顯冷了很多。
  “洛神醫,我不想再說一遍,”從沒有人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燕無雙也不客氣了,“它是我的獵物,不是你的,我會帶它去煉藥。”
  “放了它,我也不想再說第二遍了!”洛思辰最恨傷害動物的人,動物已經被人佔據了生存的空間,可有的人還是不放過它們,非要把它們趕盡殺絕,走上滅絕的道路。煉藥,荒謬之極。
  燕無雙乾脆抓起薩卡扭頭就走。
  “唐龍唐鳳!”洛思辰知道他們一定在附近。果然話音剛落,兩人就出現在她面前。“攔下她,把薩卡救回來。”
  燕無雙沒想到在幽冥宮裡會有人敢攻擊她,自大的她一手抓著薩卡,一手擋向攻向她的攻勢。她的確低估了來人的功力,才幾個回合她已備感吃力,“住手,你們再不停手收我就打死它。”既然帶不走活的,她也不會留它在那女人身邊。
  唐龍兄妹知道老虎是洛思辰的寶貝,聽她這麼一說,立即停下了攻擊。
  “你有膽就試試看。”洛思辰也發了狠,又來這一套,難道幽冥宮的人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嗎?
  燕無雙抓在薩卡脖子上的手緊了緊。
  薩卡的嘴因為呼吸困難張開了,可眼中流露的卻是不幹,它還是沒有親自為它的家人報仇。
  “唐龍唐鳳,薩卡一死,你們就把這個女人抓住,”洛思辰反而冷靜下來,眼中卻再次出現嗜血之色,“用最毒的毒藥給她吃,但記住別讓她死,我會用她來試藥,小柳的藥我正缺一個人來試驗呢。”
  “是,”兩人同時收手,站到一邊,卻巧妙的攔住了紅衣女子的去路。
  “你敢,這可是幽冥宮的地盤,我是藥王燕席的孫女,誰敢動我!”燕無雙似乎仍沒覺察出事情已經不妙了。
  “你可以試試,”洛思辰慫恿著,“連陰碌我都殺,你說我敢不敢殺你?”
  見過洛思辰發威的唐龍唐鳳心中不禁同時感到,再厲害的人也不要有去動她的念頭,這無疑跟自殺沒有兩樣,或許惹到她以後能自殺都該慶倖吧!
  “是嗎?”燕無雙握住手中的王牌毫無懼意,“你厲害,論醫術,我爺爺都自歎弗如,論武功,冥王都被你重傷,可你卻沒能力不讓你身邊的人受到傷害吧?唐若柳如此,這只老虎馬上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你又能如何?哼!”
  “我是不能怎樣,”被觸到痛角的洛思辰的臉暗了下來,“可我也不會放過讓他們受到傷害的人,天涯海角,窮盡一生我絕不放過他。”
  “哦,是嗎,那為什麼我還活得好好的?”
  “無雙!”一聲大吼想阻止燕無雙的話,但很明顯洛思辰已經聽到了。
  “洛神醫,”原來是大腦袋,“小丫頭不懂事,您別見怪。”還好又侍衛去通知她,不然被主公知道了可不得了。
  “無雙,快把老虎放了,跟我回去,你爺爺找你呢?”大腦袋的頭又大了,希望這回不要有把事情鬧大。
  “我為什麼要把老虎放了,她以為她是誰?”燕無雙掙開手,不顧大腦袋的阻止仍大叫大嚷。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洛思辰可不會被他們糊弄過去。
  “我說的話多呢,你又聽懂了哪那一句?哼!”輕蔑的看著洛思辰。
  “就是‘那為什麼我還活得好好的’的那句。”
  “洛神醫,小孩在亂說話,你可別當真,”大腦袋搶過話,再說不就完了。
  “你站一邊去,我在問她。”洛思辰做事向來不會手軟。
  “我……”燕無雙還想說話,可卻被大腦袋點了穴,發不出聲音又動不了,只好急得直瞪眼。
  大腦袋不理會她,賠著笑把薩卡放到地上,“洛神醫,打擾了,回去我一定嚴加管教她,它不會再來打擾你的。”
  “話沒說清楚,誰也別想離開這裡。”洛思辰抱起跑回來的薩卡,輕輕撫摸著它,眼睛卻盯著想要離開的人不放。
  “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見無法脫身,大腦袋有些著急了,向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要他去請救兵。
  “你也想試試跟我說謊的後果嗎?”大腦袋欲蓋彌彰的樣子已經讓洛思辰起了疑心,可能傷害唐若柳的真凶馬上就會出來了。
  “真的沒這回事,”救兵怎麼還沒來。
  “唐鳳,解了她的穴,我要她說。”
  “洛神醫,你……”
  “你有什麼大不了的,”一能動,燕無雙就開口了,她早看不慣洛思辰了,“老虎我要殺,怎麼樣?唐……”
  “住嘴!”
  “你為什麼這麼怕她?”她更不服氣了,“唐若柳是我弄殘的,怎麼樣?”
  真的完了,大腦袋耷拉著頭,所有的人為了這個丫頭冒著生命危險和洛神醫為敵,現在一切都完了。
  洛思辰聽完她的話,臉色都沒有變,只是眼中似乎有什麼一晃而過,快得讓人都來不及察覺。“是嗎,原來是你,我知道了。”她歎了口氣,抱著薩卡轉身走回屋裡。
  戲劇性的變化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沒有預料中的任何一種狀況,但洛思辰在近屋前的話又把他們推到了深淵。
  “帶她回去跟藥王道別吧,明天的這個時候,如果我在這見不到她,那我會在那時收回你們主公得命。”門關上了,她的話卻仿佛刻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大腦袋黃煥眼見洛思辰的身影消失,真的感覺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事情將如何了結,他又如何向主公交待?
  “黃伯伯,你害怕什麼,人都走了!”
  黃煥像看到怪物一樣,藥王啊,你一世英名怎麼到老會有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孫女!他說不出話來了,還是快回去向主公秉明,以儘快商議對策吧,黃煥幾乎腳步不穩的找人去了。
  燕無雙不明所以,怎麼一下子人都走光了,對了,她不是來找那個洛神醫的嘛,說了半天她到底說了什麼了,好像還沒說到主題呢。沒想到自己看重的人不要她,連老虎都如此,怎讓她不怨那個女人呢?
  “小姐,你還是走吧。”伸手攔下還想闖進去的燕無雙,連守門的侍衛都明白事情不妙了,這個一向惹是生非的小姐這次真的把事鬧大了,從十二使的臉上就看出來了,在幽冥宮誰人不知黃煥向來是只笑面虎,這回他都急成那樣,你說會是小事嗎?
  “連你也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燕無雙指著侍衛的鼻子,“我要用藥毒啞你。”
  “小姐,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已有違職守,也許不等你毒啞我,主公也會處置我的。”侍衛直言不諱,橫豎一死,自己是個侍衛又怎樣,洛神醫都對他們以禮相待,每次看到他們都會問候兩句,從不把他們當成下人看待。連那麼好修養的洛神醫都會生氣,她是藥王的孫女又如何,他們還瞧她不起呢!
  “小姐,請吧!”
  “好,我走。”燕無雙跺著腳生氣的跑回去了,她和洛思辰的帳有的算了,現在連宮裡的侍衛都向著她。
  唐若柳早在屋裡就聽到外面發生的事了,礙於情面他沒有出去,畢竟他現在只是希望事情就此了結,與燕無雙也不要再糾纏不清了。可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真的沒想到洛洛為他的事會如此執著,之前她為了自己的傷不惜與幽冥宮生死對決,還好大難不死。他還以為事情已經平息下來了,誰知燕無雙竟然自己送上門,洛洛何等聰明,三兩句就得出她一直希望得到的答案,事態還是惡化了。
  “洛洛,”唐若柳輕聲敲著洛思辰的門。
  “小柳,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你走吧。”洛思辰不想見他。
  “洛洛,我知道你很生氣,更知道你氣的是我,對不對?”唐若柳此時心痛不已,他該如何去化解這場由自己引起的恩怨呢?
  洛思辰沒有回答。
  “洛洛,一直以來,我的心裡都非常慶倖,在茫茫人海中能遇見你。你是世間少有的女子,你太出色,我自問配不上你,可你去從不嫌棄我。這次是我連累你,讓你被迫作了你不願做的事。在大殿上我又不肯說出傷我的人是誰,你甚至不惜用性命為我討回公道。現在我們被軟禁在此,仍是因為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他不停的懺悔,想平息洛洛的怒火。
  門轟的一聲被打開,洛思辰站在門邊怒目而視。
  “你明知我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你仍不肯告訴我,讓我們一直處於挨打的境地,”她的確很生氣,為什麼唐若柳就不能為他們的安危考慮一下呢,到現在還要顧忌這顧忌那,“你是錯了,錯在做人太沒有原則,有些事其實當時說出來就會有很多解決的辦法,如果落得事後補救,只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我知道了。”
  “不,你根本不知道,”洛思辰希望以此敲醒他,她不希望以後再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又是這樣,她不是喜歡拿生命開玩笑的人,“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一生都要陪在我的身邊,可你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我不會不管,更不會棄你而去。你呢,可有告訴我一句事情的起因結果?沒有,你唯一做的就是沉默,你可知道你這樣做又將你周圍人的生死放到哪裡去了?“洛思辰有些失望,“我真得不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或許你看中的是你自己,你從不在乎你周圍的人。”
  唐若柳靜靜地聽著,毫無疑問洛洛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是啊,他以為自己默不作聲就可以解決事情,卻沒有考慮身邊人的安危。
  “本來我也打算放手的,可那個女人不該自己找上門來,她更不該打薩卡的主意,這次我不教訓她,她就不知道什麼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道理。”洛思辰的語氣不容反駁。“幽冥宮的人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保護她,所以這次我們的處境一定比上次還要艱難,如果處理不好就永遠離不開這裡的,甚至會死在這也說不定。”看向一直默默無語的兄妹倆,“那個女人說得沒錯,我仍是沒有辦法保護你們的周全,讓你們跟著我涉險。”
  “洛神醫,你剛剛說得我們都懂,”唐鳳也早就想說她的少爺太婦人之仁了,“我們的生死早就不重要了,幽冥宮的人欺人太甚,我們和他們也該做個瞭解了,否則我們也許一輩子被困在這裡的。”
  “你們聽好了,我只是要你們能配合我,聽我指揮。”
  “好,”二人同時答應。
  “如果真得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會想辦法用他們的宮主作人質,你們記住到時帶小柳走,一直到安全的地方為止,最好回到唐門,不要顧慮我。”
  “你不走?”
  “如果可以,我會想辦法脫身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就是被他們抓回來,他們也不會傷害我的,畢竟陰碌的傷他們還要靠我來醫治。”
  “我不走。”唐若柳不希望這次又連累她。
  “你不走?你真想讓我永遠呆在這是不是?”洛思辰沒想到說半天他還是不開竅。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走,他們還是會拿你要脅我,我根本就不會有反擊的餘地,你不許再和我爭了,”轉向兩兄妹,“你們一定要帶他走,不可以回來就我,我若逃出去,就一定回到唐門去找你們。”
  “好!”他們還能說什麼呢,他們本就是她的負擔不是嗎,如果還不聽她的,會讓她更難做的。
  而幽冥宮的大人們此時也是一團亂。
  “黃煥,你為什麼不攔著呢?”
  “攔,我能攔得住她嗎?”黃煥一肚子氣還嘔著呢,誰知所有的人不但不去找那闖了大禍的人,反而個個都說他的不是。
  “你攔不住就不會用強的嗎?那丫頭三角貓的工夫止住不就得了?”
  “我是點了她的穴,你以為洛神醫就會輕易放了她?”
  “丫頭,你找洛神醫做什麼?”他們好不容易把兩人隔的遠遠的,怎麼還是遇上了。
  “她沒事找事,還想抓洛神醫的老虎練藥。”
  “那只老虎本來就是我的。”燕無雙很不服氣,大家不幫她出氣不說,還像審犯人似的審問她。
  “老虎是你的,現在好了,逞一時之勇,你的命就變成她的了。”黃煥沒好氣地告訴她後果有多嚴重。
  “到底出了什麼事?”爵應天突然出現,所有人立即閉上嘴。
  最倒楣的還是黃煥,被主公的眼睛盯著,他想逃都來不及。“無雙丫頭去了洛神醫的住處。”接下去他真的不敢說了。
  “然後呢?”不耐煩的皺皺眉。
  “洛神醫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知道,”聲音越來越低,“知道唐門小子的傷是無雙丫頭弄得。”
  “什麼?”爵應天一掌擊碎身邊的大理石桌子,“我不是讓你們好好看著她不要亂跑的嗎,”冷聲詢問全部低下頭的屬下,“看守洛神醫的護衛為什麼不攔住她,還讓兩人碰了面?”
  “主公,他們攔不住。”事情都到這份上了還問這些有什麼用。
  “連個女人都攔不住還留著他們做什麼,殺!”
  “主公,請息怒!”
  爵應天知道事情一定沒有如此簡單,黃煥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他肯定還知道什麼。
  “黃煥,接著說。”
  老天哪,為什麼總是他?黃煥欲哭無淚,“主公!”
  “洛神醫不會如此好說話的,”他瞭解的。
  “洛神醫要屬下帶無雙丫頭與藥王告別,然後明日此時去見她。”
  “她還是不放過無雙。”爵應天有些失神,難道她就那麼在意那個男人嘛,為了他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去報仇。
  “哦……”後面的該怎麼說。
  “還有什麼?”
  黃煥的頭快低到地上了。
  “說!”
  “洛神醫說,如果無雙丫頭不去,她就會……就會……就會要回主公的命。”
  所有人仿佛被點了穴,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不動,這句話不亞於平地一聲雷,炸的人魂不附體。
  “拿回我的命,”爵應天重複著,“她仍是後悔了,後悔用自己的血救我。”他失了魂似的走了出去。
  天仿佛在一瞬間變了臉色,所有的人都覺得快喘不過氣來,明天該如何去面對?
  爵應天只覺腦中一片空白,黃煥的話卻一直在耳邊迴響,“如若無雙不去,她就要拿回你的命。”為什麼,洛神醫真地是為了那個可笑的理由而救活自己,自己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洛思辰也不好過,和幽冥宮撕破了臉,她只能放手一搏,雖說為唐若柳安排好了退路,可那條路有幾分把握她根本不知道。可是她心裡明白,她現在所作的一切,說到底是為了她自己,是她不想被人囚禁,是她一直對被幽冥宮的人欺騙的事耿耿於懷,她要報復。經歷了太多的事,她非常瞭解在古代生活需要更大的勇氣、更多的社會經驗,可她沒有。她空有一身醫術,帶給她的將只是無盡的麻煩甚至災難,她已經厭倦了。既然她回不了家,既然她無法擺脫困境,那只有魚死網破,玉石俱焚了,所以她不惜一再拿命去賭,甚至拿別人的命去拼。
  “薩卡,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出來散步了,”洛思辰帶著薩卡走在花園裡,夜色還是很美,景色依舊讓她著迷,可是如今卻無法令自己放鬆心情了,“薩卡,明早我會送你回到山林,”心中有萬般的不舍,醫生的職業讓她早就對生死沒有感覺,人在她眼裡只是由皮膚、肌肉,骨骼組成的有機體,可是面對薩卡,她卻從沒有這樣的感覺,所以她寧願放它走,哪怕它還不會捕食,不會保護自己,可是這也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嗚!”薩卡也感覺出她的心情。
  “薩卡,我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將薩卡緊緊抱在懷裡,“我從沒傷過人,我也一直相信自己沒有嗜血的因數,可是……”洛思辰回想當初對付陰碌時,她竟然沒有一絲心慌,“這裡讓我害怕,我不知道怎樣保護自己,”薩卡的體溫仍不能溫暖她的身體,“薩卡,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去保護別人,這裡好可怕!”
  “嗚,嗚!”薩卡突然警覺了起來,有人。
  爵應天很震驚,他早就來了,看到洛思辰帶著老虎遠遠走來,他將自己隱藏在樹冠裡,直到聽完她對薩卡的那番令人費解的話,他才不小心讓薩卡發現了他。
  一人一虎都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從高高的樹上“飛”下來,場面倒是挺可笑。
  “洛神醫,”偷聽是不光彩,可他也不是存心的。
  “又是你?”為什麼每次到這都會遇見他,不會這麼巧吧?
  有很多話想當面問她,可現在見到了,爵應天倒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更不知要說些什麼。
  “你為什麼不說話,”洛思辰很奇怪,不是每次他都會大呼小叫嗎,怎麼這次不叫了。
  “冥王已經殘了,他今後會與唐若柳一樣,你覺得還不夠嗎?”
  “你是什麼意思?”洛思辰聽不出來,她也不想去猜。
  “我幽冥宮傷人在前,可你在眾人面前仍是將冥王重傷致殘,我幽冥宮並未刁難你,為什麼你不能就此罷手,還要將事態擴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呢?”本想好好與她商量,希望能化解這場災難,可說話的語氣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責問。
  “我不想罷手?我要將事態擴大?”洛思辰沒想到偷東西得反而先喊抓賊,“你認為我該怎麼做?”不讓自己失態,極力平息著直線飆升的怒火。
  面對洛思辰地反問,爵應天倒不知如何回答了,他以為事情會非常棘手,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說話的。
  “怎麼,又不說話了?”洛思辰一聲冷笑,“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你有沒有搞清楚,錯在誰?原來在你們的心裡,這一切都是我在無事生非對不對?”
  不回答,他是這樣認為的。
  “你們‘請’大夫的方法的確很獨特,哼!我可是一個弱女子,你卻派了一大群‘高手’去接我,我真的是無尚榮興!”
  “我事先並不知情。”他那時都快死了,根本無力做任何事的。
  “是嗎?”洛思辰擺明瞭是不相信,“幽冥十二使一齊出動,還只是為了抓一個女人,說出去別人會笑死,對,外加一個冥王。”
  “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我的確不知道他們為了‘請’你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件事他們做的太過火,不是怕人笑話,而是用威脅的手法有失道義。可是當初如果他們不這樣做,自己也不會生存下來,也許更不會有現在的煩惱了。
  “我不相信,”很滿意爵應天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隨你,我只是希望你就此放手。”明知這樣不會有效,爵應天仍不放棄。
  “放手?”古代的人是不是聽不懂話,理解這麼簡單的話都會有困難,“我要是放手,你也會放手嗎?”
  “我?”他不懂,爵應天自認為並沒有執著於什麼事。
  “你會放我們離開這裡嗎,你會讓我們安全的走出你的幽冥宮嗎?”
  “不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我不會放你走。”
  “哼!”洛思辰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可親耳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受,“那你還跟我說什麼?明天再見吧。”她沉浸在氣憤之中,所以無心去分清楚爵應天說的是不放她走,而不是不放他們走。
  “等等!”事情還沒有結果,如果她就這樣走了,勢必將無任何機會挽回兩敗俱傷的局勢了。
  洛思辰已經徹底放棄了希望,如此自大的男人,有什麼談話的必要?
  “你?”爵應天見洛思辰越走越快,飛身抓住她。
  “放手!”什麼風度都已經完全沒有了,洛思辰全然不顧後果的踢向緊緊抓住她手臂的男人,“放手!”
  爵應天只是抓著她,任她一腳又一腳的踢在他的身上,不躲不閃,更不去制止她幾近瘋狂的舉動。
  “你以為你有武功對不對,我的這些花拳繡腿根本對你起不到一點作用?”早已接近極限的怒火被他點燃,因為他那副無關痛癢的表情,看在洛思辰的眼中就好像是蔑視,這些仿佛催化劑一樣將她苦苦壓抑的情緒激發。
  爵應天以為讓她發洩一下,讓她打幾下也沒什麼關係,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只要她能解氣,做什麼他都不會阻止的。
  “你以為你很厲害、沒人敢對你怎麼樣是不是?”已經失去理智的洛思辰越發用力出擊,哪怕知道這對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累著自己呢?”不解她為何氣成這樣,爵應天有些好笑的安慰她,他知道她非常用力,她的頭上已經滿頭大汗了。
  “你……”洛思辰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他竟敢如此瞧不起她,衝動的掏出了手槍對準他的心臟,“我不想等到明天,現在我就要結束一切。”
  爵應天低頭想看清楚她用什麼頂在自己胸口,“你要殺我?”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有一點他知道,那天洛思辰就是用她手上的東西傷了冥王的。
  “你現在才發現已經太晚了。”
  “你就如此憎恨我,只想要我的命嗎?”他真得不懂,他任由她在幽冥宮做了那麼多沒人敢做的事,又讓她打了,她到底要怎樣才會罷手,難道真的非要他死不可嗎?
  “我恨你,更恨老天,”老天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洛思辰可能都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作弄我,把我弄到如此的境地,他既然不要我好過,那我就讓所有的人跟我一起受罪。”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可是你有困難可以告訴我呀,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爵應天隱隱感覺出實情或許並不像外表那樣,洛思辰她可能藏著一個大秘密,他也是少數幾個不相信她是神仙的人之一,只是她的一切又太匪夷所思,又有哪個平常人會有如此的美貌、不尋常的醫術及驚人的智慧?
  “我現在解決了你,那一切的困難就不再有了。”是他,都是因為他才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他死了,那一切又回到了起點,自己就不用為難了。
  “如果殺了我真的能解決一切的話,你就動手吧,”爵應天一直都能感覺出她的不快樂,很多次他躲在暗處看她,她都是悶悶不樂,眼中總會流露出悲傷與孤獨,幾次她都是在哭泣中沉入夢鄉,這種感受也曾經伴隨著他,直到遇見她,她說喜歡自己的眼睛。如果她的不快來自於他的話,死對他們兩人都是一種解脫。
  “你不怕死,那為什麼要我救你?我救活了你,你卻又這樣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從我懂事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爵應天苦笑,“雙色的眼瞳不但使我沒了父母的關愛,甚至連畜生的生活都不如,”回憶令他痛苦不堪,“直到我從師傅那學會一身的武功,並繼承了幽冥宮,可人人都畏懼我,我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深深地看著她,“現在我才知道,我不再孤單了,我的身體裡還有你,我的靈魂也有你相伴,所以你要我死,我就死,要我生,我就生。”異色的眼中不再是冷傲與孤寂,感受到懷中的溫暖,此刻死又有何妨?
  “你的身體裡有我?”這是什麼理論,洛思辰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想法,“你可是幽冥宮的宮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還會孤單?”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痛苦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我的生死由你定奪,只是不要為難無雙丫頭,”無雙父母的死全是為了幽冥宮,他不希望藥王再次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人,她值得你們那麼多人興師動眾?”冥王如此,他貴為宮主現在也是如此,洛思辰有些好奇女孩的身份。
  “她叫燕無雙,是藥王燕席的孫女。”
  “就這麼簡單?”她不信,為了一個藥王的孫女,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為她去丟了性命。
  “她的父母當年為保護幽冥宮的安危遭人殺害,我幽冥宮欠她的。”
  “難怪!”洛思辰有些明白了,“所有人都寵她吧?不然她也不會把別人的生命不當一回事。”
  “我們都有責任,但她畢竟還小,有時難免犯錯。”
  “是嗎?”她還小?怎麼感覺好像一個父親在說自己的女兒一樣,“小就可以殺人放火?小就可以犯了錯不用承擔後果?”
  “不是,”爵應天心平氣和的解釋,“我們並不想這樣,可是事已至此,再說也不能重新來過,我說過我會承擔責任的,所以一切的後果由我來承擔,只要你不再為難她。”
  氣氛似乎緩和了下來。
  “我並不想喊打喊殺的,可你們為什麼總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呢?”洛思辰很難過,燕無雙有那麼多人維護她。那她又如何,她只是別人眼中的怪物,或者是個有價值的棋子。“放我走,我就放了她。”這是她的底線,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除了這個條件,你說什麼我都會滿足你。”說了這麼多她一點都沒聽出來嗎?爵應天沒有把握,事態好像有轉圜的餘地,可唯獨這個條件他無法做到。
  “為什麼?”洛思辰差點要罵他是頭聽不懂人話的豬,“我是個神醫沒錯,可你有藥王,他的醫術也很高明的,為了你幽冥宮的安寧,你為什麼不讓我走,這又有什麼不好的?”
  “我說了除了這個條件以外,什麼都可以。”
  “你難道想軟禁我一輩子?”
  “不是。”
  “那就放我走,否則一切免談。”搞什麼,都白說了,洛思辰覺得又有了想轟爛他腦袋的衝動。
  “生亦相依、死亦相隨,魂魄都已給了你,你為何仍不懂呢?”輕輕地說著,想是在對她說,卻又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你說什麼?”念經嗎?
  “明天,明天所有的一切都會有一個定數。”丟下一頭霧水的洛思辰,他飄然而去。
  “喂,你別走,你剛才說得到底是什麼意思?”搞什麼,說話還留一半,早知道就別說呀,顯得自己很高深是吧?臭美!洛思辰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飛”走了。
  事情仍未得到解決,起碼洛思辰是這樣認為的。
  第二天一大早,趁著所有人還仍在睡夢中,洛思辰已經帶著薩卡回到山上,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薩卡的地方,放下沉甸甸的包裹,緊緊地抱著薩卡的身體不肯放開。
  “薩卡,”好不容易放開薩卡的身體,洛思辰認真的教它,“我為你準備了一包吃的,你要躲好,不要讓人看到你。”
  “嗚!”薩卡伸出舌頭舔舔她的手。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你,你等我,直到吃完所有的食物知道嗎?如果我還沒有回到這裡,你不許去找我,你一定要自己回到山上去,要想辦法找吃的,不許偷懶!”淚水早已滑落下來,它還太小,根本就不會自己捕食,“要好好照顧自己。”
  “嗚!”薩卡不懂她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很傷心,安慰似的靠在她身邊撒嬌。
  洛思辰吻了吻薩卡的頭,忙著藏好食物,“薩卡!”最後一次抱它了,猛地推開它,洛思辰跑著離開。
  “嗚!嗚!”薩卡站在原地不停的叫著,它一定會聽話的,為什麼她不要它了,“嗷!”為什麼她不回來。
  洛思辰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她的屋裡的,現在她沒有牽掛了,就像來到古代前,她從不會為別人的事煩惱,如今她仍然做到了,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心中始終糾結著一個結,一個她無法解開的結。
  洛思辰一直呆呆的坐著,卻什麼都想不出來,時間飛快的過去了,不知不覺中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洛神醫,時辰到了。”
  “洛神醫,洛神醫?”
  “嗯?”洛思辰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唐鳳,有什麼事?”
  “洛神醫,時辰到了,”唐鳳不禁開始為她擔心,自從來到幽冥宮,洛神醫的身體就不好,臉色蒼白得讓人害怕,這些天更是日漸消瘦,她的神情總是很凝重,心中總像有很多解決不了的事,如今到了生死關頭,她仍在苦苦支撐著,她還能支持下去嗎?
  “什麼時辰到了?”腦子變得非常遲鈍,洛思辰盯著唐鳳很久還是沒聽懂她的話。
  “你昨天與幽冥宮的那個大腦袋的人約好的,”知道她還沒想起來,“就是關於那個傷了我們少爺的女子。”
  “哦!”想起來了,“就到時間了?”不會吧,她只是坐了一會兒。
  “是的,幽冥宮來了很多人,”看看洛思辰地反應,“唯獨那個女子未來。”那個女子的確可恨,可是為了她真的需要賠上洛神醫的性命不可嗎,值得嗎?
  “我知道她不會來,”昨晚見到那個男人時,她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你怎麼會知道的?”既然她早已知道,為什麼還要堅持這個可能要賠上性命的約定呢?
  “你別問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那我就速戰速決吧!”長歎一口氣,洛思辰站起身,一瞬間就像換了一個人,剛剛魂不守舍、憔悴不堪的人不見了,只見她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整個人洋溢著一種振奮人心的光芒,讓跟隨在旁的唐鳳都驚呆了。就像每次面臨重大的手術,上手術臺前她都會這樣充滿鬥志,現在她將用這樣的狀態去面臨一場生死的決戰。
  推開門,陽光好耀眼,刺的眼睛都睜不開,洛思辰好不容易適應了屋外強烈的光線,眼前見到的卻是一群神色凝重、如臨大敵的人。
  “小柳,你知道嗎,這樣陽光明媚的天氣最適合做什麼?”突然說出的話讓人不明所以。
  被點到名的唐若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現在是談天氣的時候嗎?
  洛思辰或許並不指望能從唐若柳那裡得到答案,微微一笑,“秋高氣爽,不冷又不熱的天氣最適合旅遊。可每次我忙的時候天氣好得不得了,難得放假,可老天不給人情,不是下雨就是颳風,一點都不給我機會去遊山玩水,小柳,你說我是不是和老天犯沖,不然我也不會落的今天這樣的境地吧!”
  “洛洛!”唐若柳心痛不已,她念念不忘當初與自己的約定,那個約定成為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可這個希望會有成真的一天嗎?
  “洛神醫,”爵應天打斷兩人看似親密的對話,相互信任的話語中透露出的默契讓他聽得很不舒服。
  “你們的決定是什麼?”洛思辰明知故問。
  “洛神醫,”“發言人”黃煥站了出來,“事情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洛思辰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不是她絕情,幽冥宮的人一味將所有的責任推到她身上,是他們逼她做到現在的地步,為什麼他們仍是不明白呢?
  “洛神醫,當初我們的話仍舊有效,”黃煥不死心,“如今我們仍想再用一個這樣的條件換無雙丫頭的一條命,只要你開口,上刀山下油鍋我們都不會皺一下眉的。”
  “你認為我會同意嗎?”怎麼頭大無腦啊?洛思辰好笑的問他,“要是我同意不就早同意了嗎,還會等到現在嗎?”看看面前一大群人,“我從不相信你們的承諾,”語不驚人死不休。
  十二使的臉色同時變了,連爵應天也不禁皺了皺眉頭,曾幾何時幽冥宮在人心中這樣沒有信譽。
  “人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損人利己並不是錯,輕易相信別人的話才是真正的無知,”不顧眾人越發難堪的臉色,“我說的是人性,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言的。”
  “我們並不是信口雌黃。”
  “這又怎麼樣,”洛思辰不禁再次為他有一個大腦袋卻不會用而深感可惜,“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能給我嗎?我要一年之中只有春天,你做得到嗎?我要你還我一個健康的唐若柳,你可能做得到?”
  黃煥頓時啞口無言,他又不是神仙怎麼能辦得到呢。
  “不能,對不對?”洛思辰嘴角帶著一絲譏諷,“那你還用這種沒有用的條件幹什麼,不是騙人是什麼?天大地大,卻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做的到的。與其提出這種不切實際的條件,還不如用金錢攻勢更有效。”
  “金錢?”不會吧,洛神醫只要錢,也太出乎意料了,“可是你也一樣可以用這個條件哪,要再多的金錢都可以,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呀?”黃煥還是不明白。
  “人的欲望是無止盡的,總以為可以得到的更多。”
  黃煥懂了,他們的條件看似非常完美,其實別人根本無法接受,誠如洛神醫所說“人的欲望是無止盡的”,任何人都不會知足的,太大的範圍反而讓人無從選擇,不知選擇就只好不選,如果是金錢,只要開出一個足夠高的價,或許就能達成目的。
  “洛神醫,都是我們的錯,”“死神先生”這個時候驚人的開口製造氣氛,冷冷的、低而不啞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聽起來就像酷暑天,將手伸入剛從井裡打上來的井水中一樣冰涼透心。
  幽冥宮的人一時之間像看怪物一樣,齊齊的盯著難得開口說話的“鬼面”冷杉,不相信他竟然會道歉。
  “請您再相信我們一次,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說完他竟跪在了洛思辰的面前,緊接著十二使的其他人也一起跪了下來,場面不可謂不壯觀。
  爵應天看著這些曾經都叱?風雲的人,如今卻誠心誠意的向她低頭,原來驕傲如他,還不如這些人豁達。
  洛思辰的表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說出的話更是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
  “‘死神先生’,你知道嗎,如果當初是你開口請我,我一定會二話不說跟你來的。”
  “死神先生”?誰呀?十二使同時抬頭,卻看到她站在“鬼面”冷杉的身前,冷杉什麼時候改名了,怎麼他們都不知道。大家很奇怪,她不是不肯來嘛,為什麼“鬼面”開口她就會答應?冷杉更奇怪,事情怎麼牽連到他身上了。
  “你的聲音真得很好聽!”
  洛思辰的答案讓所有人一時之間全部變成“石雕”,又是一個古怪的理由,就像她為主公治病的理由一樣。
  是哭好還是笑好?冷杉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洛神醫,你說笑吧?”
  所有人都想從洛思辰得臉上看出端倪,可她的樣子不像在說笑啊。不會大家忙了一大圈的事,其實根本是白忙吧。
  “冷杉,你當時為什麼不開口?”黃煥狠狠地責怪還在夢裡一般的冷杉。
  “我一直都在等你開口說話,可是很令我失望,只有你不停的說,”伸手指向旁邊的大腦袋黃煥。
  立刻眾人的眼光又從冷杉的身上轉到黃煥臉上。眼光如果可以殺人的話,黃煥已經死好幾回了,“你還說別人,不是你多嘴冷杉一定會多說幾句的,像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大家都在咬牙切齒,仿佛一切都是黃煥的錯。
  “洛神醫,是我不好,”雖然被大家指責,黃煥仍有些不知道錯在哪裡,十二使每次不都是由他代表大家說話嘛,原來說話說多了也會出錯,他還是勇於承認錯誤,“請您大人有大量,這次就放了我們吧!”
  “我放了你們,他卻不肯放了我。”洛思辰決定了,原來打算“魚死網破”,現在事態有一絲轉機,說不定……
  “主公,”冷杉自從發覺自己的“潛能”,就開始大力運用,“整件事我們錯在先,洛神醫對您的不敬也是迫不得已,請主公放他們離去。”
  他們心中都以為主公不肯放他們走,是因為當日在大殿上洛思辰對主公大不敬的言語,畢竟從未見過有人敢對幽冥宮的宮主大聲說話,她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跡了,但事出有因,錯在幽冥宮。
  “冷叔叔,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們不必為我向這個女人求情,”燕無雙氣急敗壞的沖進院子,打斷了冷杉的話。
  轉頭看著洛思辰,燕無雙抬起下巴高傲無比,“我已經來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幽冥宮的人知道大家那麼大的工夫又白費了。
  “無雙,回去,”爵應天沒想到她在緊要關頭出現。
  “主公,我知道大家是為我才來求她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絕不會怪別人,”幽冥宮裡她最怕爵應天,不但是他宮主的身份,從小燕無雙就把他當成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所以長大了,這種感覺越發強烈,她反而更躲著他,也更怕和他見面說話。
  洛思辰看好戲一樣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事情越來越亂了,已經在她考慮的任何一種情況之外。
  “回去,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惹怒他的後果可沒人敢想。
  洛思辰發現爵應天的眼睛變了顏色,金色的一隻從淺琥珀色變成絢爛如陽光一般的金色,黑色的那只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兩隻產生了巨大的反差,更增添了他身上本就張揚的霸氣。
  燕無雙頓時跪下,“主公,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要你們為我求情,再說,這件事本就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事,所以請你讓我自己處理吧?”
  幽冥宮的人在此時才發覺他們一直保護在羽翼下的小丫頭真的已經長大了,連洛思辰眼中都有幾許贊許的神情,敢於承當的人才會令人尊敬。
  爵應天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反省了,最近他的話怎麼都沒有效力,一個個都不當一回事,平時最怕他的無雙丫頭都敢頂撞他。
  “勇氣可嘉,”洛思辰微微一笑,“但是你可知道,唐若柳可能將一生都無法站起來,甚至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或許在這個時代殺人都可以不用償命,他們不懂人都有生存的權利。
  “我把命賠給他還不夠嗎?”燕無雙仍理直氣壯。
  “你說呢?”即使不用她償命,洛思辰也決定讓她在以後的日子裡受盡心理的折磨,“小姐,你現在多大?”
  不明所以的燕無雙還是回答了她,“十七。”
  “花季年華,好,”那唐若柳呢,他也才二十多歲,“我就用你幽冥宮答應的那個無所不能的條件換你一雙腿,再用你一條命換你一雙手,你可願意?”不等她回答,“你用你的命賠償給小柳,我現在的條件可比你更優厚,你可賺大了。”
  “我不要,”再好的條件也比不上完整的身體,燕無雙一口“回絕”。
  “不要?為什麼?”明知故問。
  “沒有了手腳活著還不如去死,”白癡也知道,燕無雙惡狠狠的瞪了洛思辰一眼,她認為洛思辰想用這樣的方法折磨她。
  “你知道啊!”平靜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可知道小柳是否願意接受你的‘饋贈’?你不要的就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你可想過別人的感受。你的生活可能不會為這件事而改變,可小柳呢?他可曾有選擇的機會,這就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
  “對,”燕無雙毫不示弱,“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他不能屬於我,我寧願毀了他也不會將他讓給你。”
  “原來如此,”幼稚的理論,“你知道小柳在我心中又是什麼嗎?”沒有忽略燕無雙眼中的迷惑和妒嫉,“只是一個人,一個可以說話,可以結伴出遊,可以分享快樂、悲傷,甚至可以同生共死的人。”
  唐若柳從不知道凡事都大而化之的洛思辰感情會如此細膩,原來她早將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本來就是人,你說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又有什麼用,”燕無雙並沒有理解洛思辰一番話的含義,只是以為他們情濃至此,可以同甘共苦。
  洛思辰搖搖頭,小女生就是小女生,雖說敢愛敢恨的作風令人佩服,但處事的方法有待改進。
  爵應天一言不發,洛思辰與燕無雙的對話他聽得很仔細,感情的事外人本就無從插手,可為什麼他總覺得剛剛洛思辰的話裡有很多東西聽起來疑點重重。打從一開始,所有的人,包括他都認為唐若柳拒絕無雙,是因為喜歡洛思辰,而洛思辰也是很在意唐若柳,否則她不會為了唐若柳的傷使雙方鬧得無法收拾。她的怒氣,她的誓不罷手,都讓他這樣以為的。可如今她的言談之間卻又不象這樣,同甘共苦的人少有,但除了兩心相悅的人,還有一種人也可以,朋友。對,就是朋友。
  “你喜歡他什麼?你可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是呀,燕無雙被問住了,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自己都不清楚喜歡唐若柳哪裡,更不用說瞭解他的喜好了。
  “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小柳受傷的時候也是你悉心照顧的,我想小柳也是喜歡你的,”她已經從唐若柳那把事情瞭解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因為這點,他為何當初在大殿上不把事情講清楚,二人事態變得不可收拾,令我們身陷絕境。我不知情,難道他這個當事人也不知情嗎?”
  燕無雙完全被驚呆了,愣愣的盯著唐若柳,真的如洛思辰說的嗎?
  “雖然小柳並沒有親口告訴我,可他維護你的意圖你從沒有想過嗎?不去說他是感激你,還是為了其他的原因,他不惜對我都隱瞞真相,任由事態向不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你就不想一想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到底為了什麼?”淚水再也忍不住,燕無雙傷心不已的看著唐若柳,她是恨他,恨他拒絕自己,所以不惜想要徹底毀了他,以斷了對他的癡心。
  燕無雙不敢想像,事情已是轉變的讓她根本接受不了,沉重的打擊使她幾乎痛不欲生,淚流滿面地哭跪在唐若柳的身前。
  為什麼洛洛將事實說得變了味,唐若柳也吃驚不小,他不想對燕無雙報復,只是因為覺得他無法回應她的愛意,可是造成今天的後果他是絕望過,甚至自暴自棄,但絕不是對燕無雙有一絲一毫的愛意,洛洛到底意欲何為?
  “唐若柳,我到底做了什麼,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燕無雙傷心的樣子叫人看的辛酸。
  唐若柳無言以答,他能說什麼,告訴她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告訴她事實,讓事態進一步惡化?
  “不要這樣,”洛思辰知道唐若柳不會回答的,伸手想扶起燕無雙,卻怎麼也沒想到……
  燕無雙突然眼神一變,在洛思辰還沒發覺之際,向彎腰靠近她的洛思辰擊出一掌,洛思辰的身體幾乎暫態飛了出去。
  事情太突然,就連一直注視著她們一舉一動的爵應天都沒來得及出手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洛思辰重重的摔到樹下。
  “洛洛!”
  “洛神醫!”
  在大家的一片驚呼聲中,爵應天第一個“飛”到洛思辰身邊,剛想扶起已經狼狽不堪的人,“咳咳……”洛思辰止不住地咳了起來,鮮紅的血立即從嘴裡流出。
  “你……你怎麼了,”爵應天心裡從沒有過如此慌亂,見到她血流不止,一時手足無措,“你怎麼樣了,哪裡難受?”
  “洛洛,”唐若柳也想撲到她身邊,可結果只能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洛洛,你怎樣了,洛洛?”他後悔了,為什麼要同情別人,洛洛說得沒錯,他瞻前顧後不但害了自己,還會害了他身邊的人,他後悔了,洛洛,洛洛……
  造成混亂的燕無雙一掃剛剛才悲傷後悔的模樣,嘴角帶著冷酷的微笑,“什麼洛神醫,亦不過如此,真搞不懂你是如何傷了我冷伯伯的,哼!”
  “無雙?”爵應天摟著昏迷的洛思辰,對她的話震驚不已。
  “你以為別人都不敢動你,我就會怕你嗎,哼!還想騙我,說什麼唐若柳喜歡我,”燕無雙指著唐若柳,“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你寧願被我挑斷經脈都不願接受我,我恨那個讓你喜歡的女人,你們還假惺惺的騙我,教訓我,你們還把我當成小孩子?”帶著幾分瘋狂,“我恨你們,我不但要毀了你,也要毀了那個女人,讓你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一個生不如死,一個下了黃泉,看你們怎麼去風花雪月?哈……”
  死女人,這麼大力氣,打得自己好痛,連呼吸都不順暢,就像出車禍一樣,洛思辰心裡不停得罵著自己,被一個看來小小的女孩子騙得團團轉,還和別人講人性,可笑,自己又被耍了。
  “你怎樣了,”她一直不說話,嘴裡不停的流血,讓爵應天幾乎要親手殺了無雙,心痛、心慌、患得患失,從未有的感覺全都體會到了。
  “主公,快用真氣護住洛神醫的心脈,”冷杉見爵應天已慌了手腳,忙提醒他。
  爵應天立即運功將真氣灌入洛思辰的身體。
  “嗯,好難受!”突如其來的一股氣流在身體裡竄動,火燒火燎的,洛思辰覺得血都要沸騰了,一大口血順勢噴了出來。
  “洛洛,”唐若柳由唐龍唐鳳幫忙剛來到洛思辰身邊,就被她的血噴到,嚇得他呼吸都要停止了,“你快住手,她更本不會武功,你的真氣會害死她的,”著急得他說出了令人咂舌的話。
  “什麼?”爵應天慌忙收手,“她不會武功?”
  “洛洛,”唐若柳想抱住洛思辰,卻讓爵應天巧妙的擋住。
  就像用實際行動回答他一樣,爵應天收回真氣的同時,洛思辰身體裡灼熱的感覺立即消失,她隨即又吐出一口血,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
  “洛洛,”唐若柳伸手輕輕擦著她嘴角的鮮血,“你想害死她不成!”後面一句是對爵應天說的,洛洛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你不會武功,怎麼可能呢?”爵應天仍不相信。
  “不會的,他在說謊,”燕無雙氣急敗壞,唐若柳焦急不安的神情,她看在眼裡氣在心裡。
  “小柳,”洛思辰抓住唐若柳的手,“記住我說的話,”血再次流了下來。
  “不,洛洛,”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吧!“不要說了,”為什麼血還是流個不停,“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去西湖的,你不可以食言,”淚水已不知不覺滑落。
  “小柳,”她累了,好想睡,說不定一覺醒來會回到家裡,“我答應過的事從不食言,你也不可以忘了我說的話。”疲憊的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看向爵應天,“放他們走。”不是請求,不是命令,她只是告訴他一件事而已。
  留下唐若柳的目的還不是為了留下她嗎?現在懷裡的人虛弱得就像隨時會消失一般,爵應天覺得無力感越發強烈,他如何回答她呢?
  “讓他走吧,我也走不了了,你還擔心什麼,”她將爵應天的沉默當成猶豫,“我根本沒有任何王牌在手,從來就沒有,當初在大殿上都是我為了自救瞎編的,”不理會爵應天吃驚的眼神,“我的確為你輸了血,是我的血沒錯,但這一切只是作為一個醫者的本能而已,我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怎麼能拿走你的靈魂呢?你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生死契約的,我的生死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你放心好了,咳咳……”血沾滿了爵應天的衣服,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幽冥神宮那一幕令很多人將她誤認為是魔鬼,此是誰又能說她不是神,“玉面觀音”原來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原來錯真的在自己,是自己逼得她走投無路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即使那是她編的,但又有誰敢懷疑呢?雖不是王牌,但說出來的結果會怎樣她難道不知道嗎?
  “你明白的,”閉上眼等著他的回答,“放他們走。”
  “洛洛,我不走,”唐若柳心中同樣明白,事情一旦挑明,幽冥宮的人將更加肆無忌憚,他們的性命根本一點保障都沒有,洛洛是在用自己的命交換他們的生存機會。
  “唐龍唐鳳,記住我說的話,”洛思辰知道他們會照做的。
  “是,”二人齊聲回答。
  “放他們走,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再為難唐門的人,違者殺無赦!”爵應天話一落音,幽冥宮的人自動讓出一條路。
  “不,洛洛,不,”唐若柳被唐龍兄妹抬走,仍不停的回頭,“我等你,我會在唐門等你,你千萬不可食言!”
  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當中,洛思辰長長歎了一口氣,“不要忘了你剛才說的話,我的生死隨你處置。”
  “你……”爵應天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洛思辰的臉從蒼白逐漸變得透明,血管的清晰可見,“你怎麼了?”
  洛思辰也發覺了,抬起手,手掌也變得透明,幾乎可以看見另一邊的東西。
  “薩卡,”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最放不下的仍然是那個小老虎,“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它?”或許自己就要消失了,再也見不到它了。
  剛剛還是陽光明媚,可現在卻漫天烏雲,風也越刮越大,一切都變得詭異。
  “它在哪?我帶你去找它。”他不懂為什麼人的身體會變得透明,但他明顯感覺到靠在他身上的重量在變輕,爵應天好怕,怕她會隨時消失。抱起洛思辰飛快的向後山跑去,她不但越來越輕,甚至連呼吸都似有似無。
  在洛思辰的指引下,爵應天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薩卡藏身的地方。
  “薩卡,”洛思辰輕聲呼喚,她好累,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大風將她虛弱的聲音刮走,“薩卡,我回來了,你在哪?”
  “薩卡,出來,”爵應天大吼一聲,振的山都發出回音。
  除了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什麼都沒有。
  “薩卡,你去哪了,你再不出來我……”
  話未說完一個黑影從旁邊的樹叢中竄出,跑到他們身邊。
  “薩卡,”洛思辰掙扎著想抱住蹭到身邊的薩卡,卻沒有成功,血又從她的嘴裡流了出來。
  “不要亂動,”爵應天包緊她的身體,此時的她幾乎變成了一個薄薄的影子。
  “嗚!”薩卡的身體也在發抖,它也好怕,獨自留在山上,它還以為洛思辰不要它了。
  只能用手輕輕撫摸著薩卡亂成一團的茸毛,它根本適應不了獨自生活的。
  “爵應天,我求你一件事。”
  第一次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爵應天的心一陣悸動,她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話,“你說。”
  “我離開之後,請你幫我照看薩卡,它還太小。”
  “離開,你要去哪兒?”她好像在留遺言一般,怎能不讓他心慌。
  “答應我!”這個男人雖然冰冷,但絕對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洛思辰深信不疑。
  “我答應。”
  “謝謝!”
  一陣狂風突然吹來,瞬間天昏地暗。
  “不,別走,別走,”任爵應天叫破嗓子,可懷裡的人慢慢不見了。
  身體變得很輕很輕,好舒服,洛思辰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這是哪裡?四周一片白茫茫,看不清,為什麼什麼都看不清。
  “王爺,此女子身受重傷,經脈盡傷,氣息時有時無,恐怕……”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
  “太醫,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言辭,”一個充滿怒氣與威嚴的聲音,“她如果有個閃失,你也不用再留在世上苟活了!”
  好安靜,人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又沒有了聲音,洛思辰心中雖有很多疑問,可是卻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死又如何,身在何處又如何,就是因為自己計較太多,所以活得那麼辛苦,現在即使老天再給自己出任何難題也不會再有抱怨了,好累,真得好累。
  洛思辰再次放任自己沉入黑暗的世界。
  可是在時斷時續的感覺中,洛思辰還是知道有人在喂自己吃東西,可是吃的是什麼卻嘗不出來,而且每次都會有人在耳邊歎息,是誰,是小柳嗎?可是洛思辰卻不想睜開眼睛去看他,他的心不是不瞭解,只是不想去為難自己,也不想去傷害他,因為一直以來小柳只是朋友,也只會是朋友,洛思辰從未想破壞這種關係。
  “嗯,”洛思辰終於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陌生。
  “她醒了,快告訴王爺,她醒了!”
  耳邊瞬間亂作一團,洛思辰皺起眉看向混亂的人們,厭惡的再次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不聽不看不想,完全摒棄一切,就像和尚入定一般。
  “她醒了?”沉穩的腳步聲來到床邊,“太醫,你過來看看!”
  “是,”一個手搭在洛思辰的手腕上,“王爺,此女子脈象正常,已經無大礙了,再調養些日子應該沒有問題。”
  “辛苦了!”威嚴的聲音中透著一絲喜悅。
  洛思辰突然看向來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華服,非富即貴。
  “姑娘,你終於醒了!”
  見她沒有反應,“我們見過的,不知姑娘可否記得當年為在下唱過兩首曲子?”
  “當年?”洛思辰一驚,再次仔細打量起這個男人,“我為你唱過曲子?”有沒有搞錯,對了,為了一時之勇,和小柳在那個什麼院,是為一個歌姬吧,“你是李宗翰?”
  “你還記得我,”男人露出略帶意外的笑容,“當時我就覺得一位公子怎麼會有如此的相貌與歌喉,原來真的是個女子。”
  “我怎麼會在這?”這才是重點吧,洛思辰不信老天爺又給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這應該是我問姑娘的問題,為何你會在我的後院出現,還身受重傷?”李宗翰的確有太多疑問。
  “我出現在你家後院?”洛思辰有些糊塗了,不可能吧,不是應該在幽冥教的後山嗎,怎麼會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對,這是我的府邸,你是如何進來的?”雖然她不是來暗殺自己的,可這裡不會是一個好自由進出的地方。
  “我如果說不知道,你會相信嗎?”洛思辰很茫然,到底自己是怎麼了,能夠“神出鬼沒”可不一定是好事,為什麼轉來轉去就不能轉回自己的時空。
  李宗翰一時到不知如何回答,可是床上虛弱的人好象心事重重,“你安心養病吧,需要什麼直接告訴下人,不用客氣。”
  接下來的幾天到相安無事,李宗翰沒有來,可是卻不斷叫人送來很多東西,吃穿都照料得無微不至,洛思辰有些奇怪,古時的人都這麼善良嗎,自己畢竟是一個陌生人吧,用得著如此熱情嗎?
  可以下床走動,洛思辰並沒有問任何問題,不想再和任何人有任何交集,就算不負責任也好,她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等身體好一點,她要去找一個地方生活,不問世事。
  “這位姑娘身體恢復得可好?”
  洛思辰眼前出現了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婦,身邊丫鬟忙行禮:“王妃!”
  “謝謝關心,”洛思辰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回了禮。
  真正見到大家議論的女子,薛融的確為她折服,同為女子,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仿佛可以睥睨萬事萬物,自己雖身為王妃又怎樣,對她只能有尊重,一種類似於見到神的感覺。
  “姑娘,住得可滿意?”
  “很好。”洛思辰不是沒有看到這個王妃眼中的神采,這種目光她見多了,她不禁無奈一笑,什麼時候才會被當成一個普通的人看。
  “招待不周之處姑娘不要見怪,”薛融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句話,雖然才第一次見面,可是看到她並不開心。
  “王爺!”丫鬟們忙又相急匆匆走來的男人行禮。
  “你在這裡做什麼?”李宗翰不悅的看向薛融,遠遠看見洛姑娘的神情有些怪,原來是因為她的存在。
  “王爺,”薛融有些差異,王爺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臣妾只是看見洛姑娘在此,過來和她說說話而已。”
  李宗翰的神色並未好轉,“嗯。”
  “洛姑娘,外面風大,你身子還沒有恢復,還是進屋休息吧。”
  薛融的臉色在此刻變得蒼白,這是自己在做夢嗎,為什麼剛剛才對自己詞嚴厲色的人,面對別的女子就像換了一個人,曾幾何時他又如此關心過自己。
  “我只想走一走,天天躺在床上更不舒服。”洛思辰明白自己又無端惹了麻煩,王妃受傷的神情是因為自己吧,“王妃是在問我有什麼需要,她怕我不習慣才來陪我聊聊得。”她是個麻煩,但是不想給別人增加麻煩。
  “這樣,”李宗翰的臉色頓時溫柔了很多,“王妃辛苦了,洛姑娘是客人,理應照顧周全,你也回去休息吧。”
  薛融眼神複雜的看了洛思辰一眼,她知道洛思辰在幫自己,不禁奇怪,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子。
  “臣妾告辭了!”掩飾起心中的哀傷與對洛思辰的好奇,薛融輕聲告退,留下兩人。
  洛思辰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王爺是吧,不是說都有王者的氣質,雍容華貴嗎,好象不是很明顯,而且他對自己的確很不錯,為什麼,好象自己沒有給他看過病吧?
  “李宗翰,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除了上次我給你唱過曲子,你沒有必要這樣做吧?”無功不受祿不是嗎,還是問清楚的好。
  “啊?”李宗翰啞然,陽光中的女子,渾身上下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眼中流光溢彩,自己已是沉入其中,並未聽清她說什麼。
  洛思辰輕聲歎氣,“我是想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李宗翰皺皺眉,“洛姑娘為什麼好這樣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以示公平。”和他非親非故,錦衣玉食對自己,還不應該問嗎?
  李宗翰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什麼,看見後院中的人時,只是有一些吃驚,自己府中雖稱不上銅牆鐵壁,可大白天就進來一個人,只是見到來人的相貌,李宗翰不止是吃驚了,那個容顏,他曾經懷疑過,也不止一次的想念過的容顏竟出現在眼前,“他”竟真的是一個女子,心莫名的抽痛,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看她蒼白的臉,他第一次害怕,手顫抖得不敢去接近她,她不會有事的,幾天得不眠不休,她命懸一線,他自己呢,卻嘗到了心碎的滋味,撕心裂肺的感覺原來這樣一回事,李宗翰不禁無奈的輕笑一聲,他也想問是為什麼?
  對上清澈的雙眼,“我不知道,也許上輩子我欠你的吧!”
  “這是什麼回答?”洛思辰不相信,根本在敷衍嗎,“沒有了?”
  是個可笑的回答,李宗翰自己也覺好笑,可是看到她死裡逃生,仍鮮活的站在面前,這就足夠了,“是的。洛姑娘,還沒請教你的芳名?”
  “洛……”洛思辰皺起了眉,她的名字知道的人太多了,惹的麻煩得太多,“洛洛。”那時小柳在李宗翰面前這樣叫過自己。
  “洛洛?”李宗翰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這應該不是真名,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她改變了許多,沒有當年的神采飛揚,眼中似有似無飄過的哀愁又是為了什麼?
  洛思辰轉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我的父母朋友都這樣叫我。”
  “洛洛,如果需要,我一定全力而為。”不是戲言,是承諾,李宗翰輕聲吐出幾個字,沒有後悔,為了她的笑容,有什麼不能做的。
  “不要這樣說,我欠的債已經太多了,我是個自私的人,或許這才是老天真正的用意吧!”洛思辰不再怨天尤人了,李宗翰的話已證明了他的立場,可是捲入她世界的人終究會受到連累的,她不會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下定決心的洛思辰回過頭,“李宗翰,謝謝你,不因為你是王爺,在我心中你就是你,一個很好的人,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人,”阻止李宗翰說話,洛思辰打算和他說清楚,“你是誰對我而言並不重要,你雖然說對我好沒有理由,但我會記在心裡,有朝一日我會報答你的。”同樣的一個承諾,是洛思辰從未給任何人的承諾。
  “我並不要什麼報答,”李宗翰只是覺得她是在和自己話別,“我貴為王爺,要什麼沒有,我要你報答什麼?”他是有些生氣,他在她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洛思辰搖搖頭,“我不知這個意思,”說出自己是什麼“玉面觀音”,那他會理解嗎?“李宗翰,你什麼都不缺,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可是我現在明白我的生命中少了什麼,自由,無拘無束的自由。”
  “自由?”李宗翰不懂,他不禁重新打量眼前的人,因為她在說到自由時,眼中的光彩太眩目,那到底是什麼會令她如此神往?
  “是的,過幾天我就離開,找個的地方,好好享受生活。”那該是多好的事。
  “享受生活?要享受,我王府不是個好的住處嗎?除了皇宮,還有什麼地方會有更好的享受?”李宗翰越來越聽不懂她的話。
  洛思辰笑了笑,“我所謂的享受並不是物質上的,不是有好吃的有好穿的,而是沒有任何負累,沒有煩惱的生活,完完全全為了自己而活。”
  “人活著要吃要穿,這難道不是負累,除非你是神仙!”李宗翰搖搖頭,他認為那只是胡思亂想,哪個人不想錦衣玉食,一日為三頓飯都發愁的生活就是自由,那又有什麼好值得嚮往的?
  “我知道你無法瞭解,我心意已定,”洛思辰不想和他在爭論了,因為作為一個王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不會體會到自由的可貴,“再次感謝你。將來如果你有需要,你全國張貼榜文,只要寫上‘洛洛速歸’即可。”
  “你真的要走?”李宗翰不覺得自己會有這樣的需要,心中已被她堅持要走的話充斥。
  “對,我已經累了,不想再四處流浪了。”洛思辰說出心中的期盼,來古代經歷了許多,也讓她懂得了許多,她是個人,僅此而已,再捲入這個世界,將來一定會更難以預料,她只想好好活下去,不再作什麼神醫了,做個普通人才是真。
  “我的王府就不能成為你享受生活的地方嗎?”李宗翰真不懂這個女人是什麼腦袋,為什麼就想不通呢?“你需要什麼,我一定能滿足你,還不夠嗎?”
  洛思辰搖搖頭,“謝謝你!”
  李宗翰眯起雙眼,“那好,三日後你自行離去吧!”冷冷說完頭也不會地走了。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總管李新幾乎是沖到了李宗翰面前。
  李宗翰的心情本來就很差,“難道我王府就沒有一個規矩嗎,一個總管都如此!”不要怪他火大,昨晚一夜無眠,眼前不斷出現洛洛的臉,她的話不斷在耳邊響起,“我要自由,無拘無束的自由!”
  “王爺,屬下該死!”李新忙跪在地上,“可是王爺,小王爺出事了!他從宮裡回來的路上遭人刺殺,現在生命垂危。”
  “什麼?”一把抓起李新,“你說什麼?”
  “小王爺遇刺,生命垂危。”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快抓狂的李宗翰紅了眼,“是誰幹的,不論是誰,命六扇門的魏清
  越給我去查!”嗜血的笑著,“敢動我李宗翰的人,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王爺現在在他屋裡,宮裡的人已經知道了,御醫也來了。”李新也很氣憤,只是王爺如果莽撞行事,事情可能會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李宗翰見到的令他幾乎站不住,為什麼短短幾天,他要親身感受兩次這樣的生離死別。
  床上的人身上血跡斑斑,胸口的刀傷深已見骨,大量的血還在不停的向外湧,“快止血,你想讓他死嗎?”李宗翰對著御醫大吼。
  御醫手抖得更厲害,為什麼每次這種事都被他碰上,上次差一點被王爺殺了,這次又這樣,他還是早一點告老回鄉吧,再來幾次,他一定被王爺弄死。
  “小人在止,可是傷的太深,可能傷到了心肺……”其實不是可能,是的確傷到了心肺,可是他不敢說,這個人是王爺的獨子,可是他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這次不光小王爺凶多吉少,可能他也要去陪葬。
  “不要和我說這些,我要他活,聽到沒有。”李宗翰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而碎,“竟敢傷到洌兒,我決饒不了你。”
  原來事情總會來得那麼快,洛思辰看到王府亂成一團,就知道發生了大事。斷斷續續中她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大概,小王爺遇刺,傷勢很重,生命垂危。李宗翰你說不缺什麼,不會有用得著我的一天,現在呢?洛思辰慢慢走在鵝卵石小路上,她該怎麼去看那個受傷的人,而不會讓人發現。
  “有了,”洛思辰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小淩,去拿紙筆。”
  寫好了字條,“小淩,把這個想辦法交到御醫手上,不能讓別人發現,你做得到的。”
  小淩是李宗翰派到她身邊的丫環,人雖不大,但做事很麻利,也很機靈。
  “小姐,這……”小淩不明白,“御醫正在忙,小王爺都快不行了,這個紙條?”
  “你只要照辦,我不會傷害小王爺,我只是想報答李宗翰。”
  小淩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相信她,是她堅定無邪的眼神還是別的,“我一定會送到御醫手上,小姐還有什麼話要帶給御醫嗎?”
  “沒有!”洛思辰微微一笑,“快去快回。”
  果然不出所料,小淩很快就跑回來,“小姐,御醫說一定照辦。”很奇怪老古板的御醫怎麼會在看完字條後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小淩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小姐一定不是普通人,網頁對他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好,”洛思辰點點頭,“小淩,你只要相信,我決不會做傷害李宗翰的事,我不是要你對李宗翰隱瞞什麼,只是在我離開王府之前,對於今天發生的一切你對任何人都不許提起。”
  “只要是不傷及我家王爺和小王爺,我一定會按小姐的吩咐做得。”小淩選擇相信她,因為御醫一直在說,“她來了小王爺就有救了。”
  “申時我要去御醫那裡,你帶路,我從後面的窗戶進去,你一定要幫我把風,不能讓人發現。”
  “好,”小淩轉念一想,“小姐,你怎麼知道小王爺的屋子有後窗?”每次小姐出去自己都跟著,她明明沒有去過小王爺的住處啊?
  “猜的。”因為為了通風的緣故,這裡的屋子大部分都有後窗,她住的那間應該算高檔,她那間就有一個,那小王爺那間也應該有吧,看小淩吃驚的樣子也證實了她的猜測。
  “猜的,”小淩瞪大了雙眼,“小姐,你好厲害!”
  只是常識性問題,用得著一臉佩服嘛!
  順利地爬進小王爺的房間,那個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御醫愣愣的看著,“很驚訝是不是?”
  御醫半天都沒有把嘴合上,“你……你是……”
  “我就是‘玉面觀音’洛思辰,”洛思辰誠懇萬分的深鞠一躬,“御醫,洛思辰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謝謝!”
  “你就是‘玉面觀音’?”他怎麼相信,外界傳的神仙一樣的人,居然讓自己救過,更主要的是她居然如此年輕貌美,自己救過“玉面觀音”,這種事說出去誰相信哪,他自己都不信。
  “是的,”洛思辰知道老人家接受能力比較差,“李宗翰也可以說在我危難時向我伸出援手,那是他的兒子吧,就算我抱恩好了,我必須救他。”
  洛思辰不等御醫消化完自己的話,徑直走到床邊,把脈、查看傷口。
  “小王爺的致命傷在胸口得刀傷,深及心肺,血流不止。”大夫的本能令御醫馬上清醒過來,像洛思辰介紹病況。
  “嗯,”洛思辰點點頭,“御醫,你幫我的忙,但不要提問,我馬上動手。”洛思辰取下手上的手鐲,掰開,裡面裝了很多銀針,那是她在和小柳四處閒逛時想出來的方法,將手鐲作成中空,裡面裝上針灸用的銀針,以及一些急需的小藥丸。
  將銀針刺入他胸口幾大穴道,封住這幾個穴道既能止血,又能起到麻痹作用,“御醫,拿清水。”沖洗掉上的藥,清理乾淨傷口,取出針和特製的線一針一針的縫合。
  縫合好,洛思辰才轉過頭,“御醫,你……你怎麼了?”幹什麼一副呆呆的樣子。
  被她的聲音驚醒,“老朽活了這麼多年,醫人無數,可從未見過這樣的醫術,難怪人稱神醫,”御醫突然向洛思辰深鞠一躬,“洛神醫,老朽實在佩服。”
  “御醫,你不要這樣,”扶起御醫,洛思辰有一些受不了。
  “我沒有時間,快把他的傷口上上一些消除炎症的藥,晚上他可能會發熱,那時身體的正常反應,你想辦法給他降溫就是了,但不要給他吃任何降溫的藥,我明晚會在這個時辰再來看看。”
  洛思辰喂了一顆強心的藥丸給小王爺服下,因為沒有辦法輸血,所以只有靠這樣的藥來保證他的心臟的跳動了。
  “他的肺部沒有受損,只是心臟有一些傷,但沒有傷及主動脈,因為血流太多,記得給他開一些補血的藥,我走了。”
  洛思辰飛快地在御醫無比敬佩的目光中爬窗出去。
  “我真的老了,這是何等高深的醫術,”御醫一邊替小王爺包紮,一邊感歎。
  “御醫,你到底在裡面做什麼,本王要進來了。”李宗翰聲道人也到了,他不悅的皺起眉,“你好了沒有,洌兒的情況如何了?”兒子正在垂死的邊緣,可恨的老頭竟敢讓他出去等,說什麼回妨礙他的醫治。
  “王爺,”御醫沉著的面對李宗翰,“小王爺的傷沒有大礙了,只是晚上可能會有些發熱。”
  “真的,御醫,你說的是真的,”薛融喜極而泣,“洌兒沒有事了,我以為,那樣的傷,我真的以為他會……太好了,謝謝老天爺!”薛融飛奔到李罄洌身邊,“洌兒,你一定要快些醒,娘不能沒有你。”
  謝老天爺有什麼用,要不是“玉面觀音”,現在床上的人也許早已是一具屍體,自己也可能要和他一起去見閻王爺了,御醫心中卻是在不停的向洛思辰拜謝,老天真是開眼,自己就了她,原來是派她來就自己一家老小幾十口名的,真是好人有好報。
  “御醫,你辛苦了,”李宗翰終於松了一口氣,洌兒沒有事了,那麼傷害他的人就等著吧,他會要他們生不如死。
  洛思辰倒真的很佩服那個御醫,他怎麼做的,能夠把李宗翰和王妃同時請出房間。當她爬進屋的時候,御醫正在那兒一個人等她呢。
  “洛神醫,”倒是御醫先打招呼。
  “御醫,你還是不要這麼叫為好,這個稱呼太刺耳,要小心隔牆有耳。”洛思辰不想把事情弄大,還是小心一些吧。
  “是的,洛神醫。”
  倒!
  洛思辰無奈的走到床邊,脈象雖然有些弱,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小心地揭開他傷口上的布,傷口沒有惡化,還不錯。只是他的身體還是有些發熱,可以吃一些退燒藥了。
  “你是什麼人?”
  “啊?”洛思辰以為是御醫在說話。
  “小王爺,你醒了!”御醫開心得叫了一聲。
  洛思辰對上的是一雙黝黑的眼,很像李宗翰,只是缺少了那種霸氣。
  “你是什麼人?”他又問了一遍,李罄洌皺了皺眉,沒有人會這樣無禮。
  洛思辰立即站了起來,麻煩出現了,沒想到這個小子醒得這麼不是時候,快點離開是上策。
  “御醫,記住,這是他睡糊塗了,除了你沒有人在這,記得給他吃一些退熱的藥,傷口可以換藥了。”快跑,這個小子也並不好糊弄。
  “你站住,嗯!”李罄洌想抓住她,可是傷口妨礙了他的行動。
  “小王爺,小心,”御醫適時阻止了他,“你不能亂動,小心傷口裂開。”洛神醫交代的事不能不照辦。
  “她是誰?”李罄洌瞪著那人的同謀—御醫,“告訴我。”
  “小王爺,這裡只有我一人,你不認得我了?”御醫繼續打著馬虎眼,開玩笑,這小子也挺嚇人,和王爺有的比。
  “你……”李罄洌知道一時沒有辦法,想瞞他,別想。
  “小王爺,你躺下,我去請王爺王妃,他們一直很擔心你。”
  御醫長歎了一口氣,還好,小王爺沒有在王爺面前說什麼,可能他也以為是睡糊塗了。
  乘著王爺一家人在一起的功夫,御醫收到了洛思辰的字條。
  御醫:
  明晚還是老時間,記住我來之前用一些麻藥將他弄昏。
  洛思辰
  御醫小心收好字條,洛神醫醫術是高明,可是她的字真的很奇怪(其實是太難看)。
  李宗翰心中雖然對洛洛有氣,又加上兒子出事,他沒有時間去看她,可是洌兒醒了,她明天就要走,離開這裡,也許永遠不能再見,為什麼想到這裡他會心痛,他到底是怎麼了?
  李宗翰不知不覺來到了上次不歡而散的湖邊,月光下竟然還有一個人,朦朧的月光籠罩在她身上,微風吹過,衣帶飄飄,給人一種虛無飄渺的感覺。快步走上前,“洛洛,夜深了,為何一人在此?”原有的怒氣在看到她的一瞬都煙消雲散了,連李宗翰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聲音溫柔至極。
  洛思辰差點嚇一跳,深更半夜突然竄出一個人,她沒叫已經是很有膽量了。“李宗翰,你來了。”
  她的冷淡有些刺傷了他,“我不能來嗎,這是我的府邸,去哪裡還要向人稟告不成?”
  幾天的勞累令他憔悴了許多,連鬍子都好像沒有修理,可是這種滄桑感反而給李宗翰增添了一份異樣的性感,洛思辰倒覺得現在的他更像個普通人,“我只是想說你太累了,因該好好休息。”她可以看得見他表情驚人的變化,有氣憤、哀傷、驚訝、開心,洛思辰甚至看見他眼中閃出了亮光,在晚上其實挺嚇人的,有一點像狼。
  “是嗎?”李宗翰顯然很高興,“洌兒也脫離危險,我現在真的覺得上天待我不薄。”
  “上天?”洛思辰差點冷笑出來,“人定勝天這句話聽說過沒有,因為你做了好事,那是善有善報。”
  “我做了好事?”李宗翰沒有反應過來,“這和洌兒的事有關嗎?”
  “或許吧,”洛思辰不想多作解釋,否則又是妖言惑眾了,“你去休息吧!”
  “雖然我真的很累,可是並不想睡覺,”李宗翰笑了笑,“可否陪我走一走?”
  “好,”反正自己也睡不著,要一個人生活的確有好多事要打算,不是說幹就能幹的。
  “洛洛,”李宗翰放慢腳步,因為才走出幾步他就發現洛洛跟不上,“你不是一直和唐門的四公子在一起嗎,為何會一個人身受重傷?”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唐門的四公子?”
  “應該名叫唐若柳吧!”
  “哦,他是唐門的四公子啊,呵呵,”洛思辰回想以前他們在一起小柳每次都被她使喚,不知道小柳會不會覺得很冤,“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幽冥宮一別,她都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因為上次聽李宗翰說他多年前聽過她唱歌,這個多年有時多長時間,洛思辰這才發現她自從來到古代根本沒有留意過時間的問題,就是現在想去問,她也知道沒有用。
  “哦,”李宗翰看到她先是很開心,可是又變得好像在沉思,她是在想他嗎?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還是想過‘自由的生活’?”
  “嗯,”洛思辰聽出李宗翰語氣中得憤怒,“經歷了太多,我也明白了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呵呵,原來真的很痛苦,”向李宗翰笑了笑,“那是要人命的東西,我是個平凡人,只要過平靜的生活,這很難嗎?”
  “到底出了什麼事?”
  “啊?”
  “你受得傷是幽冥宮的掌法造成,幽冥宮是邪教,你為何事與他們有牽連?”
  “也許不久你就會知道一切,”洛思辰不想說,不是逃避,“反正你是王爺,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情,那一定會很快弄個水落石出不是嗎?”
  “你是說讓我去查?”
  “我說或不說你都回去查,那我還浪費口水做什麼?”
  “你為什麼認定我會派人去查?”
  “我的身分,我的遭遇你都覺得可疑,不查清楚怎麼行。”
  李宗翰無話可說,的確,從她第一次出現,他就一直在調查她,可是區沒有任何線索,現在呢?正如她所說,他確實派人去查她,不是怕她對自己有何不裡,只是他想瞭解她。
  “李宗翰,其實有的事很簡單,你有一份付出,就必會有一份收穫。”洛思辰看看天上的月亮,“你知道嗎,它好像有的時候離我們很近,近的觸手可摸,其實它越得很,即使有翅膀也飛不到的。”
  李宗翰越來越覺得她是個謎,而且她漸行漸遠。
  “自由真的那麼重要?”李宗翰不懂,一個女子不是只要有夫有子就足矣,為什麼每次見到她,都會不自覺地被她左右,每一次的她都是不同的,都要費很大勁去瞭解她。
  洛思辰點點頭,“我以前從不知道人會有這樣大的負擔,這麼多必須面對的感情,”看到李宗翰不解的表情,洛思辰只是搖搖頭,“你也許不懂我到底在說什麼,我的人生雖然一直平淡無奇,可是卻欠下了很多‘債’,我不知道怎麼去還,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再次捲入其中,因為我還不起,李宗翰,你的好我同樣沒有辦法還。”
  “為什麼要還?”李宗翰低聲打斷,“我從沒有想過要你為我做什麼,對你好是因為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深深折服,你那時的神采飛揚,已經深深刻在我的腦子裡,永遠也忘不了,”溫柔地告訴她埋葬已久的秘密,“我以為此生無緣相見,可是我何其幸運,老天讓我得償所願,我還要什麼回報。”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洛思辰有點傻了,不就是想向他道別而已,為什麼會演變成“告白”了。她自認為沒有吸引人的特質,可是逃來逃去又進了另一個怪圈。
  “李宗翰,我的存在本就是一個錯,甚至會給你帶來沒完沒了的麻煩,”小柳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她不想再拉人下水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洛思辰打算和他說清楚,自己“可怕”的身份。
  “不,我不想知道。”李宗翰慌了,他以前真的想派人去打聽洛洛的身份,可是另一種想法阻止了他的行動,知道了又如何,現在他更不想知道,管她是什麼人,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行了,只要每天能看到她,每天能和她說說話就足夠了。
  “你必須知道,因為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想平靜的生活是不可能的,除非不接觸任何人。”洛洛殘忍的想去揭開一切。
  “不,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李宗翰痛苦的抓著洛思辰的手,“我不需要什麼回報,也不會再對你說你不愛聽的話。也許你覺得我對你好是想得到什麼,我發誓我沒有,其實有的時候一個人對另一人好是沒有理由的,你也不用為此時耿耿於懷。”
  “可是我欠得太多。”
  “你不欠任何人的,”李宗翰明白了,“你以為別人對你的好,你就應該回報,錯了,真的錯了,我想其他人應該和我一樣,只是想對你好,想看到你的快樂而已,沒有人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快樂。”
  洛思辰茫然地看著李宗翰,她一直縈繞在心中的愧疚,其實答案就這樣簡單,簡單到令人無法相信。“我帶給他們很多不幸,甚至身體永久的傷害,這都是我的錯。”
  “他們此生能為一個人真心真意的付出一切,何其幸運啊!你讓他們此生有可懷念的事,有可想念的人,終其一生,他們必將感激你。”
  洛思辰的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不懂,真的不懂,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好難過,洛思辰靠到李宗翰肩頭痛哭起來,“是我帶給他們不幸的,我真的好後悔,真的!”
  李宗翰愣了一下,隨即展開雙臂將懷中的人緊緊摟住,心疼得安慰此時像一個小女孩一樣的不聽哭泣的人,“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怪你,真的沒有人怪你!”
  “我真的好怕,這個古老的時代,到處都是陌生人,我真的好怕!”緊緊抓著李宗翰的衣服,身體卻在不住地顫抖,無助與害怕的情感暫態淹沒了她。
  “別怕,有我在,一切都交給我好了,”李宗翰的心不禁也痛了起來,這樣一個嬌小的身體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痛苦,難怪每次見到她總覺得她眉間有著揮之不去的哀愁,因為別人對她的好,她也要想方設法付出她的一切,她太善良了,善良到仿佛不懂人間世事。用力抱緊還在不停顫抖的身體,緊到像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
  薛融用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心好痛,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為什麼自己的夫君會對別的女人那麼好,他從來沒有像看那個女子一樣看過自己,那種眼神中滿是疼惜,以及深深地愛意,自己追求了十幾年,可是最終還是失敗了,而且敗得很徹底。為什麼,為什麼,……
  “嗚……”但看到夫君將洛洛擁進懷中,薛融崩潰了,哭聲止不住的溢出,她跑著離開花園。
  李宗翰這時才知道自己很殘忍,他早就發現了薛融,也看到了她在一旁偷偷落淚,可是他去沒有走向自己的妻子,而是沉醉在洛洛的哀傷中,能將自己在意的人擁入懷中,他瞬間感到的是欣喜,是滿足,卻故意忽視了妻子的痛苦。他貴為一個王爺,至今也只有薛融一位夫人,外人都認為他用情專一,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怕麻煩,怕約束,有一個人能為他傳宗接代就夠了,更何況薛融為他生下了洌兒,這就夠了。而洛洛的出現使他第一次動了情,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可以不眠不休,甚至可以犧牲一切,對於這一切他不願放棄,更不允許有人破壞。冷眼看著薛融的離開,李宗翰再次用力摟緊還在低聲哭泣的洛洛。
  洛洛終於停止了哭泣,抽泣著從李宗翰的懷中抬起頭,“謝謝……你,我……我好多了!”
  “哭出來就好,”李宗翰寵愛的看著哭紅了眼的洛洛,“下次準備哭時早一點告訴我。”
  “為什麼?”
  “因為這件衣裳是皇上所賜,全國只此一件,如果皇上眼見……”李宗翰眼中全是笑意,故意不講話講完。
  “啊?”洛洛低頭一看,天哪,李宗翰的胸口被她弄濕了一大片,“對不起,我……”
  “哈哈……”李宗翰大笑不止,“你呀!皇上會因為一件衣裳就處置我嗎?”
  “你?”洛洛一把推開李宗翰,“這個玩笑不好玩。”
  看到洛洛不再傷心,李宗翰不介意她生氣,“只要你開心,一件衣裳算什麼,就是要我的性命我都不會有一絲遲疑。”
  洛洛徹底的無語了,這種結果不是她想要的。“李宗翰,你聽好了,我決不再說第二次。”
  “你說。”
  “不許為我犧牲自己的生命,我絕對不允許,哪怕是為了我而受到傷害都不行,”洛洛下定決心,“你如果還想見到我,還想我開心,你絕對不能有此想法。”
  李宗翰只是認真地聽著她說話,卻沒有表態的意思,其實他的神情中已經明確告訴洛洛,不會改變這樣的做法。
  “聽過‘玉面觀音’嗎?”
  “就是名貫江湖的神醫洛思辰?”李宗翰突然停住,“洛思辰?姓洛?”不會的,只是同姓而已。
  “幽冥宮公主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命幽冥十二使去請這個傳聞中的神醫,不日公主康復。”洛思辰一字一句說出令人震驚的“故事”,“你不是問我怎麼會受傷,而且還是幽冥宮的功夫傷了我嗎?”
  “這……”李宗翰接受不了。
  “唐門四公子一直和誰在一起,我相信你只要去查,一定就會知道。”洛思辰一想到唐若柳心中的痛依舊沒有減少,“幽冥宮為了要脅我,將他幾乎弄成廢人,這些只要派人去查就可以證明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李宗翰搖搖頭,去查?有必要嗎?其實洌兒的傷奇跡般地恢復,他就懷疑了,在他的府中有什麼能瞞得住他,能令眼高於頂的御醫心服口服的人,能妙手回春的人放眼天下又能有幾人?
  “洌兒的傷是你治的,我早就該想到了,”有誰會相信如此柔弱的女子竟是天下聞名的神醫。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呆在這裡了?”洛思辰微微一笑,“我就是一個麻煩,一個會傷害無辜的麻煩,我不想連累你們。”
  “不會,”李宗翰忙回答,“難道你連我的不相信,我一定可以保護你,決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當然相信,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好好在這裡住下,什麼都別想,”李宗翰自信的說,“我不相信天子腳下有人敢為非作歹。”
  洛思辰只好閉上嘴,他不懂江湖上的人根本不會理會這些的,只要身份一暴露,危險就會接踵而至,她不能連累他們。
  “我不喝,”李罄洌堅決地推開丫環再次遞過來的藥碗,想騙他,哼!
  “小王爺,奴婢求求你了,你的身子要緊,有什麼不開心等身子養好了,什麼都能解決的。”丫環靈兒小聲勸著一隻鬧脾氣的主子。
  “我就是不喝,你們不告訴我那個女子是誰,我死都不喝。”
  “小王爺,你千萬不要這樣說,”靈兒急了,“要是被王爺聽到了可是要惹他生氣了。”
  “你們都騙我,說我睡糊塗了,”李罄洌氣得不停的捶打著床架,“我明明見到了有個女子為我看病,御醫也想騙我,到底是為什麼?”他真的不懂,他親眼見到的,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御醫還說他是病了才會胡說,他還抓到了女子的衣角。
  “小王爺,御醫說了很多遍,當時屋裡真的沒有第三個人了。”靈兒想不通為什麼小王爺天天喊著找什麼為他看病的女子,他的病不是御醫治好的嗎?
  “洌兒,又在鬧什麼?”李宗翰還沒走進門就聽到兒子的聲音。
  “父王,他們都騙我,可是我真地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李宗翰早就知道兒子要找的人是洛洛,可是該讓他知道嗎?
  “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洌兒小聲的回答,“御醫好聽她的話,父王,是她為我看的病,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那不是神仙,他就是知道。
  “是嗎?”李宗翰有些矛盾,兒子為什麼要急於知道那是誰,美麗的女子,他的洌兒也知道女子的美醜了嗎?
  “是的,我真地看到了。”洌兒爬起來向他解釋。
  “她是我特地為洌兒請來的神醫,”李宗翰看著兒子急切的眼神,不忍心之下只好編出一套說辭。
  “她是真的對不對?不是我亂想的,她是神醫?”
  “對,因為凡是奇才,必有一些我們凡人不理解的古怪脾氣,她不喜歡被人看見,所以才要求大家不能聲張。”
  “哦,”洌兒點點頭,“可是她一點都不像神醫,她好漂亮,比皇叔的妃子都要美。”這就是他的最終結論。
  李宗翰不禁啞然,才是幾歲的孩子也知道這些,看樣子以後還是讓他少進宮為妙,“這些話不可再神醫面前講。”
  “父王,是不是她性情也很怪。”他很好奇。
  “不是。”她不是古怪,而是太善良,“玉面觀音”,真的是人如其名。
  “可是說她美也不對嗎?”他不懂,“皇叔說女子都愛美,說幾句好聽的她們就很開心。”
  “她不是平凡女子。”
  “哦!”李罄洌有一點明白,可是卻不懂為什麼會有人不喜歡說她美麗。
  過了幾天,李罄洌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李宗翰乘天氣好帶他到花園看盛開的蓮花。
  “娘怎麼這幾天都沒有來看我?”李罄洌抬頭問正在喝茶的李宗翰,自己受傷的頭幾天他娘是幾乎沒有離開他半步,可是現在連人影都看不見。
  “你娘為了照顧你也累了,不好好休息空怕到時又要生病了。”李宗翰不想提起她,因為他不想向薛融解釋,也認為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不是不明白她的心,只是不想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而已。
  “我知道了,”洌兒懂事的點點頭,“可是那個神醫也沒有來看我,父王不說她是請來為我看病的嗎?”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李罄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那個他念念已久的神醫出現在眼前。
  “洛洛,你怎麼來了?”李宗翰很高興看到她的出現,忙起身迎向她。“到這裡坐,靈兒,快倒茶。”
  靈兒是第一次見到神醫,真的和小王爺說的一樣,好美,世上真的有這樣美的人。茫然的將茶放在神醫面前,她真地想不通,神醫好年輕。
  “謝謝!”洛思辰對著有些發呆的小女孩微微一笑,有必要像看到怪物一樣嗎?
  “啊?”靈兒又呆了,她說謝謝,她竟然向自己道謝,她的聲音真好聽,人也好。
  “洛洛,今天怎麼想到這裡來的?”李宗翰有些好奇。
  “天天無事可做,再不走動走動恐怕都要長成一個豬了!”
  “不會,”李宗翰搖搖頭,“你一點都不胖,我還覺得你太瘦,應該好好調理一下,上次受了那麼重的傷,可不能留下病根。”那天抱她在懷裡,雖然她的身子抱起來很舒服,可是他寧願再將她養胖一些。
  她真的不是神仙?李罄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父王說她不是平凡的女子,他從沒有見過比她美的人了,更沒想到她會向一個丫環說謝謝。她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只是一身素衣,頭髮隨意的挽起,但是李罄洌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人看起來卻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對了,就像和娘去寺廟中看到菩薩時的感覺,他不喜歡。
  “李宗翰,他就是你的兒子吧?”洛思辰早就注意到已經康復了的小孩,他好像不喜歡自己的樣子,很難得。
  “他叫罄洌,已經十二歲了。”李宗翰滿是驕傲,他唯一的兒子。
  “他很像你,”洛思辰笑了笑,“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我。”
  “哦?”李宗翰不解的看向兒子。
  “王爺,總捕頭求見。”
  “靈兒,把他帶下去,好好照看著。”李宗翰聽到洛思辰說的話,又看到兒子的樣子,還是將兒子帶走好了。他說過,只要洛洛快樂,要他做什麼都行。
  “快請。”一定是查出一些眉目了,李宗翰走皺眉頭,他決不會輕易放過傷害洌兒的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過來,神色凝重,他快步走進涼亭,卻在看清亭內的人時停住了腳步。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是將目光緊緊盯住那個人。
  李宗翰不悅的皺著眉頭,“總捕頭,你查得如何,可有眉目了?”
  可是男人沒有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突然,“洛神醫,”他終於說出了三個字。
  封林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剛才見到洛神醫竟然坐在自己面前,他竟完全沒有了感覺,他做捕快有二十多年了吧,像剛才那種狀態在他的生命中從沒有出現過,而且也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他是在刀口上過生活的人,稍有疏忽就會丟了性命,可是能再次見到她,其實就算死也值得。
  洛思辰有一絲茫然,眼前的中年男子認識自己,她不禁無奈一笑,除了笑她不知應該做什麼,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他。
  “洛神醫,”封林深深鞠了一躬,言辭恭敬無比,“在下封林,曾蒙神醫援手,救的在下一命,一直沒有機會面謝。”
  “哦!”洛思辰點點頭。
  反倒是李宗翰有些不解,封林為人耿直,從不會對人如此,可是洛思辰的表現也太過敷衍了吧?“你認識他嗎?”
  洛思辰回頭看向李宗翰, “我說不認識,你會相信嗎?” 又看看仍一臉嚴肅的封林,“那只是過去的事,我不記得了。”
  封林驚訝的抬頭,“不記得?”
  洛思辰點點頭,她看過病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一一記得,就連小柳當初也是。
  封林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看到洛神醫眼中沒有一絲遲疑,她沒有說謊,只是心中卻堵得慌,天下聞名的六扇門的總捕頭,卻根本入不了她的眼,那是何其可笑啊!
  李宗翰不忍看到封林的尷尬,“總捕頭,你可有任何關於這件案子的消息?”
  “王爺,”封林感激的朝李宗翰行了個禮,“已經有了一些線索,王爺最近對江南一帶的鹽商是否有行動?”
  “嗯,”李宗翰略一沉思,眼中精光一閃,“朝廷得知江淮兩岸鹽商互相勾結,似乎正在準備什麼,所以……”
  “所以王爺派人前往江南,並且有了一些重要證據,”封林結果李宗翰為說完的話,“那些人已經察覺,但仍不死心,想來個魚死網破,而小王爺就是最好的王牌。”
  臉色越來越陰沉的李宗翰靜靜地聽著,沒有馬上回答。
  “據查,他們還有下一步的行動,只是上一次行動失敗,他們更加隱蔽,一時查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封林的心突然沒來由的跳了幾下,難道?封林慌忙抬頭,看到的是李宗翰突變的眼神,兩個男人想到了一起。
  “他們敢!”李宗翰殺意頓起,一掌拍下大理石桌應聲而碎。
  洛思辰張大嘴,愣愣的保持剛才的姿勢,誰知有那麼巧,她剛想把茶杯放到桌上,桌子就沒了。“呵呵呵……”洛思辰不適時宜的大笑起來。
  “洛洛!”
  “洛神醫!”
  洛思辰失常的舉動嚇壞了他們,“你怎麼了?”李宗翰忙靠近笑得很“恐怖”的人,“是不是我剛剛下到了你,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時情急。”
  “呵呵呵……”洛思辰的笑意越來越濃,“我……我不是……”他根本沒有辦法說一句完整的話了。
  兩個男人確實擔心的望著她,“耐心”的等著她笑完。
  “對不起,呼……”洛思辰只好拼命喘氣,好平息一下,“對不起,我不是被嚇倒了,”抱歉地笑了笑,“只是沒想到我的杯子一鬆手,就和桌子一起躺到地上了。”
  “啊?”
  李宗翰無奈的搖搖頭,“你真的與眾不同!”
  封林只是無聲地站在一旁,王爺對洛神醫的態度又何止是與眾不同,王爺的“鐵手腕”在朝野可謂赫赫有名,就連當今聖上都敬他三分,他曾幾何時會對人如此呵護備至。
  “我還是先回避一下吧,”洛思辰看看被打斷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男人,“你們一定有重要的事要談。”她不想再牽扯進李宗翰的生活,因為這個男人已經越來越顯露出對自己的好感。
  “好,等一下我和總捕頭談完就去看你,”李宗翰起身送洛思辰走出涼亭,“有什麼事要丫環來告訴我。”
  洛思辰停下腳步,回頭略一沉思,“我是不是又要成為你的負擔?”剛才他們的話雖然說得很隱晦,但是聰明如她,又怎麼會聽不出活中的玄機。
  李宗翰一愣,眉頭不由得皺到了一起,“不會有這種事,”堅定地看進洛思辰的眼中,像是誓言一半,“你永遠不會是我的負擔,因為你重如我的命。”
  “不……”洛思辰猛地搖頭,“我說過的,你答應我……”
  李宗翰輕輕握住洛思辰緊緊抓在一起的雙手,“我只答應你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我李宗翰不需要你的任何感激,也不想欠你任何情,”溫柔地笑著說:“如果有一天我成為別人威脅你的籌碼,我不會讓你為難,我會自行了斷,因為在我心中,你—洛思辰比我的命更重要。”
  洛思辰只覺的世界突然沒有了顏色,沒有了聲音,她不能聽、不能看,只有手上傳來的陣陣暖意,可是心卻沒來由的痛。
  一直沒有添加新的章節,主要是自己寫得越來越沒有靈感,辜負了一直支持我的“同志們”,如果不令賜教的話,請提供我一些靈感,批評的意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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